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梁家老宅。
苏宁筠带着绿萝一行人沿着水路直达扬州,一路有三皇子的人护卫着,倒也顺利。
他们到达前几日梁老太爷就得了消息,早早的就将院子给他们安排好了,此刻都齐聚在厅堂里翘首以盼。
苏宁筠拉着绿萝的小手刚走进厅堂,上首的梁老夫人就急不可耐地起身唤着:“快,快让太婆婆看看我们小绿萝。”
小绿萝进来之前已经得了娘亲的指导,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怯生生地叫了声:“请太公公、太婆婆安。”
梁老夫人欢喜地将绿萝抱到腿上一个劲儿的亲香,逗得绿萝咯咯直笑。站在一旁的梁二夫人王氏也凑过来一起逗弄着绿萝,她的孙子们也都到了人嫌狗厌的年纪,看到绿萝这般小小的,水灵灵的小丫头也是喜欢的不行。
苏宁筠上前给众位长辈请了安,就坐在梁老太爷的下首聊着京师的见闻和子衿阁的经营,梁二爷也时不时地插些话,一大家子看着倒是其乐融融的。
众人没有发现的是梁四夫人苏氏悄悄站到梁四爷身边,朝主位努了努嘴,有些不满道:“不过就是个外孙女,宝贝得跟什么一样,一大家子亲亲热热的,我们反倒像是外人。”
梁四爷心中也是不满的紧,但碍于梁老太爷的权威又不敢甩手离去。
那时候他在京师见到了苏幼筠之后就被人给盯上了,然后就被软禁在了客栈,直到梁家的大管家亲自去将他带了回来。自打他从京师回来,梁老太爷就像看犯人似的盯着四房,搞得他现在要钱没钱,要自由没自由,实在是憋屈得很。
晚上,梁府灯火通明,连着梁家孙子辈和重孙辈的孩子们都聚在一起,分男女开了好几桌,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
饭后,梁老太爷把苏宁筠叫到自己的书房,细细地问了京师的事情,苏宁筠将自己知道的都一一细说了出来。
梁老太爷想了想说道:“你回来是对的,如今京师情势复杂,你又带着个孩子,出不得半点差池。”
“可我有些担心妹妹,她一个人在那,也没个人商量。”苏宁筠忧心忡忡地说道。
梁老太爷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那个丫头精明着呢,又有肃哥儿那孩子护着,出不了大事。我们只要不给她拖后腿就好。对了,你说她拿到了你爹的账册是怎么回事?”
苏宁筠对着账册上的内容也不太了解,回想了一下说道:“里面好像都是些物资的采买,幼筠跟我说这里头应该是与西夏那一仗军资的采买账册,账册里面亏空的厉害。”
梁老太爷人老成精,一下就明白了这本账册意味着什么,于是说道:“单凭这个想要扳倒大皇子还是有些吃力,关键还要看圣上的态度。”
苏宁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到走前听到的温伯伯被大皇子给抓了,又不放心地问了句:“幼筠那边真的没事吗?我们不用去帮帮她吗?”
梁老太爷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又能帮她什么呢?不给她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助了。这些日子你和绿萝就安心在外祖这边住着,没事尽量不要出去。如果实在要出去,身边一定要带好人手,记住了吗?”
“知道了。”
接下来的日子,苏宁筠就在梁家老宅住了下来。她日日不是在院中守着绿萝,就是去给外祖父母请安,又或者找二舅母和表哥表嫂聊聊天,日子倒也不会太难熬。
但梁家四爷的院中却没有那么平静。
梁四爷见苏宁筠一回来,梁老夫人就不停地往她院子里送吃的用的,再瞧瞧自个儿的屋子,里面的摆设已经好些日子都没换过了,心中就很不舒服。他想出去透透气,哪怕找个酒馆喝喝酒也是好的。可梁老太爷盯他们这房盯得紧,这些日子更是严令不许他出府,这可把他给闷坏了。
他忍不住和自家夫人抱怨道:“你说我爹怎么想的,凭什么那个小贱人能在府里吃香的喝辣的,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用?我可是这府里的四老爷,日日守着那点儿个月例,如今还被拘着不给出府,现下小厨房里想弄点好的都没法。”
说到这个,苏氏也是一脸气愤:“亏你还说得出口,让你去京师探查情况,你可好,打草惊蛇,最后还落个无功而返。这下可好,咱们手里仅剩的一个铺子也被父亲给收了回去,走哪都被人盯着,现下连府都出不去了。你看看我这身上都多久没换过新衣服了。”
“唉,你说。那丫头明明就是苏幼筠,为何她就是不认呢?老爷子也神神秘秘的,这后头到底是什么事啊?”梁四爷皱眉想了又想,就是想不出个名堂。
苏氏神秘一笑,凑过去悄声说道:“那日老太太和宁筠丫头在院子里说话的时候我倒是偷听到一嘴,这事估计是与你那死去的妹夫有关。我还听到什么皇子什么的,具体是啥离得有些远我也听不真切。”
“这怕不是真摊上什么大事吧?”梁四爷有些紧张地问。
“要真是什么大事,那幼筠丫头还敢跑回京师,还开那么大间铺子?我估摸着也就是那些官场争斗,那丫头回京师怕不是还想着嫁给燕家那小子呢。”苏氏虽有些小精明,但到底是后宅妇人,眼界有限。在她心里,官场争斗无非就是跟商场上面互相使绊子那般,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梁四爷也不是什么特别有主见的,听苏氏这么一说也就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苏氏陪嫁的一个婆子从外头匆匆走了进来,见到梁四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还是附在苏氏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苏氏听完一惊,慌忙回头看向那个婆子:“此话可当真?”
梁四爷见两人窃窃私语的,有些不耐烦道:“你们两嘀咕什么呢?”
苏氏看了一眼那婆子,坐到自家夫君身旁看着他的脸色小心说道:“我娘家来人带话说是有笔大生意,问爷要不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