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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尾生抱柱3

    半路遇暴雨,女帝回殿之时又淋湿了衣袍。

    邓漪命人给女帝更衣,一边出去挥袖命人紧闭门窗、燃香熏去潮湿之气,再唤宫人备热水、金盆、巾帕和干燥的衣物来。

    姜青姝净了净面,又慢悠悠拿帕子擦干手上的水渍,任由宫女站在身后,为她拆掉天子发冠,绞干沾湿的发尾。

    随后温热的羹汤便呈了上来。

    她抬手饮了一口。

    温度适宜。

    她边饮边抬眼,扫了眼一侧的邓漪,后者已经忙活完了,此刻安静地立在福扇边,女官制服勾勒出纤细又挺拔的身形,神态稳重,姿态端庄。

    方才那一系列安排,倒是有条不紊。

    往日这些事,都是秋月负责,这几日女帝差秋月频繁走动公主府和其他宗室之间,留邓漪伴驾侍奉,想不到经过锻炼,邓猗也越来越有秋月往日的风范了。

    姜青姝喝完羹汤,邓漪又命人呈上几个饭后爽口的小菜来,姜青姝食欲一般,只看了一眼便道:“阿漪今日也不曾进食,这几日又做事周到,这几盘菜便赏你了,可与下面僚属共享。”

    邓漪冷不丁听到女帝这一声“阿漪”,悚然一惊,第一反应不是被女帝信任的得意,而是恐惧与自愧,有一种德不配位的惶恐。

    她连忙拜道:“臣谢陛下恩典!”

    ——原本眼高手低、野心极高的邓漪,在经过几次敲打磨砺之后,如今已经变得完全不同了。

    姜青姝笑了笑,没有再说话,片刻后,秋月冒着雨回了殿,跪在姜青姝跟前道:“大雨倾盆,臣来不及整理仪容,请陛下宽恕臣失仪之罪。&34;

    “无妨。”

    姜青姝问:“事情如何?”

    秋月俯首道:“陛下远见,政令推行阻力颇多,六部态度皆惫懒,有意互相推脱责任延缓进度,且民间有人蓄意生事,凡主动报名女子,的确或多或少家中有农田、或是亲属遭受世族报复,致使其他还在观望的女子止步不前。&34;

    民风开化度不够,推行这种政令,社会层面出乱子是不可避免的,姜青姝道:“令京兆府尹近日多盯着些,无论作奸犯科之人是何身份背景,一律严惩。&34;

    秋月点头:“臣走动各个衙署,——敲打过了。”

    &34;皇姊那边呢?&34;

    “殿下近日办了好几个女学馆,还设宴品评天下诗文,不限男女,臣也去赴宴了两次,风评都极

    好。&34;

    秋月是御前的人,代表女帝,她四处走动,在文人百姓面前代表着女帝的态度,而百官吏要顾忌女帝的面子。

    姜青姝淡淡“嗯”了一声,便抬了抬手,秋月立刻起身退出去,殿中再次变得一片寂静。

    邓漪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也没看见什么大臣进来面圣,心里疑惑道:方才陛下突然离开凤宁宫,不是说有事么?难不成只是为了见少监?

    她又等了一会儿,依然没见有什么朝臣求见,女帝已拿起案上的奏疏看了起来。分明酉时,近日天暗得晚,大雨却将天色压得晦暗阴沉。雨势稍弱,狂风依然肆虐不已。

    秋月换好干净得体的衣裳,折返回殿,说:“臣还以为,陛下今日要歇在凤宁宫。”

    “朕原是这样打算的。”

    姜青姝头也不抬,嗓音也没有起伏:“但显然,乔郡夫人有话要说,朕不走,怎么给他们说话的机会。&34;

    秋月猜测道:“臣猜,许是跟近来选秀之事有关?”

    朝中大臣逼得是越发紧了,想让女帝早日选秀广纳侍君,尽早开枝散叶,即使女帝三番四次打太极推了回去,那群人也没有放弃上奏。

    如果女帝的后宫进了别人,这对赵家是万万不利的。

    如今陛下偏信赵家,一大半是君后的缘故,如果有了新人,谁知道会如何?

    姜青姝并未开口,而是执笔将手中的奏疏写了批注阖上,又拿了一封新的奏疏,又写了几个字,往边上轻轻一拍,轻笑一声,“他们倒是较起劲来了。”

    陛下将奏折放到那儿,就是准许看的意思,秋月凑过去仔细浏览,发觉果然又是一个请选秀的折子,末尾还在说赵氏一族身为外戚,仗着女帝的宠信还想在近日北方战事上横插一脚,居心叵测。

    刚看完,又是一封奏疏搁了过来。

    这个倒好,直接表示有形貌俊美、温润知礼的适龄男子,想献给陛下。

    秋月忍俊不禁:“先前接连几件事,让他们看到了赵家作为陛下亲近得的好处,这便都想来分一杯羹了。&34;

    如果是个毫无实权的傀儡皇帝,急着往后宫塞人的人并不多,毕竟这枕边风吹了没用。

    势微者送子入宫,就算诞下天定血脉的皇女,也不过是落得个去父留子的下场;若是像赵玉珩这样的家世背景,则连怀孕的机会都极少。

    但近日女帝明显有主见多了,虽然并未彻底展露锋芒,但公主府谋逆案就已是个流血的征兆。

    大家就都盯着陛下的枕边了。

    姜青姝偏首,看了看窗外的婆娑树影,“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人甘为棋子,争着要进朕的后宫,有人心有大志却毕生难求。&34;

    就连她的皇姊长宁,与驸马感情并不好,也有许多身不由己。她已经这天下最幸运的女子了。

    秋月听女帝这样说,心思不由得飘忽了一下,一想起怀孕的君后,就不由得联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一夜。

    那一夜,秋月至今回想起来,都觉得可怕且荒唐。

    当时是郑太妃寿宴。

    陛下亲自为太妃贺寿,且恩准太妃家人及命妇等入宫庆贺,殿中十分热闹,只是暴雨来得突然,她就和其他内官一道守候在殿外。

    谁知薛将军突然就率人包围了的晏英殿,并将里面几个衣衫不整的男歌伎直接拖了出来,一刀直接斩于殿前,暴雨冲刷着殷红的鲜血,触目惊心。

    当时很多不明情况的宫人当即就吓得腿软了。

    然而杀戮还没有停息。晏英殿外,哭喊声不绝,却被雷鸣暴雨所掩盖,不为人知。

    那一日值守的宫人又被君后下令杖毙,盘查结束后,秋月才被允许单独进殿,进去之时,被守在殿外薛将军提醒了一句:“不可泄露半分,违者格杀勿论。”

    不明情况的人,譬如郑太妃和当日赴宴的其他人,皆以搜寻刺客之名遭到了严格盘查,薛将军我行我素,素来不给世家面子,口风也极严,不给人丝毫窥探的机会。

    只有秋月看到了床榻上昏迷的女帝,瞬间心惊肉跳,险些没站稳。

    小皇帝脸色惨白,衣衫不整,整个人发着高热。

    君后当时还算清醒,只是脸色亦不对,闭目道:“把陛下扶回紫宸殿,秘密召太医过去。”陛下回去之后,一直没醒来。

    连彤史女官都弄不清发生了什么,派人过来询问女帝是否临幸君后,秋月没办法

    唤醒陛下,且当时薛将军脸色难看,奉命封锁紫宸殿,任何人不得入殿。

    女帝“临幸”君后,其实彤史记载过几回,但秋月知道是假的,只有那一回,是真的。

    但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秋月只知道,被当庭杀的男歌伎们,本是荥阳郑氏一族的丹阳郡君为贺太妃生辰宴,而从民间招募请入后宫的,且因女帝幼时曾在那位太妃膝下养过几年,女帝也亲自赴宴为太妃贺寿。

    且不知怎么的,君后也被卷进去了。

    再深挖那歌伎的背景和进宫流程,背后甚至不止郑氏参与,更像是女帝沦为了他们博弈的工具,其中细节令人不敢深想。

    最后是赵家赢了。

    因为龙种“阴差阳错”成了赵家的。

    女帝昏迷几日还没醒来,秋月放心不下,暗中打听,只知道那药极为烈性,能令怀孕的几率大大上涨,但如果服用过量,甚至能摧毁人的神智。

    那些人不在乎龙体,只在乎一次能不能得手,所用剂量实在是太多了,远远超出了她能承受的程度。

    昏迷几日后,陛下苏醒。

    她刚醒来时,精神虚弱萎靡,靠在榻上一动不动,秋月照顾着她,与她说话,也不曾得到什么回应。

    秋月甚至都开始担心,陛下莫不是当真被那药弄得神志不清了?这倒是更合了那些专权跋扈的权臣的意,毕竟痴傻的皇帝,才最好操控。

    只有太医说脉象正常。

    秋月不信。她认为太医是受人指使,刻意忽略陛下的病。

    好在没过多久,因女帝苏醒,朝参重新举行,陛下某一日下朝之后,精神好像突然恢复了,开始主动与周围的宫人交谈。

    她出乎意料地平静,主动询问了许多事,唯独不曾提那一夜,平静得让秋月怀疑她是不是忘了那一夜,

    且行事稳重许多,不再在薛兆跟前大吵大闹,实在奇怪,秋月便想:也许是遭人算计一回之后,陛下痛定思痛,一夜之间成长了。

    眼前,女帝平静地问:“秋月,你觉得朕若此事昭告天下,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秋月思索着答:“选秀之事或许能暂时搁置,但是……”

    但是,不会。

    他们只会更着急罢了。人急疯

    了的情况下,也说不定又要做出什么来。

    姜青姝继续批阅奏折,一直到三更时分,风雨都停了,外面一片风平浪静。她搁下笔,抬首道:“传沈雎。”

    皇帝有诏令,一般是传中书舍人,或是传检校中书令的张大人商议,但现在已经很晚了,这个时候姜青姝传平时伴驾的翰林,虽然不完全合规,但也没人能说什么。

    沈睢第一次晚上被女帝召见,跪在地上拿着纸笔,奋笔疾书。

    姜青姝双眸微阖,嗓音不疾不缓。

    &34;…君后虔恭中馈,内兴宗室,外辅朕躬……今君后有喜,逢此涝灾平息之际,实为上天之赠朕心大悦……凡今岁水旱去处,从实踏勘实灾,租税即与蠲免……&34;

    女帝终于要昭告天下了。

    沈雎心里暗忖:这个朝代的翰林院职能太低,一般不涉太多政务,最多修撰一下文史国书,但今日女帝深夜召他拟招,开了这个起草诏书的头,只怕是大有讲究。

    要知道,翰林身为天子近臣,如若越过中书省频繁参与起草诏制之事,定会分割一部分中书省的权力,于相权上有一定制衡。但如今朝中张瑾兼任中书令,女帝与他抗衡显得太势单力薄,此举也不知是偶然,还是故意试探雷池。

    且女帝召他起草,是什么意思?

    沈雎自认为算计崔嘉做了靶子之后,自己隐藏得还不错,至少童义那些内官被连根拔出时,动静那么大,都没人发现他是谢党的人,女帝对他的态度还是如常,甚至因为她病中时他在紫宸殿中对峙过君后,而更加信任他了。

    不过沈睢发现,现在剧情偏移已经越来越严重了,谢安韫此时丢弃的筹码远远超过了既定的剧情,沈雎隐隐有了一种危机感。

    他原本选了个最稳妥的办法,也就是早投谢党,得到谢安韫的信任,到时候谢安韫登极为帝,他也能搏一个从龙之功,成为新帝的左膀右臂,在朝中叱咤风云。

    现在他甚至开始怀疑,以这样的趋势下去,谢安韫真的能篡位成功吗?

    这女帝看起来段位不低啊。

    而且下毒失败了,内侍省的眼线也被拔了不少,连关键剧情人物神医娄平也被女帝夺走了,沈睢越想越觉得不稳妥,想谋求别的路子。

    不能只在谢党这一棵树上吊死。

    但上

    了贼船就不能轻易下来,沈雎表面上还是要对谢安韫忠心耿耿,但女帝既然召他来起草诏书,是不是代表比较信任他?

    如果他再刷一刷女帝这边的好感,两头押注呢?

    作者有话要说:沈雎:这个股不行,换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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