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管他呢。
让踢就踢,尽全力去踢。
在踢球上,他们有自己的兵法战阵、布局谋略、技术技巧,不用跟着小军师去费脑子。
一日的功夫,在紧张的训练过程中,一晃就过。
次日一早,皇家球场内,就已人山人海。
一片绿茵场地周围,一排排、一圈圈高高低低的长长石凳上,坐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蹴鞠大赛,成年组的,逢大盛事时就会有机率开赛。
少年组则是固定的五年一次,除非当年实在不宜举办,才会延后。
五年一次啊,难得在这冬日皑皑中稍闲下来的人们,都纷纷挤了来观看。
正前方中央的高台楼亭内,金黄的帷幔随风舞动,能看见其上有不少人在来回张罗忙碌,为官员及帝王尽可能布置出最舒适的观赛平台。
今日,为蹴鞠大赛开幕式,帝王必会到场。
而皇家队,就会作为所有球队的代表,在今日上场表演。
整个开幕式为时两个时辰,其间25支球队走过场,展示自己球队的风姿、球员的风貌,让大家更清楚地看到他们、认识他们。
间或,还有歌舞表演、君子六艺表演等等,也是在向全国朝发送一个信息:看我们的国朝多么强盛。
老皇帝准时准点、前后簇拥着站上高台,宣讲了一番后,皇家队上场表演。
脚踢、膝顶、肩扛、头锤等等,将身体的灵活性与球技充分结合,或单脚回勾、或双腿齐飞、或紧急停球、或倒挂金钟……
十名队员,还有个人表演。让蹴鞠球在全身上下、前后左右,如穿花绕蝶般炫得人眼花缭乱,叫好不迭。
看得众朝臣也纷纷颔首赞许,看得老皇帝都仿佛重回青春时光、精神奕奕。
看得最靠近球场、各队伍专用看台上的晏旭,轻声问戚浩:“他们,和你们的球技相比,何如?”
戚浩垂了垂双目,没有回答。
晏旭挪回视线,再次看向身穿金红色队服的皇家队球员们。
他不问了。
因为他的确没有看见过火武队、在球技上的花样有皇家队多。
“嘁,花架子。”
晏旭另一侧的赵云义,不屑地朝天翻白眼、不屑地插了句嘴。
在赵云义的理解中,皇家队就好比皇家人,尽玩些虚头巴脑的。
“你也别小瞧了人家。”
晏旭的视线仍胶着在那些金红色的身影上,口中提醒着赵云义。
“为什么大部分权势都掌握在世家、权贵和皇家的手中?他们在子女的培养上,除了更有条件之外,也具备着相当的传承。”
出身代表的意义,绝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命运,而是全家、全家族、以及子孙后代们的命运。
皇家,更注重培养。
当农村的三岁孩子还在撒尿和泥巴,权贵家的孩子已在启蒙读书;
当农村的孩子七、八岁下河摸鱼、上树掏鸟,权贵家的孩子们,已经受到名师点拨教导,接触到可能普通人一生都接触不到的层面。
“知道知道,”
赵云义继续撇嘴翻白眼,“正视你的敌人,无论对方轻重。我记得的。”
这话,晏旭总说总说,说得赵云义做梦都会背了。
晏旭无语。
其实他想说的是……
算了,那对目前来说并不重要,还是看人家秀技好了。
而随着秀技结束,歌舞一轮轮,琴棋书画骑射,登场。
这君子六艺的表演者,书,自然由皇帝亲自提笔,其余的,就由当前名头最甚者担当,提起观者们尖叫夸赞声无数。
看到老皇帝的书法,坐于晏旭后方的杜景辰,捅了捅晏旭的后腰,小小声想嘀咕什么。
就被晏旭及时的回头一眼给瞪了回去。
而至画时,就连赵云义也捅咕了一下晏旭,下巴朝那幅、由翰林院大学士当场所绘的“战球图”点了点。
晏旭也及时将其想说的话、给捅咕得咽了回去。
深觉这俩孩子怎么在京城呆这么久了、还没学会如何谨慎。
那书字的是陛下,画画的是翰林院大学士,想瞎说个啥?
翰林院大学士,实则在朝臣中地位最高。
就连任命文丞和武相,他也有权利建议,任命书还是由他亲自书写。
且皇帝陛下最重要的文书之类,也都是由其来草拟、书写。
实际的权柄、与陛下的亲近信任程度、实际能发挥出的作用,相当之大。
所以这样的人,通常出自书香世家,不会站队哪位皇子,是天然的保皇党。
“你的理想是不是就是那个位置?”
赵云义咽回想胡说八道的话,又转而悄悄问晏旭这个。
没见晏旭看着那人的眼神都快直了吗?
是羡慕吧?是崇拜吧?是想追随并达到吧?
晏旭笑了笑,没有回答。
赵云义就觉得自己猜对了。
他按住晏旭的一边肩膀,鼓励道:“你行的,哥哥我看好你!”
晏旭:“……看骑射吧你。”
接下来,一场场精彩迭呈的表演,将场中的气氛推向一轮又一轮的高潮。
直到球队们最期待的重头戏到来。
抽签!
是踢一场就收拾包袱滚回家、还是挺胸抬头昂进复赛圈,就看自家选出来的抽签之人上厕所有没有洗手!
第一个上场抽签的就是皇家队。
看着那队长抬着下颌、自信满满地从高台一侧拾阶而上,火武队的人都不禁攥紧了手指。
其他队的队员,也和他们一样紧张。
谁都不想开场就撞上皇家队,那必然就是打包袱回家的下场。
无论实力如何。
皇家队,怎么着也得进入最后两队的冠军角逐。
所以遇到皇家队,是都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看着皇家队队长,走到龙案前,朝皇帝陛下见礼之后,侧开一步,横伸出手,就要将手伸进摆放在皇帝龙案上的签筒之时,所有的人都摒住了呼吸。
好多球员连脸都别到了一旁,不敢看啊不敢看。
这一刻,仿佛穿过球场的风,都已经悄悄地静止。
高台三边拉着的透明纱幔,停止了拂动。
晏旭就有看到:立在老皇帝龙椅侧后的太监总管程余、宽大的下袍摆的一角,露出了点儿黄绿色的物什。
会是备用签筒吗?
难道真的要在抽签上做手脚?
可众目睽睽之下,签筒又是摆放在龙案之上不曾被人捧着,这要如何更换签筒?
晏旭正如是想着呢,就见程余,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