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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第四十九章

    她已应我了。

    萧玄舟心道:果然如此。

    从他在马车外听到尹萝的那番话开始,就知她生了动摇之心。

    意料之中。

    却又有几分不知从何而生的荒谬。

    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他的未婚妻,同曾背弃她的婚约者暗度陈仓,私下成了约誓。

    而这破坏他人婚约的人,却堂而皇之地走到他面前来,向他宣告胜利。

    世间竟有如此荒唐的事。

    搁置屋内的流云剑感知到主人的心绪,剑身震撼,骤然飞出,没入萧玄舟掌中。

    谢惊尘眼瞳微缩,身后惊尘光华陡现。

    萧玄舟持剑而立,暂且未动:“谢公子礼仪如何,不该我管。我与尹家的婚约,也无须外人插手。”

    惊尘琴上萦绕着浅薄的白色薄雾,光华隐匿而不散。

    谢惊尘道:“我既要求娶,自当承担。”

    萧玄舟目光冰冷,语气却宁静平稳:“谢公子要以什么身份承担?他人婚约的第三者吗?”

    “……”

    谢惊尘浑身僵硬,气息凝固一瞬,“婚仪未成,不可称妻。古往今来,从未有不允许退亲的说法。”

    “是。”

    萧玄舟轻巧应了,“谢公子便是这样退了她的亲,你知晓世人是如何谈论她举止无状、体弱遭弃?”

    谢惊尘:“我——”

    萧玄舟毫无起伏地道:

    “我知晓,谢公子那时不在家中。但你并非没有事后弥补的机会,是你自己不愿娶她,而今又见色起意、心思反复,即使受了你的蒙骗,又能维持多久。”

    这句“维持多久”,仿佛在说谢惊尘的一时意起并不长久,又仿佛在暗指尹萝亦将改变心意。

    谢惊尘手指颤了颤,呼吸已然混乱不堪。

    裴怀慎同萧玄舟打交道的次数不多,却断言萧玄舟不是好相与之人:“平素里风平浪静,这种人相处起来是最舒服的,因为最会察言观色,又好掌控全局,将事情抛给他一概可以放心。但要真有了分歧的事,嗯……别接他的话,太会牵着人走了,我跟他说话都得多长出两个脑子。”

    “这真是世家养出来的公子吗?比我在市井里见到的还难缠,最好是不与他正面对上,太麻烦。”

    说着,裴怀慎敲了敲扇子,浑不在意的笑漫开:“不过要真对上,大约也很有意思。我实在看够这人游刃有余的样子,想瞧瞧他撕下面皮的那副场景。”

    ……

    当着尹萝的面,萧玄舟原来已经是收敛了。

    谢惊尘收敛声息,琴上雾气流转笼罩,掀动了他的衣摆:“婚姻大事,确实该由本人决定。她肯应我,我便不会再放手。”

    萧玄舟目色沉了沉。

    他拿尹萝的意思来压道理。

    言下之意,只要尹萝答应了他,他就可堂而皇之了。

    好一个谢濯。

    好一番寡廉鲜耻的言论。

    萧玄舟脑中一时掠过尹萝掉下山崖的模样,一时是她红着眼圈问他下次什么时候来。

    他最初便知道。

    尹萝只是想找个庇佑她的人。

    仅仅是她表现得那样热络,仿佛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人。

    以命相护,谁能不动心。

    萧玄舟突然有几分厌倦:

    “有我和她商议,谢公子请回吧。”

    谢惊尘当然不能让萧玄舟去找尹萝,此事说是因他而起也不为过;更何况,尹萝虽应允了他,然而与萧玄舟的那些相处过往确实存在,他担心萧玄舟会左右尹萝的决定。

    “萧公子,请留步——”

    “铮!”

    剑锋若寒光一闪,眨眼悬在颈前。

    惊尘琴上白芒大作,在主人周身凝结灵力屏障。

    “谢濯。”

    萧玄舟横剑在前,锐利尖端毫不回避地指向谢惊尘,眼中毫无情绪,“你欲战否?”

    “……”

    谢惊尘的手动了一下。

    又停止。

    不能和萧玄舟真的打起来。

    本就是他不对,若动了手,又要让尹、谢两家的侍从护卫如何看待漩涡中心的尹萝?

    谢惊尘板正地行了一礼,流云剑身紧擦而过,削断一缕乌发。

    萧玄舟没有撤手。

    谢惊尘亦不躲。

    “……”

    “……”

    四目相对,俱是无可转寰的坚决冷厉。

    萧玄舟被称为苏绛霄之后,最有天资的剑修,十二岁在掖云天一战成名,于试炼大会连挑三十九人,无一败绩,独身搏杀蚩灵异兽,关键时刻剑意顿悟爆发,佩剑生灵。

    在萧玄舟拔出剑的那一刻,谢惊尘就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并不沉重,却无处不在。

    眼前的这把剑与主人,顷刻间都成了剑意最浓的源头所在,周遭一切为之停缓。

    谢惊尘在这份堪称绞杀的剑意下,指尖不自觉搭上了惊尘琴。

    对峙之势一触即发。

    “萧公子!!”

    护卫扬声高呼,神色慌张地跑进来。

    看见眼前这古怪诡异的场景,护卫的话卡在了嗓子眼,被灵力带来的深层遏制压得呼吸都慢了。

    萧玄舟想到什么,眉心轻折:“出了什么事?”

    谢惊尘回首。

    护卫莫名地不敢同这二人对上眼,深深低头:“小姐发了高热,已陷入了昏迷。”

    护卫眼睛瞧着地面,越想越不对——刚才那副场面,萧公子的佩剑都快戳到谢公子的嗓子眼了,难不成……是要打起来了?!

    萧玄舟收剑归鞘,几步向前:“医师呢?”

    “守二遣了人,估摸着医师快到小姐房中了。”

    护卫道,“属下前来告知萧公子。”

    “我去看看。”

    萧玄舟的话音随着向外走去的动作落远了。

    护卫没来得及回应,身侧又是一道风。

    抬头一看。

    谢家公子的身影跟着远去了。

    这……这到底算个什么事啊?

    前几日跳崖,谢家公子那般决绝地跟着往下跳,众人虽然面上不显,心里早犯了嘀咕。如今这剑拔弩张的样子,多半也是为了小姐。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退婚嘛。

    -

    尹萝双目紧闭地躺在床上,面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呼吸尚算均匀,气息却太弱。

    郑医师正要为她扎针。

    “郑医师。”

    萧玄舟压低了语调,“她如何了?”

    谢惊尘随后而至。

    两人几乎是前后脚踏进了这间屋子。

    护卫们皆是惊奇。

    唯一知晓内情的守二:“……”

    “缓了这几日,前日所说小姐未曾放下的那口气,约莫是发出来了。”

    郑医师将针精准地扎入穴位,“沉疴旧疾一并反扑,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萧玄舟看着那根根扎入她肌肤内里的银针,没有说话。

    他往旁侧走了两步,试了试她额上的温度,还未碰到就能感觉到那份热意。

    烧得太厉害了,半点不见发汗。

    谢惊尘看见了盆边搭着的帕子,想要去拿。

    时刻注意着这二位动静的守二惊得魂飞天外,生怕当场上演什么争锋戏码,赶紧冲到盆边夺走了帕子:“我去为小姐换盆水来。”

    扎到某个穴位时,尹萝猝然挣动了一下。

    谢惊尘上前按住她的手,使她安定下来,被她立即反握住了。

    “救命……”

    尹萝嘴里含糊呢喃着,“我不……救命……”

    她尽可能地抓握着他的手指,不敢放松,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尾音的颤抖近乎哭泣。

    屋内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这可不兴抓啊小姐。

    那手不对!

    谢家公子蹙了蹙眉,弯下腰去,用另一只手牢牢地按住了小姐的肩膀,低声道:“没事了,现在很安全。”

    听着似乎只是比平常的语调低了些,却有种说不出的和软意味。

    护卫们连同专心扎针的郑医师齐齐瞠目结舌:

    我们小姐的未婚夫、萧公子,就站在您旁边。

    很近很近的旁边。

    您看不见吗?

    萧玄舟眉目不动,幽暗的眸光一闪而过,掩在长睫下,手指习惯性地为尹萝拨开了散落的碎发,指背自她面颊上轻缓擦过。

    ……

    尹萝又看到苏绛霄了。

    同上次一样,他还在舞剑砍杀。

    实际他的剑法不能称之为“舞”,因为太过利落,朝着精准的目标一点而去,无半点花哨。但他的动作又颇为流畅自然,起承转合间毫无迟滞,加之身姿修长,一举一动便多了不意的赏心悦目。

    尹萝有些困倦,不想再砍怪,几步小跑到苏绛霄身边。

    “嗯?”

    苏绛霄回头,歪了下脑袋。

    尹萝才注意到他是眼尾翘起的猫眼,这般因好奇而睁大眼便格外的大而亮,松墨色的瞳仁即便在漆黑中也好似蕴着挥耗不尽的光亮。

    “是你啊。”

    苏绛霄语气随意,尾调扬起一点,自然得像是在和老熟人说话,“你怎么又来了?”

    他身上有种天然的亲和力,和萧玄舟脾性温和带来的平易近人不同,说不出的感觉。

    “我不知道。”

    尹萝道。

    苏绛霄又过了几招,忽然停手,走到尹萝身边坐下,右膝曲起,握着剑的手搭在上面。

    “?”

    尹萝不解,“你不打了吗?”

    这些鬼影其实对苏绛霄相当惧怕,像现在,苏绛霄不动,鬼影们不会主动来犯。

    苏绛霄摇头,反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尹萝懵懵然:“没有吧……”

    “噢。”

    苏绛霄手腕翻转,一柄沉重的长剑似羽毛在他手中自如倒转,挥出道道风声凛冽。

    尹萝看了一会儿,问:“你不会无聊吗?”

    苏绛霄挑了下眉,明白过来尹萝在说什么:“不会。”

    他不费吹灰之力控住剑身,话出即止,没有半分摇晃:“因为我的剑在这里。”

    尹萝看得不禁惊叹。

    怪道他一人就能建立掖云天,传世百年。

    尹萝忽然想到有个问题可以问他:“苏绛霄。”

    “嗯?”

    “你真找到了飞升之法吗?”

    “……”

    苏绛霄又那样歪着脑袋看她,猫眼微微睁大,不必言语,尹萝已经幻视他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你想飞升吗?”

    苏绛霄问道。

    尹萝摇头。

    她只想回家。

    “是嘛。”

    苏绛霄笑了一下,脑后的马尾随着他收回视线的动作飞扬勾起,“人间才有意思。”

    ……

    不对,你还没回答问题啊!

    尹萝想要追问,却怎么都无法在深陷的黑暗中再找到苏绛霄的影子。

    浑身上下都很疼,骨头像被捶打过,又酸又痛。

    “先改用这个方子……老夫一生所学,回回都栽在同一个人身上。”

    老者叹息了声,伴随着远去的脚步声,“真是因果!”

    一道熟悉的清润声音随即响起,含着几许笑意:

    “医圣说笑了。”

    尹萝猛然睁开了眼,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似真似梦间跌跌撞撞朝外跑去。

    刚到门口就体力不支地重重摔倒,阴差阳错撞开了门。

    一只手堪堪扶住她的手臂。

    “这位姑娘——”

    身着白衣的公子诧异而不解,问候的话戛然而止。

    她在哭。

    尹萝攥着他的袖口,将精致绣着的白鹤纹路一并拢在了掌心,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说不出半个字。

    沈归鹤不敢去动一动她,只犹豫着轻声问:

    “是摔疼了吗?”

    这一句话。

    尹萝便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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