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垂泪,故作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扑进谢望山的怀里。
“真没想到,表小姐竟是个如此信口雌黄的人。世子对意儿尽心体贴,怎么会做出给意儿下毒的事来?”
谢望山愣了愣,马上搂紧她,换上一副心疼的神情。
“意儿不信便好。
你是为夫媒正娶进门的正妻,为夫怎么会因为一个‘寡的’想要毒害你呢?”
苏意轻点下颌,冷傲的眸子,注视着地上虚弱又可怜的云小衣。
云小衣艰难地撑起身子,恨恨道:
“苏意!今日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一定要让你加倍偿还!”
谢望山凌然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转而是一阵鄙夷和轻蔑。
苏意不怒反笑,温婉道:
“世子,还是给表小姐请个郎中才是,不过就是让她堕胎,别叫她为此丢了性命。”
语尽,谢望山看向苏意的目光更加柔和,一只手将她搂得更紧了。
“意儿说的对。”
转而,他递给李贰一个眼色,吩咐他出去请郎中来。
此刻,趴在血水中的云小衣虽然几近昏迷,可还是阵阵呢喃道: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宁国公府的嫡长女!你们、你们这样为难与我,他日就没想过后果是什么……”
孙婆子揣着手低下头,对云小衣冷哼道:
“你要是宁国公府的嫡长女,那我就是凌霄宝殿上的王母娘娘!”
云小衣已经没力气再与她辩驳,还想说什么,可嘴巴长了张,终归是疼晕了过去。
这下可把谢望月急坏了,若是攀不上宁国公府的这棵大树,她可拿什么依仗去攀当今的太子?
万一太子也是个吃干净抹嘴就跑的性子,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她冲身边娟子使了个眼色,又叮嘱道:
“记住,今日此事,一定要让母亲过来看。再不济,也要将祖母亲请过来。”
皮肤黝黑的娟子点了点头,应声出去了。
见云小衣晕了,几个婆子连忙将她从地上拖拽起来。
不多久,几人通力合作,很快便将云小衣抬到了榻上。
*
太安堂内,谢老夫人被花容气得不轻。
“点香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诸多微妙之处。从香料的选择到火候的掌握,再到手法的运用,每一个环节都不容有失。
讲了几遍你都学不会,只会耍些小聪明,叫人看着却是蠢笨至极!”谢老夫人用拐杖磕地道。
花容的手略微有些颤抖。她战战兢兢地拿起旁边的香灰压,想再度尝试。
谢老夫人沉眸在一旁观看,见她动作拖泥带水,不由训斥。
“你这是在干什么?连压香灰这样简单的事情也做不来了?”
说着,她拿起旁边的戒尺拍在花容的手背上。
花容疼得“哎呦”一声,迅速将手缩回来。
“手拿出来。”谢老夫人严肃道。
花容犹豫片刻,哀求道:
“今日是花容不仔细,可花容心里顾念娘,还请太奶奶准允,让我去倚香园瞧瞧她。”
谢老夫人吐出一口气,捻着手上的佛珠转过身,被吴妈妈扶上了座位。
“什么娘?”谢老夫人黑着脸问。
花容立刻知道自己说的有些不对,便改口道:
“是表小姐。花容听闻表小姐近来又有了身孕,花容……”她抿了抿唇,继续道:“花容想去探望。”
谢老夫人冷笑一声,好似嘲笑般道:
“她一个寡妇竟然也会有身孕?”
花容垂着头,不敢说话。
谢老夫人端起桌上的清茶抿一口,不急不缓道:
“近些时日,你也算勤勉。
我便不与你计较了,同你一起过去看看罢。”
闻言,花容顿时喜出望外。
*
倚香园中。
徐大夫捋一把胡须,眯了眯眼道:
“没什么大碍,不过就是悲愤交加,昏过去了。”
说着,他起身帮云小衣掐人中。
不过片刻,云小衣喘了一口气,猛然睁开了眼睛。
还没等意识完全恢复清明,她已经半跪在床上。
只见蓬头散发间,脸上惊恐和愤怒相互交织,两只手张牙舞爪,像是害怕,可更多的是愤怒地指着眼前的人谩骂。
“你们!你们这些恶人、混账!我本就是宁国公府的嫡长女,你们这样对待我,我定饶不了你们!”
她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眼前的所有人都撕碎。
转而,她又悲伤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哭道:
“孩子,我的孩子……
你们都陷害我,你们都见不得我好,你们都想让我死!
你们是一群蛇蝎一样的人,我恨你们,我要将你们一个一个扒皮剔骨,将你们一个一个捏得粉碎!”
说着,她目露凶光,像是记录一样仔细去看每一个人的脸,最终目光停驻在谢望山的身上。
“谢郎……”她哭着从榻上走下来。
谢望山本能地搂住苏意往后撤了撤,顺便让李贰拦住她。
云小衣被李贰拉住胳膊,可整个人还是想往谢望山的身边去。
她悲切的目光流过谢望山,很是伤情道:
“谢郎,我们的孩子没了……”
谢望山却不为所动,冷漠的眸子注视着眼前疯疯癫癫的女人,道:
“简直冥顽不灵!”
苏意暗自勾唇,转而抬头又换上那副担忧的模样,问:
“夫君,表小姐如此咬定,怕不是我真害死了你的孩儿?”
谢望山马上与云小衣撇清关系。
“这怎么可能?意儿可不能乱讲。”
二人正在说话,娟子从门口溜进来,附耳对谢望月禀道:
“侯爷的腰伤了,现今正在瞧大夫。
大娘子守在一旁,没工夫过来。只让严妈妈带话,说是全听老夫人的。”
谢望月失望地咬了咬唇,问:
“那祖母呢?”
娟子正要回话,谢老夫人便带着花容过来了。
花容见云小衣如此憔悴的模样,正要上前,身体却被吴妈妈拉住。
吴妈妈冲她摇头,意思是不能认。
云小衣如今伤心至极,又见花容来了,顿时眉眼中来了精彩。
“花姐儿,我的花姐儿。快过来让娘看看!”
花容往后退了退,记忆如水一样涌过来。
当初最先将她推开的人,就是云小衣啊。
她忽然想起来,云小衣早就不要她了。
“花容见过表小姐。”她屈了屈膝,做了个礼。
云小衣愣了愣。
怎么就连花容也叫她表小姐了?
众人已经朝谢老夫人见了礼。
转而,吴妈妈将她搀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落座。
“这是怎么了?”
谢老夫人扫视一周,最终将视线停在了苏意的身上,示意她回答。
“回祖母的话,弟妇瞒着您给云表妹灌了落胎的药了!”谢望月抢白道。
谢老夫人沉下面色,缓缓捻动手上的念珠。
她沉吟片刻,眼神凌厉地扫过谢望月,道:
“竟还有这样的事情。小衣的身子如何了?”
徐大夫上前拱了拱手。
“老夫人尽可放心,府上的表小姐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就是有些气血两亏,另外情绪波动较大了些。”
谢老夫人轻轻“嗯”了一声,抬头冲吴妈妈道:
“你去带着徐大夫结银子去罢。”
吴妈妈领了命,带人出去了。
云小衣哭着跪在地上,涕泪横流。
“还请老夫人做主,苏意她心怀嫉妒,故意给我为了堕胎药,害死了世子的骨血!”
苏意平静地注视她。
谢望月也连忙上前跪地,道:
“祖母要主持公道,今日若非苏意一意孤行,我们谢家的血脉怎么会在今日断送?”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清脆,她的脸上便被打出了一道红痕。
谢老夫人重新攥紧手上的念珠,低声训斥道:
“混账东西!
什么谢家的血脉?
从意儿肚子里生出来的,那才是我谢家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