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鸿建没有看到明显的什么提示,就在心里暗自盘算。
如果支持柳如晦的提议,只有可能得罪赵云义的一个儿时玩伴。
别看赵云义为这个玩伴、闹得如此欢实。
其实都是在权贵的人、又有谁会真的看重个伴读的份量?
赵云义不至于就为了个玩伴、和自己这个建王爷翻脸。
那如果反对柳如晦的提议,得罪的人就多了。
除开四大世家、还有一些文臣大儒,还有许许多多的书子……
赵鸿建可是知道:在此前质疑晏旭的声音中,自己手下的那些幕僚,喊得也很凶。
“启禀父皇,儿臣认为,柳丞相的意见、是为未来的全局考虑,很是中肯。”
权衡再三后,赵鸿建表示了支持柳如晦。
支持太子、或二、四皇子的人,乐得嘴角压都压不住。
支持建王的人,简直要疯。
心里齐道:“建王爷你是吃错药了吗?没看到太子是因为什么被轰出去的吗?你、你怎么……”
这一刻,他们忽然忆起……曾与对家争执之时、对家搏击建王的话好有道理。
“那就不是一个多有担当的人,担心你们的后路吧各位。”
是,赵鸿建博学多才、虚怀若谷、风度翩翩,又智慧超群。
种种表现,都比太子更符合他们对于继位者的想象。
可是……
所有的优点,都比不过一个没有担当的缺点。
帝王,担起的可是整个国朝的重担。
这一刻,他们都有些心灰意冷了。
有的甚至都已经开始盘算:要不要换阵营?换去哪家更好呢?
高高在上的老皇帝,注意到了部分臣子眼神、和表情的变化。
他摆在龙案下的两条腿,就往龙椅下的方向、缩了缩。
上身微微前倾,再提醒赵鸿建道:“你幼时伴读中,也有现在已成为武将之人。”
文武百官家的孩子,天然就是质子。
皇子们的身边,从小就会有几位伴读、陪同着一起长大。
这里面自然是文臣和武将家的孩子、各占一半。
老皇帝这话,也是在提醒柳如晦、和所有支持柳如晦的人。
这倒不是老皇帝看好晏旭。
也不是他没有未雨绸缪。
而是他觉得:和一个孩子计较人家曾经的交往关系、这真的太丢人了。
就算晏旭现在还没和赵云义割裂,那又如何?
赵云义没有兵权在手、人还被关着。
晏旭也只是个举人。
咋的,这就引起朝廷上下大恐慌了?
胸怀、胸怀,帝王要有足够宽广的胸怀。
赵鸿建被提醒到,这个时候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胸怀小了。
可他深知自己已没法反悔。
朝廷上,最忌讳的就是墙头草,他得保住自己的形象。
“父皇,儿臣的一举一动、都有向您禀报。且儿臣在出宫建府后,就已与当初的武将玩伴们割裂,这您是知道的。”
赵鸿建硬着头皮为自己辩解。
这也是他给自己找了个缓坡。
可以等晏旭考中进士之后,再割裂嘛。
老皇帝靠进椅背,两指支额,双腿前出,闭上了眼睛。
徐徐出声道:“都把晏旭在考前那段话、多背诵几遍吧。”
柳如晦的提议,就这样被当成个屁放了。
被熏到的,只有太子和建王。
赵鸿建意识到这一点,立刻便又转移了话题,极力拯救自己的失误。
“父皇,儿臣代云义侄儿请求:请父皇允许宁静郡主、择婚自主。”
老皇帝支着额角的两指、就是一滑。
脑袋差点儿都磕到扶手上去。
他睁眼坐起,有点儿不敢置信地、看向这个自家的三儿子。
恨不能掏掏耳朵、怀疑是不是自己耳鸣听错了声音。
内心咆哮:“这个老三到底懂不懂自己这么做的用意?!”
除了拿赵北晴的婚事、对有些人做出试探外。
老皇帝还想将赵北晴嫁给禁军统领的儿子。
那即便是他突然驾崩,禁军统领也能保证他这个三儿子、顺利登基。
但可笑啊,好可笑。
他最看好的这个三儿子啊,目光太短浅了。
“退朝!”
老皇帝连一个字、都不想再跟赵鸿建说下去了,直接就起身,走去了侧殿。
赵鸿建一头雾水地回去了建王府。
后来,有幕僚跟他分析:“陛下应该留着宁静郡主的婚事、想要为您拉得某种助力。”
赵鸿建这才反应过来。
可惜,追悔莫及。
倒是为此冷落了赵云义几日,埋怨对方把自己推下火坑。
而太子出了金銮宝殿后,实在是忐忑不安,就去找了母后。
“母后,儿臣想由您出面、代儿子和外祖父说和一二。”
这种事,自然是他的母后出面最好。
既保全了他这个太子的颜面,也免得了双方尴尬。
皇后娘娘的指甲、正在被宫女细致地涂抹丹蔻。
听到太子的话,笑得极是风轻云淡。
“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那好歹也是你的外祖父。你要随时记得:你是太子。”
言下之意:我们和王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为了共同的利益,王家也不会置我们母子于不顾。
你就和你外祖父抻着,你是太子,要自重身份。
等你外祖父想明白,自然仍旧会不遗余力支持与你。
你可别动不动就服软,只会让人更加容易拿捏你。
“儿子明白了,多谢母后。”
太子吃了定心丸,谢过母后,再又坐了会儿。
母子俩叙了几句家常后,才再离开。
“皇后娘娘,您让太子殿下就这么抻着,会不会……不太好啊?”
心腹大宫女,看着太子仍有些萎靡不振的背影,有点儿担忧着小声问道。
皇后欣赏着自己漂亮的指甲,感觉十根手指都在阳光下、莹莹发光。
听问依旧笑得风轻云淡。
“本宫可不想太子日后做个傀儡。”
有时候,就连皇后自己都觉得:王家的手伸得太长、对太子的把控有些儿过于着紧。
权力啊,谁不渴望啊。
却偏偏王家把她这个皇后、给撇到了一旁。
皇后愿意让太子给王家已成傀儡的错觉,却不愿意自己日后也变成、一个傀儡太后。
她为母族牺牲和筹谋,要的是助力、不是主子。
她也有足够的自信:是王家求到她们母子,而不是反过来。
所以,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倒是另一事……
“你安排人、跟王家那边说一声,本宫想缓和西南侯世子与太子的关系。”
大宫女连忙应了一声,就安静退下,自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