随着杨斐发怒,宴厅内的气氛瞬间降低至冰点。
良久后,张康安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王爷,钱这东西,赚不完的,下官保证您在岭南这地的收益,但王爷也要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做事的,我们这些人平均分配下来,每人甚至不到一成,王爷您的三成依旧是大头。”
杨斐听了这话,脸色立刻缓和下来,之前的怒容仿佛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这让张康安在心里暗自咒骂他不是个东西,情绪转换之快比岭南多变的天气有过之而无不及。
杨斐环顾四周,平静地说道:“可本王一路走来,岭南百姓穷困潦倒,看不见一丝油水,你们又是如何从他们手里榨油的?”
张康安笑着回答:“王爷不必担心,单个泥腿子自然没油水,但一个村的泥腿子总能榨些油出来,岭南如此大,只要王爷下得去手,那也是泼天的富贵。”
杨斐不动声色的问:“郡守要如何下手?”
张康安立即回道:“王爷可以下令征收未来百年的税款,那些无法缴纳税款的农民就用土地来抵,如果连土地都没有,就用村里的孩子和女人来抵债。”
“王爷有节制岭南的权力,我等以前不敢做的事,王爷来了就能做。”
杨斐听后,神色彻底冷了下来,但他也知道张康安与本地豪绅串通一气,自己初来乍到不宜现在动手。
想要动这些人,那就得收集足够充分的证据,一些足以将他们连根拔起、满门抄斩、不留后患的证据。
杨斐相信,这些证据收集起来并不难。
“郡守。”杨斐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本王觉得这么做没什么意思。”
张康安眼珠子一转,似乎在思考杨斐的话语中隐藏的含义,随后问道:“王爷觉得怎样做才有意思?”
杨斐微微一笑,目光锐利:“本王觉得从有钱人身上搞钱才有意思。”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脸色大变,气氛顿时再度紧张起来。
一名豪绅当即忍不住开口道:“王爷,我等虽有些家底,可也是累世积攒下来的,王爷莫非想要强取豪夺吗?”
其余豪绅也都面色不善。
杨斐朝萧景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道:“你们的钱王爷也没太大兴趣,王爷的意思是赚整个大隋有钱人的钱。”
“王爷打算送给大家一份大礼。”薛明起身,分发请柬:“三日后的正午,愿意接受这份大礼的人,请来赴宴。”
张康安与一众豪绅皆冷眼相看,并不为所动。
他们看出来了,这位楚王来者不善。
待薛明回到座位上,杨斐才淡淡开口道:“本王这份礼可是一笔大买卖,错过之人,可别怪本王没有给你们机会。”
说罢,杨斐起身,伸了个懒腰后看向张康安:“郡守,本王舟车劳顿,不胜酒力,这酒就不喝了,劳烦郡守让人给本王安排个休息之处。”
张康安隐去脸上的阴沉之色,露出一抹假笑:“既然王爷累了,下官这便派人带王爷下去休息。”
随后,张康安召来侍女,带着杨斐三人离开。
随着杨斐三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张康安拿起桌上的邀请函,连看都不看一眼,便将其撕成了碎片,他语气冰冷地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这位小王爷不领我们的情义,那我们也无需再对他客气。”
另一名豪绅立刻有样学样,将请柬撕碎,附和道:“不错,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在岭南经营多年,何惧一个小小的王爷,他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接着又有豪绅撕碎请柬:“给他面子叫他一声王爷,不给他面子,他算个什么玩意,这所谓的王爷,和被流放有什么区别,自古就没有被封在岭南的亲王。”
“就是,一个被流放的王爷,还谈什么大买卖,在我看来,他不过是想从我们身上分割肉,我不答应!”
“郡守大人,你可得想办法为我们这些良民主持公道啊,不能让这个残暴不仁的王爷逍遥法外。”
张康安冷着脸点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楚王欺压良善,本大人自会为各位做主,不过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机,待本官谋划一番,定让这小王爷吃不了兜着走。”
话分两头。
在侍女的引领下,杨斐三人被安排在了郡守府客房内。
三人围坐在一起,杨斐率先开口:“这张康安和城里的一众豪绅,看来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性了。”
萧景轻抚胡须,道:“张康安毕竟是朝廷委任的郡守,王爷纵使节制岭南,想要动他也得先收集证据。”
杨斐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黑玉令,交给薛明,道:“子清,你拿着这块黑玉令,明日便出城调动黑衣卫去搜查张康安及那些豪绅的罪证。”
萧景在一旁补充道:“子清,明日你顺带找韩勇,让他带些人手到郡守府来,震慑那些宵小之徒,另外再调一队黑衣卫贴身保护王爷,张康安胆敢将百姓的税收征收至百年之后,逼良为娼,说不定会铤而走险,对王爷不利。”
杨斐没有反对,他也觉得张康安及当地豪绅的心肠狠毒,居然想借自己的名义明目张胆地敛财,甚至让人卖儿卖女,简直是禽兽不如。
让韩勇带人来以防张康安与豪绅狗急跳墙,很有必要。
萧景再度提醒道:“王爷,除此之外,还要留意当地的土著氏族。”
杨斐眼神锐利:“先生是说,张康安和豪绅可能与土著氏族有所勾结?”
萧景点点头:“确实有可能,不得不防。”
杨斐立刻意识到萧景并非危言耸听。
回溯华夏历史长河,从远古时代开始,南方的局势一直波折不断,混乱频生,即使到了明清时期,土司叛乱依然是朝廷的心腹之患。
这些叛乱之所以能持续千年之久,不仅仅是因为古代朝廷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北方,对偏远的南方鞭长莫及,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当地官员与南方的土著部落相互勾结,表面上服从朝廷,实际上却阳奉阴违。
萧景的警告实乃金玉良言。
面对这种情况,杨斐并未感到慌张。
相反,他笑着说道:“本王并不惧怕他们内外勾结,如果那些土著真的敢于从深山老林之中出来,本王有办法让他们回不去。”
在杨斐眼中,这些土著并非单纯的敌人。
而是重要的人口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