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祖父我明日让护卫先送您回去?这里环境简陋,到底也不适合养病。”顾承庭说。
顾永昌摆摆手,“不急,等你把人请来办妥事情再说。”
老爷子说一不二,顾承庭没有反驳。
倒是顾运这边恐委屈了她,老爷子看孙女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带,就叫阿禄过去服伺小姐。
阿禄做事细致又体贴,这边老爷子跟两位小主子说话,他那里就去主家里说要借两间屋子,这人家知道是给那公子小姐住,哪有不答应的,慌忙地收拾两间屋子腾出来。
阿禄笑眯眯谢过,他们家的东西一概也不要,用的都是家里带来的,床上铺的垫的,枕的盖的,丝绒绸被,云锦香枕,再把幔帘床帐一挂。
小桌上摆上成套祥云纹紫砂茶壶茶具,雕莲花座的烛台罩着绘倩女图的琉璃彩罩,刻双鱼的鎏金双耳小香炉,往里头抓一把香角块进去燃,一会儿就香气环绕。一间屋子瞬时大变样,在阿禄眼里不过就堪堪能住人罢了。
顾运心里没数,高估了自己,没想到自己这娇贵的身体会择床,失眠了半宿,翻覆大半夜才睡过去,第二天醒来就觉得腰酸背痛,脸色上就有些打蔫儿。
顾永昌说:“既然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就让阿禄领你在附近玩会儿。”
阿禄还心疼舍不得,觉着这乡野村户没甚稀奇,再遇见个没规矩的把他们家小姐唐突了更不好,就说:“这边实在没什么可看的,出去走两圈脚下只踩着脏污一团泥,除了雪,连个别的景致都没有,不如去平殷集市上逛逛,我打听过了,说那边进了年就热闹。”
顾承庭说:“近路堵了,马车过不去。绕远路就得花一天功夫。
顾永盛想了想,对顾承庭说:“索性你过去一起带上阿拙,叫她在平殷县玩两日,借住在这里也不方便,使两个护卫和阿禄一道跟着照顾就是,你借了人先过来,做完事后再去把阿拙接回来。”
顾运高兴得要打滚,直拍手赞成,“这样好!”
顾承庭应下,剩下几个护卫留在这里照顾顾永昌,自己带着顾运领着三四个人一起。
他们走时,这一家几个小孩,大大小小,男男女女,都躲在一边瞧,眼睛黏在顾运顾承庭兄妹身上舍不得挪开。
顾运叫来阿禄,抓了几把栗子糖给他们,笑了笑,才走了。
这些乡下孩子,何曾见过这样长得仙人似的好看,穿金戴银的贵人。
十几岁的男孩,脏手脏脚,粗布麻衣,一朝乍见那玉雪童子一样的小姐,不用别人说,自己就缩瑟成什么样,涨红着脸觉得上不得台面,又想看心里又觉得不配,待人离开,才丢了魂一样呆在那里半日说不出一句话。
因切身体会了一把天上地下,云泥之别这几个字的含义。
平殷县这几日有大集,热闹得很,城里地上干净,没雪没泥,看来是日日派人清扫。
他们先找客栈定下几间上等的客房,把顾运安顿下来,令几个人照顾好她,顾承庭就办事去了。
顾运叫阿禄招来你跑腿的伙计问话,平殷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那店伙计十二分有眼色,看眼前生得玉雪一般的人,年岁瞧着不大,身量未足,气度却斐然,骨子里透着矜骄,一身罗袖锦衣,金尊玉贵,必然是个官宦人家的小姐,不敢得罪,愈发端着笑脸恭敬回话:“小姐来得巧,咱们平殷县眼下正是热闹呢。不说那些个水集火集,只说衙门承办的飞象比赛,明天是最后一场,不晓得多精彩,看哪位官爷能拔得头筹了!”
阿禄便问什么是飞象比赛。
店伙计忙答了,原来这飞象比赛就是以前的飞龙比赛,只是现而今民间说龙等字眼怕犯上头忌讳,就改了,飞龙也就变成了飞象。
其实就是马术比赛。
“比赛头彩是什么?”顾运好奇问。
伙计答:“听说是一座纯金打的,巴掌大小的汗血宝马!”
顾运睁了睁眼睛,心里嚯了一声,说平殷县的官衙还挺有钱的。
这算是官府内部的比赛,按照现代的类比来看,能参赛的都是公务员,自然是比普通人更有话题度,谁不赶这个热闹。
怪道祖父说清理路障那事报上衙门不一定及时来人,看来的确。
这边都忙着比赛呢。
顾运多久没遇见过热闹好玩的事,兴致上来,翌日,吃过朝饭,带着护卫阿禄,直接往比赛场看赛马去了。
跑马赛场这边的人实在太多,两个护卫跟顾运跟得紧紧的,阿禄更是一眼不错,让人把斗篷戴好,防着别人冲撞。
来了才知道还有看台子,阿禄赶紧花钱从别人那里买了几个位置,扶着顾运上去,视野好,看得极清楚。
这已经是比赛的最后一场,剩下十个人,各个英姿飒爽,身材矫健,穿着统一的官制骑马服。
旁边就有坐庄下注押赌的桌子,许多人围在一旁吆喝讨论。
顾运赶了个热闹,使唤阿禄去下个,说:“哪个赔率大你就给我押哪个。”
阿禄笑呵呵听吩咐照办。
也不知道顾运是天生带旺,还是名字取得好,她让人随心所欲的押的人,最后居然真夺得第一摘得头筹。
过了晌午,天上又飘起雪花子来,阿禄赶紧劝着小主子回客栈,因又担心人冻着,又担心人累着,心里一刻放不下。
顾运热闹看过,没叫他们多余挂心,便乖乖坐上小轿,回去了。
顾承庭那边拜见了顾永昌的好友,顺利借调上人,过去那边村子,二十来人骑着飞马过来,加上顾家的几个护卫,两日功夫,好歹将那泥沙堵住的路段清理开来,那一村人也是千恩万谢的,只差没磕头,过后顾承庭封了辛苦费,又亲自送他们回了平殷。
顾运在平殷逛了逛,玩了玩,算是散了心情,等到顾承庭来接,开开心心的,再接上老爷子,一道返京归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