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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清白名声

    太阳已经挂在半空。明朗的日光从窗棂透进来,在青砖地上投下素雅清爽的阴影。

    话音也似落地有声,清脆绕梁。

    一阵清风穿过堂屋,吹得纪明遥蝉翼般轻薄的裙角微微飘起,连她耳垂下的明珠也稍有晃动。

    她的神色却依旧宁静、平和,眼中并无一丝对高位之人直言辩驳后的惊慌恐惧。

    而松句只露出一瞬欣赏的笑意,便又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你二人月内新婚,我还未送贺礼。”不等两个小辈再有应对,他又忽道。

    “初九那日,世叔亲至,已送了贺礼。”崔珏便回。

    “他那算什么!”松句起身,“他是他,我是我,他送的就当我的?”

    他命:“你二人随我来。”

    说着,他向东侧过去。

    崔珏仍不收敛对夫人的维护,亲手扶她起身,才一同跟在太公身后。

    东面是书房,当地放着一张朴素长案。

    纪明遥在书架旁站定,看松先生亲手挑了一卷纸,裁成匾额大小,

    铺在案上。

    崔珏已熟练地接水磨墨,在旁侍奉太公笔墨。

    松句蘸笔,沉吟片刻,挥笔写就四个大字:

    “贤夫佳妇”。

    他写下落款,搁笔,看了看字,平淡的语气中略有惋惜:“虽有陛下明令,却难以禁得住人心。

    我于文林中略有声望,有此四字相送,在朝读书人或可多信你二人之清白。”

    “多谢太公!”

    一瞬间,仿佛有什么沉重的负担从纪明遥肩上移开了,让她倍感轻松。

    她心甘情愿地蹲福行礼。

    是,虽有皇帝金口玉言,不许京中朝中诋毁谣诼崔家与安国公府的婚事,可即便不说出口,那些似有似无的暧昧目光,高低起伏的含糊叹息,又哪里比言语隐晦多少?

    只不过,旁人不敢直说,她也乐得装傻。

    何况安国公府在勋贵集团中素来强硬,交际场上略知轻重的人便不会放肆。而过于无礼、尤其敢于在纪明达面前过分的女眷,下一次便不会出现在安国公府的人眼前了。

    可崔家的亲友与安国公府的交际圈几乎不重合。

    文臣清流高官看着崔珏长大,不会怀疑他的人品清名。那,对婚事的质疑会落在谁身上?

    自然只有她。

    崔家现官位不高,崔珏又是小辈,将来,一但,万一,若因此事与诸长辈夫人起不快,崔珏会陷入两难,而她只会更难。

    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松太公一样直言相问,相信她的清白。

    也因是要给她作保,所以太公才只问她,不许崔珏回答。

    有此一匾,从今之后,她都不需再为此忧心了。

    以松太公的名望、地位,足以让朝中所有文臣心服。

    崔珏亦甚有感触。

    他不悔应下安国公府的换亲之求。

    但如今的他,尚还不能独身护住夫人免受损毁。

    “起来罢,起来。”松句笑问崔珏,“怎么不去扶你媳妇了?”

    “这便去。”崔珏应下了太公的打趣。

    “真是”松句看得高兴,“我看这亲事换得挺好!”

    这两个孩子,合该有这段缘分。

    “纪氏,”他问,“你家中长辈都如何称呼你?”

    “家中老太太和老爷多唤我是‘二丫头’,或‘二姑娘’,”纪明遥走上前,笑回道,“太太则大多只叫我的名字,‘明遥’。”

    “明遥。纪明遥。”松句重复两遍,笑问,“你这一辈都从‘明?”

    “是,姊妹兄弟都从‘明’字。”

    行至案旁,纪明遥不禁细看这功力雄浑深厚,笔法天成自然的“贤夫佳妇”四个字。

    老天,什么时候她的字才能写成这样!

    挂上,回家就挂上!

    她回去就写信和宝庆姐姐炫耀哈哈哈哈!!

    松句毫不在意纪明遥的一心两用,又笑说:“崔珏和他兄长的字都是我给取的。他兄长字‘子琚’,

    他字,“明瑾”,如此一看,岂非早与你家有缘?”

    “二爷的字是‘明瑾’吗?”一松懈下来,纪明遥又叫出了习惯的称呼。

    “是。”崔珏攥了攥手。

    他还未来得及说与夫人知晓,竟让夫人从太公口中听见。

    越看崔珏,松句眼中笑意越深。

    “二丫头,”他又问,“你当还无字吧?”

    “尚无。”纪明遥照实回答。

    松句便略作思索。

    崔珏挪动半步,在长案下握住了夫人。

    能得太公赐字,是何等幸事,他该为夫人高兴。

    在敬重、且还不算熟悉的、曾祖辈分的长辈面前牵手。

    纪明遥暗暗嗔了崔珏一眼,低下头。

    她脸能煮鸡蛋了。不用配园子里的黄瓜就是一道菜。

    半晌,松句抚须微笑:“二丫头,你字写得如何?”

    “尚能入目。”纪明遥赶紧把手抽回来。

    和太公的字一比,这四个字形容她自己真的已经不算谦虚。

    “方才在外相见,你祝我‘福寿康宁?”松句笑问。

    “是!”纪明遥忙答。

    “写罢。”松句让开案前,“写给我看看。”

    崔珏不知太公究竟何意,只能忙帮夫人挑纸裁纸,又从案上笔海中挑了一支夫人应能顺手的笔。

    蘸墨试了试笔,纪明遥深呼吸。

    不要把现在当成考试。她对自己说。只当是写给长辈的寿礼。

    她正式落笔,一挥而就,又稍停了两个呼吸,才放笔细看。

    是她最好的水准。

    但有太公的字珠玉在前,再看自己的字,难免便有虚浮、乏力等种种不足。

    松句却已点头赞许:“倒很不错。比崔珏十六岁时强得多了。"

    崔珏完全赞同:“是,夫人在书法上的天分远胜于我。”

    纪明遥脸上更烫。

    她的字练了两辈子啊。

    上辈子是远远不如这辈子练得多,也写了十二三年呢。

    松句便问:“二丫头,你可有号?”

    “尚无。”

    纪明遥如实答完,便笑问:“敢请太公赐我一号?”

    “我正是此意!”松句大笑几声,指着崔珏说,“你的字,还是留待你们夫妻自己商议去罢!”

    看着满面羞惭的崔珏,松句通体畅快!

    这小子,从小严肃正经,比他还像个老头,从没有过这样有趣的时候!

    他这媳妇是娶得好!

    “你二人婚事虽颇有波澜,终究已经过去。只盼将来秋月春风,岁岁如意,长宁永安。”松句并不咬文嚼字,只用朴素的言语陈述,笑道,“便送你号,‘岁宁居士’,可好?”

    “岁宁。”纪明遥品了品。

    她喜欢这两个字!

    她忙要再次道谢,松句却指着案上的字,命她:“快把你的新号写上,我今日就要挂上。”

    把她的字,挂在松太公文坛泰斗,先帝之师,他若想入仕,不论官位高低,连朝中宰相和六部各位尚书都要让路恭请的,当今陛下还会时常来看视、问候、请教的当今大儒,崔珏曾祖辈的长辈房中?

    纪明遥忽然有种想把这字撕了的冲动,免得被公开处刑,几年后再看羞愧不已。

    但就算十年、二十年后,恐怕她的书法水准也难以及得上太公一半。

    何况,字挂上去,只要来拜望太公的人都能看见,太公这是还在为她撑腰哇。

    纪明遥拿出十万个小心写好了日期落款。

    “行了,晾着吧!”松句又带他们走回堂屋。

    他叫小童进来,让去问:“看你夫人那边怎么说。”

    夫人早已仙逝四十余载,孩子和儿媳也都先他去了。

    如今这个家里,还能被称作“夫人”的,竟是他的孙媳。

    可见,长寿也并非是全然的乐事。

    小童一溜烟去了。

    松句也只感慨了那一瞬间。

    小童带回消息须得半刻,他便笑问:“二丫头,你看我这园子怎么样?”

    太公指的是哪方面?

    纪明遥不想用自己两辈子都只活了十几岁的脑子,去猜太公八十二岁的想法。

    她就想到什么说什么:“我看,黄瓜、小白菜和油菜长得不错,豇豆还须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摘。冬小麦约有一个月长成,但,只怕,收成不会太好。太公平时所用米面都是自己种的吗?”

    够、够吃吗?

    “米面还是,大多是田庄送来的。”松句面色不改,又问,“这园子里还种了苦瓜和芹菜,都长成了,就在那。”

    他站起来,走到门边,给纪明遥指。

    纪明遥只能也起身跟过去,说:“我不爱吃这两样菜,所以,没做评价”

    “怎么还能挑食呢?”松句便说,“芹菜平肝清热,苦瓜清心明目,都正合夏日食用,你这孩子没口福!”

    “二爷不挑食,他有口福就是我有了!”纪明遥就笑。

    松句仍是摇头。

    纪明遥偷偷看一眼崔珏。

    崔珏又握住了她的手。

    松句不理他们,自己换了双鞋,走到田里,看看苦瓜,又看看芹菜,又看他那稀疏的冬小麦。

    怕夫人站累了,崔珏从堂屋里搬了把椅子出来请她坐。

    纪明遥小小小声:“真能坐吗?”

    “坐吧!”松句从田里说了一声,又道,“崔珏给我站着!他爱站!”

    纪明遥:“”

    怎么办,好想笑。

    她坐下了。

    又是一个大晴天。天气还不算很热,廊下的阴影恰好能遮住她,轻风吹来便有舒服的凉意。

    怕太公还能察觉,纪明遥便不和崔珏说话,只安心看太公检视他的菜。

    希望太公一会不要叫她去摘菜!她是真的四体不勤、不爱劳动!拜托了!

    很快,小童回来了。

    他朗声回:“夫人说,她身体未安,怕过了病气,便不请崔翰林和夫人过去了,下回再见罢!"

    “行!”松句让小童玩去。

    他向廊下招手:“你过来,给你夫人摘菜!”又说:“换了衣服再来!”

    崔珏应一声“是”,便自去厢房柜子里找到他的旧衣换上,挽起袖子下田。

    小童却没去玩。

    他倒了一杯茶,端给翰林夫人,在她旁边蹲下,仰头说:“太公竟没叫夫人也去摘菜。”

    纪明遥正看崔珏的新形象新鲜着,可小童的话也很有意思。

    她便勉强先不看崔珏,转过脸笑问:“人人来看太公,都要摘菜吗?”

    “也不是人人…”小童自己寻思了一会,“好像有的夫人是不用。”

    他说:“家里夫人和大奶奶就不用!还有崔府丞的夫人和大理寺赵寺丞的夫人,也不用!”

    虽然隔着十几丈距离,听不分明,松句也只需看一眼,就知道二丫头和小童在说什么。

    “我是怕你心疼你媳妇,一看她就从小娇养。便是旁人都不疼她,她自己也会心疼自己,还会心疼旁人。”他对崔珏说,“若你太婆还在,我也舍不得她下来踩着泥地,伤着手。”

    “知心人难得,能让你动心动情、时刻放在心上的人,更难得啊。”

    松句摘下一个苦瓜给崔珏,让他放在筐里。

    他直起身,锤了锤腰,笑道:“你还年轻得很,既有这个福气,就少端着你那些大道理罢!别误了自己,也误了人。”

    将苦瓜远离其他蔬菜,单独塞在角落里,崔珏应下一声:

    “是。”

    午饭三菜一汤:清炒油菜、苦瓜炒肉片、黄瓜炒蛋、小白菜肉丸汤。全是松太公亲自做的。

    崔珏烧的火。

    松太公厨艺着实不错,几道家常菜做得色香味俱全,而别人的劳动果实更是分外香甜纪明遥吃了两大碗饭!

    没吃苦瓜。太公更没强要她吃苦瓜,只随便她吃什么。

    吃完饭,太公便撵着崔珏去换衣服,让他们走了。

    “婚假就剩三天,在我这磨蹭什么?”他笑道,“快去罢!没事不用再来了!"

    带着太公送的字和柿饼、干豆角上车,纪明遥还有点撑。

    让赶车的小厮慢些走,她忙问崔珏:“二爷竟然还会生火做饭吗?”

    震惊。

    中午崔珏本想帮忙炒菜,但太公不给他铲子,说今天他掌勺,让崔珏专心烧火。

    “生火添柴是六岁时在太公这里学会的。大哥也会。”崔珏答,“近些年回京,也常来受太公教导,

    又与太公学做了几样菜。但我厨艺远不如太公。”

    纪明遥又忙问:“二爷都会做什么?”

    “家常菜式汤羹大约都会。”崔珏话不说满,“但似松鼠鱼这等需要功夫的菜便不大会。”

    “那”纪明遥想了想,“清蒸鱼、东坡肉、一品豆腐这些会吗?”

    “这几样都会。”崔珏道。

    “二爷!”纪明遥不禁感叹,“你怎么什么都会!”

    起码她已经知道的有:字写得好,画工精妙。论文才,有探花在身。论武艺,虽然她起不来床,

    还没能看成他练刀练剑但也有宝庆姐姐的赞许在先。论为人的品德,目前她可以亲自认证,绝佳!再论做官的本事,入仕第一年,便升了六品侍讲。现在她又知道了,他竟然还会生火做饭,而且,会的菜色还不少?

    她上辈子从高一开始自己生活,到大一也还懒得学红烧肉啊!

    纪明遥忍不住看他的手,又看他的脸。

    这样好的人,是她的!

    嘿嘿!

    好耶!!!

    夫人的双眼灼灼发亮。

    崔珏本应时时自省,不使己身太过自满。

    但此时此刻,他说不出任何一句谦虚的话。

    “夫人想吃哪些菜,回去我做。”他只说。

    夫人的眼睛果然更亮了。

    “家里厨上人多得很,何必非要劳累二爷。”但她说,“等有机会再尝二爷的手艺吧!”

    “有做菜的时间”夫人声音很轻,“我想,多和你在一起。”

    后天要出门,大后天也要出门,还能和他享受婚假的日子,不就只剩明天了吗。

    纪明遥不太好意思地垂下头。

    只在京中出行,车内没有丫鬟。

    离到家还有一段路程。

    捧好夫人的脸,崔珏专注吻了上去。

    车停。

    纪明遥捂着脸喘匀呼吸。

    虽然崔珏的手一直捧着她的脸,他们只是亲吻,别的什么都没做,衣裳更没乱,可就这么出去,

    所有人一定都会看出他们做了什么的!

    应该早点停下的!

    正当纪明遥思考,她是不是该装睡拖延下车时,桂嬷嬷在外报:“奶奶,二爷,上午才一出门,安国府上太太便派人来了,说奶奶什么时候有空,请回去一趟,有要紧的事商量。若二爷也一起回去,

    那便更好了。"

    纪明遥瞬间冷静下来。

    再看崔珏,似乎也平复了。

    “我自己去吧。”纪明遥便说,“二爷在家,快些把太公的字制成匾。”

    “这才是最要紧的事。”她不让崔珏拒绝,“早一日挂好,我也早一日安心。”

    “好。”崔珏不禁又摸了摸她的脸,“一个时辰,我去接夫人回来。”

    “好!”纪明遥握住他的手,笑,“二爷快去吧。”

    崔珏下车,青霜上来,马车便转向安国公府。

    在车上靠着青霜小憩了一刻钟,虽然没睡够,纪明遥也正一正簪钗,下车快步往正院过去。

    纪明远也在。

    他出至院门外相迎,先说:“姐姐别急,只是为我的事。我想到二姐姐家里住些日子。”

    说着,他不禁垂首。

    二姐姐才成婚不到十日,他便要去借居长住,着实是让二姐姐为难了。

    “家里怎么了?”纪明遥已忙问。

    “老太太接了徐家的三表妹来,与四妹妹一同上学。”纪明远低着头,只说这一句。

    但纪明遥立刻就懂了。©她上次见徐婉还是两年前的新年,徐家小辈过来给徐老夫人拜年。那时徐婉才十一二岁,已经出落得如花似玉,不与凡俗同。如今过了两年,她模样长开,想来样貌自然更佳。

    且徐家并无家塾,男子去私塾,女子只由家中女性长辈教养。徐婉年已十三,才学却还未必及得上四妹妹十岁之前。徐老夫人也根本不可能特地费事,接娘家侄女过来,专陪庶出孙女上学。

    所以,徐老夫人的目的,只能是明远和太太。

    虽然徐、纪两家门第已极不匹配,徐婉终究还是亲祖母的侄孙女。往坏处想,若明远被算计得手,凭两家亲戚关系,徐婉至少也是动不得的“良妾”,而徐老夫人一定是想尽量让徐婉做正室夫人的。

    也或许,徐老夫人只是接个人过来恶心太太,徐婉能得手当然最好,不能得手,她自己也没损失。

    点头示意明白,纪明遥迈入房门,仍至东侧间见温夫人。

    温夫人近几日都头疼得厉害,恨不能一睡昏死过去,不过为了孩子勉强支撑。

    她已等了半日。见明遥终于来了,她忙叫到身边坐,又问:“今日家里有事吗?姑爷怎么没来?”

    老爷只怕正在书房等着女婿呢。

    “上午我和二爷去了松太公家,太公留了午饭,所以直到饭后才回。”纪明遥笑道,“知道太太有事,我就立刻来了。因太公还送了我们一幅字,我急着请二爷装裱,就没叫他过来。”

    解释完毕,不待温夫人再说前因,她便答应:“明远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太太安心,我回去就收拾屋子,最迟后日,一定接明远去。只有一件:到了崔家,明远都要按崔家行事的好。”

    她并不担心大哥和嫂子会因明远住到崔家上学,而对她不满。只是上午嫂子才说过孟家人会来,

    她这便要先接明远去,叫人看着,好像和嫂子打擂台一样。幸好嫂子不会这么想。

    @温夫人忙问:“不用和姑爷商量吗?还有你大哥嫂子,你们也该请示。”

    “二爷定会答应的。二爷与大哥将要分开家业了,只要我和二爷说好,再知会大哥嫂子一声便是。”

    纪明遥笑,“只是我也要先和太太说定:明远住过去,二爷平日少不得教导他,便会多费精神。二爷还要上朝去衙门,时间有限,只怕就不能再常来这府上了。"

    正好给了崔珏一个正当的,不必再来安国公府的理由。

    他已经为妻子的娘家费心不少。

    这几句话里含的意思太多,温夫人心里疲乏,停了好一会才理清。

    明遥果然过得不错,已经和崔珏好到这样不算小的事都不用商议的地步。

    明遥竟要接回崔珏的产业了,这也很好。

    崔珏不常来府上,最多是老爷不快些,倒也没什么。何况这事也对老爷有益。

    “明远要住过去,也是我和老爷昨晚议定的,家里只有老太太不高兴,她也碍不着你了。”温夫人便点头笑道。

    老爷一心想叫明远娶位公主,或娶个尚书、丞相家的小姐,哪里愿意遂了老太太的意,巴不得叫明远住去崔家。昨晚他还说,若崔家不愿意,便让她想个法子送去张家。

    纪明远上前谢过二姐姐。

    他应诺,到了崔宅,一定只按二姐姐和姐夫的吩咐行事,绝不惹事造次。

    纪明遥就笑:“那快回去收拾行李罢。伺候的人先只带两三个听话省事的小厮,不要累赘了,过去了我和你姐夫再给安排。再怎么读书上学,也慢慢商议。”

    成婚不到十日,她的陪房还没和崔家原有的人磨合好,明远的人又不是她的人,多带几个过去,

    若起了冲突,她不好办,明远也难住。

    温夫人也深知此理,忙笑道:“快去罢,都听你二姐姐的。”

    纪明远又对二姐姐和母亲应诺,告辞出去。

    大事说定,温夫人心里一松。

    她便关心问:“不知松先生送了你们一幅什么字?”又笑道:“这位的墨宝多少人求还求不得,偏他们兄弟与松先生最亲近,你才能第一回过去拜见就得了。哪天我也要去你那瞻仰瞻仰才好。”

    @纪明遥便不知该不该对嫡母详说。

    她能得太公这幅字,的确是因太公疼爱崔珏,不想让崔珏的妻子有所损毁,所以爱屋及乌。

    可这“损毁风险”的根源,正是纪明达非要退亲,家里只能让她替嫁给崔珏啊。

    纪明遥正斟酌语句时,外面来人回禀:“太太,理国府上来说,大姑奶奶发了高热,正想太太呢,

    请太太快些过去。”

    “明达?!”温夫人立刻起身要走,又忙命人,“快去叫明远回来!”

    这孩子,是不是昨天经了她几句话就受不得了?也太让人操心!

    她已经走出去几步,才又回身看向明遥:“你要不要也u“松太公送的是四个字,贤夫佳妇’。”纪明遥忽然回答嫡母前一个问题。

    她平静笑道:“有他老人家作保,满朝文臣和诸位诰命便当不会有人再疑心,是我勾引了二爷,才越过长姐,抢到了这桩极好的婚事。”

    不如趁现在全部说开,免得以后更伤“情分”,闹得更难看。

    纪明遥起身,特地不多看青霜,只看着嫡母,笑说:“我也不便随太太过去。大姐姐病着,必然心绪不好,若见了我,又说些崔家不好的话,我瞒不下来,叫二爷和大哥嫂子知道,我也难再回去了。”

    “太太快请。”她蹲身行礼,“我这便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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