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慌忙张口,可还未说话,那张唇便侵袭而来,将她所有的防御全部瓦解。
他来的那样温柔,又那样坦率。
一张唇轻轻落下,就在温度相互接触将要融合的时候,他又淡淡离开,毫无留恋。
“阿苏。”他低头轻唤她的名字。
苏意慌忙将自己从刚才的温情中抽离,慌张而娇羞地抬头看向他。
“你能否唤我一声萧郎?”
他的眉眼之中,闪烁着满是期待的光。
俊逸的面,在此刻,更显得立体而清晰。
苏意攥紧袖口,结巴道:“萧、萧郎。”
下一刻,他激动地将她拥入怀中。
纱幔被风摇动,轻轻扭动身姿。室内烛火摇曳,似乎要将气氛烘托极致。
苏意却不敢就这样沉沦。
她倏然挣开萧百川的怀抱,郑重道:
“今日殿下唤苏意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萧百川抬眸对上她正经又可爱的面容,步步逼近。
苏意连忙后退,最终却还是被逼至木柱上,手足无措。
见此,萧百川马上止住步子,转身道:
“不知你在朱家的近况,所以便想询问你。
过得是否习惯?”
苏意沉吟片刻。
“多谢殿下关心。
苏意在朱家过得很好,朱伯父对我很照顾。”
“那便好。
我已经着人到苏宅送信,说你要与我一同外出,近些时日不会回去。
至于谢家。
你方才也看见了怀岳,如今他对你日日买醉,犹如废人。
你可曾心软?”
“苏意绝不会心软。”她颔首道。
萧百川轻轻点头,道:
“我已将选定你做太子妃的消息告知父皇,父皇大喜。
只因我母亲已亡故,所以,便命虞贵妃明日邀请你入宫赏花。
一则,是为了品评你的才貌德行。
二则,是为了看你是否符合天家媳妇的要求。”
苏意思虑片刻,问:
“不知苏意可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萧百川牵起她的手。
“只需表现得尽量蠢笨些便好。”
苏意不解。
“为何?难道虞贵妃喜欢的是蠢笨的女子?”
萧百川在窗前停下,沉沉的目光俯瞰整个陵京的美景,淡然道:
“我虽是太子,如今上却没有能够依靠的世族。
朝中,除却虞妃一党,便只剩下清流一派拥护的臣子。
如此境遇,倘或我再有一位智慧又有手段的太子妃,对我来说,不亚于泥淖中的救命枝丫。
可虞贵妃决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要做的是为自己的孩子,将继承皇位的风险降到最低,最好我这个病秧子赶快病死。
将储君之位拱手相送。
所以,倘若你太聪明,对你来说是危险。”
说罢,他将杯中的酒饮尽,满腹的不甘和隐忍,在此刻逐渐显现在脸上。
“殿下放心,苏意定会帮助殿下。
目下,苏意有一计,希望殿下能够配合。”
萧百川的探究的目光落会苏意身上,手上的酒杯轻轻转了转。
*
朱府。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
二姑娘她,二姑娘将粪全泼到大娘子的床上了去了!”
秦妈妈边敲书房的门,边喊道。
朱纯推门来看,便见秦妈妈满头大汗,一脸慌乱。
“怎么回事?”他皱起眉头问。
“老爷,不是老奴构陷,二姑娘她的病定是没好的!
今夜来看,像是更加疯癫了!
子时刚过,二姑娘不知是何缘故,突然在大娘子睡着的时候擅闯了青梨院。
还、还将齐大的粪桶偷了过来,直接将那桶内的污秽全部倒在了大娘子的床上!
现今二姑娘还在青梨院呢!
您快去看看吧!”
*
青梨院内的东西已经被苏意砸了个干净。
她拿着手中的粪勺指着欧阳氏道:
“你白日里那样慢待为难我,我必是要讨回来的!”
欧阳氏已经被气得不轻,颤抖的身体被两个丫鬟小心搀住,这才勉强站定。
“你这个死丫头,大半夜不睡觉,跑到青梨院里来跟我找不痛快,你是不是疯了你!”欧阳氏骂道。
苏意却不放在心上,将手上的粪桶往欧阳氏的面前递了递道:
“母亲觉得臭不臭?”
“这还用问吗?
你是眼睛不好,还是鼻子不好?
正经的朱府二姑娘,半夜拎着粪桶闯我的院子不说,还将粪都泼在我的床上。
你是不是觉得有老爷撑腰,你在这个家就是最大的了?
来人!
给我将她的粪桶夺了,给我拉下去打!”
众人面面相觑,白日里老爷刚因为苏意教训过欧阳氏,现在哪里还有人敢上前说话。
见此,欧阳氏更加恼火。
“都聋了?
听不见我说话吗?”
苏意见此,将手上的粪桶高高举起,随手一扔,便听见“砰”的一声,粪桶掉落在欧阳氏的脚边,就连桶内的粪水也飞溅在了欧阳氏的脸上。
“啊!
啊啊啊!
小贱人!你这个小贱人!
你看我不掐死你!
我今日非要将你掐死不可!”
欧阳氏彻底崩了,甩开两边的丫鬟,撸起袖子便要上前来。
苏意并不害怕,仰起脸来,不等欧阳氏的手落下来,就自己“扑通”倒在地上。
“杀人了!
继母嫌弃养女,要杀人了!”苏意喊道。
大老远听到喊声的朱纯立刻加快脚步,撩起长袍小跑着过来。
他满面紧张地望着眼前混乱的场面,立刻将目光锁定在地上的苏意身上。
“快起来,快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朱纯满含疼惜和担心道。
见此,欧阳氏立刻瘫倒在地哭起来。
“我的天爷哟,我的天爷诶!
这是造了什么孽!
我好好在屋内睡个觉,也叫人泼了粪了!
天理何存啊,天理何存!”
朱纯却并不看她,只满面关切地将苏意搀起来,继续询问道:
“可有伤着哪里没有?”
苏意摇摇头,伸手指着欧阳氏骂道:
“恶人自有恶报!
你个恶毒的女人,一定会受到惩罚!”
欧阳氏当即更加怒从中来。
她起身,箭步拉过苏意,指着自己脸上还有余味的粪痕道:
“你看看清楚,是你先泼了我,怎么反过头来我还成了恶人?
朱颜衣,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难道不是我把屎把尿将你养大的?
如今,你长大了,病也好了,就是这样来报答我的?
真是当年瞎了眼,早知道我就先掐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