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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一笔封喉

    次日上午,是陆仰尘对常济,金不换对宗连。

    在外人眼中,这两场显然不如昨日上午王诰与王恕那一场有噱头,因此来的人少了许多,哪怕是已经到场的观试者,也大多兴趣缺缺,相互间甚至还在谈论昨日比试的情况。

    只是周满与金不换站在场边,却都神情严肃。

    昨日王恕输了一场,无缘墨令,他们今天却是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

    无论如何,金不换得拿到这枚墨令。

    周满完全无视了周遭嘈杂的声音,只看了对面宗连一眼,轻声跟金不换做最后确认:“我们先前说的,千万别忘了。”

    昨晚他们在外头等泥菩萨苏醒之余,也没浪费时间,已经透彻地研究了今日的对手,进行了一番排兵布阵。

    金不换当然记得,此刻便点了点头。

    杜草堂这一轮有两名弟子同时比试,三别先生去看了隔壁常济对阵陆仰尘,相比起来陆仰尘也确实算本届春试夺得剑首的热门人选之一,是以大多数人都去了东面擂台,这边观者寥寥,算不上多。

    时辰一到,那蓝衣宗连已经上台。

    金不换本也该上去,只是去之前,他看周满一眼,犹豫片刻,却是从袖中取出了几页薄纸,先递给她:“菩萨给的。”

    周满疑惑,下意识接过,可才看得一眼,神情就骤然一变,眉头大皱!

    金不换心道她果然生气,立刻道:“他自己偷偷写的,我可不知情。咳,我上台比试了!”

    言罢竟生怕被迁怒似的,不等周满开口追问,就直接跃上台去。

    周满一口气顿时哽在喉中,险些被噎住——

    这纸上头一行字,赫然正是“万木春剑法第九式”!

    一眼看去,墨痕尚新,字迹是熟悉的字迹,只是比起以往来,笔力弱了几分,看得出运笔时十分勉强,明显是昨夜仓促写就。可那时他才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没多久吧?

    难怪不敢自己当面给,还要托金不换转交!

    她没忍住冷笑一声,顾念金不换比试才刚开始,强行按捺住杀回东舍骂人的冲动,眉头拧得死紧,随手将这几页纸翻过。

    一共也就五页,可越往后翻,动作越慢。

    待翻到最后一页,看着末尾那行字,周满心底微澜,面上竟出现了几分惘然,周遭的一切声音,好像都离她远了。

    直到台上传来一记金石相击的锐响,她游离的思绪才被拉回。

    金不换与宗连已经开始交手。

    宗连是王氏的家臣,类似于陈寺之于宋氏,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主家扫除一切障碍,此次参加春试,一是充当马前卒,为王诰淘汰一部分对手,二是作为双重保障,也参与前十墨令的争夺,多占走一个名额,主家将来在白帝城便多一分优势。

    昨日前十六抽签结果出来,他便研究过了这位对手。

    金不换以往并非凭修为出名,在剑门学宫也只算末流,能赢闯入前十六,靠的无非是深厚的财力和几分狡诈的巧智。

    宗连认为,要赢此人会费一番周折,但应当不难。

    可万万没想到,比试才刚开始,对面的金不换将手一翻,竟然取出了,一面玉盘?

    他先前所用的法器难道不是杜草堂那管墨竹老笔吗?

    宗连有片刻的错愕。

    周遭观者见了也不由“咦”一声,显然都有些诧异。

    但金不换玉盘一现,便如霜月坠天,化作一道白电向宗连急射而去,自己却在同时抽身而退,迅速拉开了和宗连之间的距离。

    宗连顾不得多想,双手向后一抽,便取下了背负的双刀,势如猛虎下山,向前打去!

    那玉盘雪白剔透,一看便十分脆弱。

    若被这双刀打中,只怕立时就要粉碎崩散,众人下意识提了一口气。

    可谁料,就在二者相距仅余三寸的刹那,只听得“哗”一声连珠似的响,那玉盘竟忽然从中间裂开,分作尖菱状的八片,一下将打来的双刀避开,径向宗连面门扑去!

    宗连先见金不换所用法器不对,已吃了一惊,此时再见玉盘变化,更添不妙之感,一时间纵然反应惊人,迅速向后一个翻转,可也慢了几分,脸颊肩头已瞬间被两枚来不及避开的尖菱状碎片划破!

    鲜血飞溅!

    台下原本昏昏欲睡的观试者们,顿时打了个激灵,全清醒了。有熟悉金不换者,更是愕然合不拢嘴:他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但只有金不换自己心里清楚:这是他与周满定下的策略。

    那八枚碎片一击得手,便立时回转,却不再恢复成玉盘,而是拼聚成一朵玉色的八瓣莲花,虚悬在他掌心,不断飞旋。

    昨夜的筹谋,也在脑海一一浮现。

    原本他们是守在泥菩萨门外,周满正肃容给他分析宗连:“此人是王氏家臣,你与王氏虽无什么直接的仇怨,可有春雨丹的事情在前,但凡世家,无论哪家遇到你,都一定想除之而后快。宗连修为比你略高,又使双刀,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刚猛路子,明日你恐怕不能硬拼……”

    一面说,她一面从两人中间摆的盘子里拿了一枚炒花生。

    然而刚要捏开时,视线却在那只盘子上凝住,周满好似来了什么灵光,忽然抬头问他:“当初在义庄,你用来对付我的那面白玉莲盘,后来修好了吗?”

    金不换反应了一下,才想起她说的是以前他们还未互知深浅时,曾在泥盘街义庄外遭逢,他用那八瓣莲盘,却被她一箭击破了其中一瓣。

    他下意识点头:“修好了。”

    周满眼底便掠过一抹异芒,又问:“你小时候放过风筝吧?”

    金不换其实没有放过,但在那一刻,他联系前后,竟然明白了周满的意思,于是笑道:“见人放过。”

    周满听他这样说,似乎怔了一下。

    过得片刻,她才慢慢笑起来,轻声对他道:“那正好,明天你有机会试试了。”

    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周满定下的策略,正是避近战,以远攻!

    放风筝飞高的要诀,便在于风大线长。

    打宗连这样的对手,就是要像放风筝一样,拉远两人之间距离,不给对方近身的机会,如此便可凭借法器的优势,如钝刀割肉一般,一点点耗死对方。

    宗连初时并未察觉有异,第一个回合的失利也被他归结为金不换出其不意,自己不够防备。可随着他攥紧双刀,提高警惕,欲要上前交战,却渐渐发现不对。

    对阵之初,金不换就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每当他想要靠近,这段最初的距离就给了金不换反应的时间,屡屡操纵那变化多端的八瓣莲盘将他暂阻,只消耗费上一个呼吸的时间处理,金不换的身影便又远离,始终和他保持着足够距离,他的双刀甚至连他衣角都很难碰到!

    这时的金不换,有种异乎寻常的冷静。冬日朝阳从山的那边移高,将淡淡的辉光撒入他眼瞳,却不再是往日的浪荡轻浮,只有毕露的锋芒!

    周满不禁想,这的确是一副漂亮的皮囊。

    只不过此人向来有两层:外面那层豪奢恣睢,狡诈若狐;里面一层却黯淡沉重,深邃赤诚。泥盘街一桩桩祸事后,外面那层装不下去了,里面那层便渐渐接近了周满前世对他的印象。

    寒夜里,为见她一面,站在山门前,等到寒露沾衣……

    谁能想,慈航斋的金郎君,后来一掷上千金、力能敌世家,可年少时只是个破碗盛残月、晴雪无所依的小乞丐?小乞丐甚至没有放过风筝。

    周满看着,渐渐出了神。

    台上的比试,却已进入最关键的阶段。

    宗连数度尝试近战无果,心中已经焦躁起来。曾有那么几次,他分明已经靠近了,可竟都被金不换险之又险地避开,而自己身上的小伤,却不知不觉地多了起来。

    虽是小伤,可多了也影响行动。

    再这样继续下去,和束手等死有何区别?输给金不换事小,丢了墨令事大,届时大公子一怒,岂是他能承受!

    想到这里,宗连心中生出几分惧意。

    他面上狠色一掠,瞬间已下了决心,眼见金不换再次远远催使那八瓣莲盘飞来,他竟干脆将右手所持重刀扔出,向前砸去!只持着左手重刀,趁此机会闪身上前,灵力急催,刀身携裹风雷挥出!

    使双手武器之人,为的便是有个两手的相互照应,岂有弃了一手武器再攻他人之说?这分明是搏命的打法!

    且他弃的不是左手武器,而是右手武器!

    一般人都是右利手,此人先前也是偏重右手,哪怕弃也该弃左手武器才对。

    台下观战的李谱原本还在嘀咕怎么连金不换都开始背叛他们后进生联盟,这时见状却忽然寒毛倒竖,最先反应过来,惊叫一声:“他是左撇子!”

    连周满都没想到这一节,突然心生危机。

    宗连自然以为自己此次隐藏的杀手锏必然奏效,右手刀已将那莲盘打乱,他左手刀则斩向金不换胸腹!

    只要这一击得手,对方不死也残!

    可谁料,这一刻,他抬眸对上金不换目光,竟在对方眼底看见了一抹嘲弄!

    不知何时,一管墨竹老笔握在手中,金不换笑问:“总算忍不住了?”

    宗连大惊,可此时他因冒险进攻空门大露,待要再退已经晚了——

    一笔封喉!

    墨气凝在毫端,便如凝在剑尖,随着金不换一扬手,织金袖袍迎风顾荡,一道凌厉的墨线被大笔划出,宛若十殿阎罗勾魂的一笔!

    宗连喉颈瞬间见了血!

    他抽身爆退,可仍然没能完全躲过这蓄谋已久的一笔,只听得噗嗤血溅,整条持刀的左臂竟被这一笔生生削去!

    宗连没忍住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评判位上坐的两位学宫夫子顿时骇然,豁然起身!

    周围观试者更是心底生寒,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这一场大多数人只是随便来看看,谁能想到会目睹这样血腥的一幕?自本届春试以来,无有过于此刻者!而划出这一笔的,竟还是蜀中向来为人敬重的杜草堂门下!

    李谱张大的嘴巴没能合拢。

    周满也有片刻的错愕,这一时浮现在脑海的,是他当日杀司空云,以及许久前因为陈寺他们在义庄前那激烈的一战。只有泥盘街与杜草堂是他软肋,对旁人,尤其是世家之人,却是从不手软的。

    可饶是如此,也依然感到了几分陌生。

    因为他面上的神情,比当初杀司空云时、比与她对战的那一晚,还要冷。

    断臂飞落,鲜血溅上眉峰。

    金不换低眉,也垂下手,笔尖上的墨气于是混着刚沾的血气,一并滴落,如倒流香般缓缓委地。

    宗连痛得几乎昏厥,不甘极了:“怎么会,你怎么会……”

    金不换毫无波澜地看他一眼:“你先前六场比试,从未偏重左手,我怎么会知道,是吗?”

    他淡淡道:“你忘了,开剑门那一日,你先动的是左手。”

    所有人不由一愣。

    连周满都有片刻的茫然,随即才想起,开剑门那一日,宗连确实曾奉王诰之命向她讨教,然而交手时根本没有半招,她当时着重要对付王诰,宗连又使双刀,自然没有留意他哪只手在先。

    可金不换竟然记得。

    宗连也回想起来,才知道自己的破绽早在春试开始前就已显露,终于面如死灰:“原来那时就输了……”

    胜负已分,金不换收了那管墨竹老笔,从台上下来。

    周遭有种异样的安静,人人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目光看他。

    但他视若未见,似乎根本不在意。

    周满望着他走近,眼底忽然有些发涩,只想: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明月峡一役,她重伤昏迷醒来,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她一笑,想说点什么。

    可就在这时,远处东面擂台方向,却忽然传来一阵惊呼。

    人潮太挤,他们没有站高,看不清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听得嘈杂声中有人在说什么“受伤了”“常济到底在想什么”之类的话。

    周满心中一凛,几乎立刻以为陆仰尘重伤了常济。

    金不换立在她身边,神情却忽然黯淡了几分。

    不一会儿,东面擂台下拥挤的人潮便往两边散去,三别先生带着杜草堂众弟子出来,常济跟在他身旁,果然浑身染血,伤势极重。

    周满眉头刚皱,可谁料才一转眸,竟见另一边走出的陆仰尘身上也是血迹斑斑,伤得也完全不轻!

    周满顿时愣住。

    这时才听不远处有人嘀咕:“这常济往常也是个稳重的人,对上陆仰尘明知是输,还要硬拼,搞得两败俱伤,脑子没毛病吧?”

    常济脑子当然没毛病,陆仰尘在台上时没有明白,可当下了台后,忽然瞥见剑壁高处那依着抽签次序排好的十六柄大剑,一切困惑便迎刃而解。

    此时他停步,恰好看见这边的周满与金不换,也看见那边竟被削了一臂抬下去的宗连。

    于是一声冷笑:“弃卒保车,人人称道的杜草堂竟然也有这般算计!倒怪陆某眼拙,今日才分辨出,谁才是杜草堂最看重的弟子。”

    ——若按抽签次序来算,他这一场打过后,下一场就会对阵金不换。可同为杜草堂的弟子,常济面对必输之局,却拼着两败俱伤,也要重创于他,其用意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陆仰尘这一番话说得讽刺辛辣,然而三别先生跟没听见似的,只弯腰抱起那只跑来蹭他鞋面的雪团小猫,笑吟吟道:“常济这小子吧,脾气是臭,这回确实莽撞了一点。唉,可惜,我们杜草堂一向清苦,想要赔出点伤药略表歉意都捉襟见肘。不过堂堂陆氏,不至于为这点跟我们斤斤计较吧?一点小伤罢了,养养就好……”

    一点小伤罢了,养养就好?

    但凡看得见陆仰尘身上那些血的人,都不敢说出这话来。

    周满看向三别先生,也微微呆滞。

    陆仰尘闻言,更是胸膛起伏,少见地失了风度,只咬牙连道三声“好”,气得不想多留片刻,拂袖便走!

    三别先生这时才看向与周满站在一块儿的金不换,看见他眉峰所沾鲜血,竟也没觉不妥,反而满意道:“能赢,不错。”

    金不换没说话。

    三别先生仿佛也不介意,抱着猫让人扶了常济便走。常济经过时脸色苍白,但却也向金不换看了一眼,点点头。

    周满看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隔壁擂台发生了什么?

    目送着杜草堂众人走远,她微微一笑,竟有些羡慕:“金不换,你很幸运。”

    金不换又何尝不知?

    他向来长于言语,这时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便低垂了眼眸,只道:“已经有一枚墨令,接下来看你了。”

    下午的比试,是妙欢喜对谈忘忧,周满对孟退。

    对输赢,金不换其实并不担心,周满这一枚墨令,必然是不会出任何差错的。

    他担心的,是能否速胜。

    昨日比试,宋兰真以一刻一字的时间击败周光,险险压过王诰,暂列第一。但原本所有人以为会成为她对手的宋元夜,意外输给了赵霓裳,兄妹对决的尴尬情况不会再发生,也就意味着,宋兰真若拥有第三条规则的特权,不必再用到自己身上。

    而她与王诰却是同盟,同时与周满是仇敌。

    王诰下一场本就想对阵周满,她顺水推舟,岂不容易?

    金不换自忖若是宋兰真,也要把周满跟王诰换到一场,一则卖王诰一个人情,二则让着两人先拼个你死我活,以便坐收渔利!

    下午比试开始前,果然见得宋兰真与王诰、王命等人齐至,显然是为看周满实力而来。

    金不换远远见了,便道:“这一场,你若不能速胜力压宋兰真,下一场恐怕还是遇到王诰。”

    周满还在看那几页纸。

    金不换于是问:“要试试新剑法?”

    周满看他一眼,将这几页纸收起,却摇头:“倒还犯不着。”

    金不换一怔:“可你这场的对手是孟退,此人背后是那传说中的孟春半……”

    近些天来,这孟退在春试也混成了一号人物。倒不是因为他实力有多高深,而是他每次打完,必捧纸笔而上,强留先前被他击败之人,一一询问对方与他对战时的感受,对他每一个招式的看法,甚至还要问有没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输都输了,能有他爷爷的建议!

    几乎所有败于其手的参试者都气歪了鼻子,可想要不理直接甩手走人吧,旁边就儒门一窝人冲他们虎视眈眈,俨然他们敢溜他们就敢群殴的架势!

    这哪里像什么儒门?

    整个一齐州黑恶势力出笼!

    光问败者其实倒也算了,离谱的是他连观试者的感受都要问,恨不得揪住人仔仔细细问个一天一夜,这谁受得了?

    孟退刚到剑门学宫时,还只是个经常打瞌睡但人很讨喜的少年郎,可这几天过去,已然是臭名昭著。人们提起他来,简直恨得咬牙,想把他连带着他背后那位师叔祖拖出来暴打一顿,以泄心头之愤。

    周满也是看过孟退前六场比试记录的人,心中清楚得很,只笑一声:“孟春半?我打的就是她孟春半!”

    前世因,今生果,活该你孟春半遇到我!

    这一世,她非让这人知道知道什么叫“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什么又叫“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钟声一响,周满两手空空,径直飞身跃上。

    这一场评判位上的本该是岑夫子与剑夫子,不过此时剑夫子还在参剑堂后面,正着急地找自己那只不知跑哪儿去了的蛐蛐儿:“这小东西跑哪儿去了?比试都开始了,这场可有周满啊!”

    儒门荀夫子就站在边上,却是怡然得很,还劝他:“正所谓,欲速则不达,事缓则圆。剑夫子别着急,慢慢找。那周满今日对战的是我徒儿孟退,不会很快结束的,咱们来得及。”

    剑夫子抬头,仿佛觉得他在说梦话:“那可是周满!周满!”

    荀夫子不知他为什么强调这个,只自信道:“遇事莫急,你信我就是。孟退那小子背后有人,输不了这么快,来得及。”

    剑夫子白眼一翻,懒得跟他废话。

    还好过不一会儿,总算在角落里摸到那只乱跑的蛐蛐儿,放回了罐子里,两位夫子这才连忙前往擂台。

    到了西面擂台一看,周满负手立在台上,孟退站在台下,仿佛正要上去。

    荀夫子没仔细看,下意识问:“怎么还没开始?”

    岑夫子转头看了他一眼。

    荀夫子正自奇怪,还是旁边日莲宗宗主尉迟宏带着几分尴尬,低声提醒:“是已经结束了。”

    荀夫子顿时惊声:“什么——”

    剑夫子却是心中一凉,气得当场跺脚,骂了句脏话:“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听你们齐州这一群狗屁酸儒的,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天知道那站在台下的孟退,也就是后世闻名的大眠书生,根本不是还没上台,而是被周满一脚踹下台来的!甚至直到此刻,他都还没回过神来,不敢相信周满刚才趁他出神不备,都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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