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瓘与祖无择两人的表态,令得其余人尽皆赞赏,赞赏他们的高风亮节。郠
接下来,既然河北东西路这两个排名最后的路都先汇报了,那么其他人也没有必要打破秩序,丁度便接着道:“既然是这个次序,那老夫便先来吧。”
丁度冷冷地看了一下章衡道:“江南东路去年的税赋虽然不如以往,但也达到六百多万贯之多,高居全国第三,但中丞既然这么排,我也是无话可说。
我就说一下今年的目标吧,今年江南东路可以向朝廷上交八百万贯税赋,另外户口也会增加三千户,开垦田地两千顷,就这样。”
丁度说完便坐下了,也不看章衡。
章衡也不做评价,只是道:“嗯,请下一位继续汇报。”
按照排序,便是萧固了,广西南路排在倒数第四,恰好是压着江南东路一头,也怪不得丁度不服气。
萧固看着好像有些不太好意思,他站了起来问道:“章中丞,下官想要申请去其他路,还需要报广南西路今年的发展数据吗?”郠
他这话一出,顿时令人侧目,有一些富裕路的转运使顿时心下感觉有些不妙,若是萧固看中他们所在的路,按照规则,便是他们去广南西路去任职,妈的,去广南西路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和流放又有什么区别!
章衡却是笑道:“可以先不报,等落实了是否能够去之后再报吧,你可以先报出你想去的地方,以及对这个地方的发展数据。”
萧固点点头道:“好,下官想去江南东路任职……”
萧固这话还没有说完,丁度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怒道:“肖老头!你这是存心的吧,不就是说你广南西路那点赋税乞丐都看不上,你就这么嫉恨于我,非要给我不痛快不是!”
萧固看了丁度一眼道:“丁帅,你这话就冤枉我了,我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我主要是看江南东路这地方明明是块宝地,却在一些不懂经营的人手里糟蹋了,我于心不忍而已。
章中丞,若是江南东路交由下官来打理,今年就可以实现上缴赋税一千万贯,增加民户一万户。
另外下官会在江南东路推行桑基鱼塘,开垦一万顷的桑基鱼塘,将一些原本的贫瘠田地开挖成为桑基鱼塘,既可以养鱼,又可以种植桑树,又可以养蚕,让江南东路的百姓更加的富裕!”郠
萧固这话一出,丁度震惊道:“萧固,你老小子疯了吧,江南东路赋税最高的是大前年,可也没有超过八百万贯的,那已经是大宋朝建国以来最高的赋税了!
你这么承诺,是要在江南东路刮地三尺么!你这是要害苦江南东路的百姓的,你可别脑子坏掉了!”
萧固不屑地看了一眼丁度道:“丁帅,你不可以,不代表别人不可以,我说了,江南东路是块宝地,是被某些人给糟蹋了,换我去的话,一千万贯税赋,如实上缴,且不用向百姓多征一分!”
章衡插话道:“诸位,我必须得提醒你们一下,你们如果想争取去别的路任职,别想着提高发展预期,然后通过加征税赋来达到你们高报的部分,明年我会派御史到各路巡查,若是发现有加征税赋的事情,对不起,你们转运使也别干了,本中丞一定会将你们参得连官都当不了!”
章衡转头看向萧固道:“萧帅,你可以重新报一下发展的数据。”
丁度看了一下章衡,然后看向萧固。
萧固却是笑了笑道:“说不加征赋税便是不加征赋税,下官或许有各种不足,但从不会向百姓行横征暴敛之事,章中丞若是不放心,到时候可以亲自坐镇江南东路,看看下官有没有加征,若到时候下官干出这等事情,下官也不用您弹劾,我自己便脱下这官服!”郠
章衡点点头,然后看向丁度道:“丁帅,萧帅想与你换辖地,你觉得呢?”
丁度脸色阴晴不定盯着章衡道:“是你指使萧固的是不是?是你指使他来抢我的辖地是不是!”
章衡的笑容渐渐消失,整个人变得十分肃穆起来,沉声道:“丁帅,本官操办此次考课,一切都是光明正大,公开公正的进行。
你们说不愿一个人一个人考课,本官便让大家都在一起考课,规则是明明白白的,做事也是公开的,所有的事情,都在这里进行。
而现在,你却直接往我身上泼脏水,丁帅,你当我章衡真是好欺负的人是么!
我现在就想问你,你可有什么证据!如果没有证据,我就当你在污蔑我!本官便要上书弹劾你不辨是非,不足以担任转运使一职!”
章衡义正辞严,丁度却是冷哼道:“章衡,咱们之间的仇恨似海……”郠
章衡哈了一声,双眼冷冷盯着丁度道:“你是打算揭开海州……”
“章中丞!慎言!”
宋庠大声道。
章衡看向宋庠,眼神发冷。
宋庠却是过去拉住了丁度道:“丁帅!就事论事即可,别多生事端!”
丁度被宋庠这么一提醒,顿时浑身汗如浆出,他差点就坏了大事了。
若在这里将海州桉给抖搂出来,到时候就不好处理了,海州桉虽然大家都知道有猫腻,但猫腻究竟如何,只有少数人知道。郠
其实海州桉若不是韩琦全力压制,以及赵祯担心印象太大,他与夏竦、宋庠等人的下场不会如同现在这般好。
这些事情大家都藏在心里即可,但他若是真说出来,到时候倒霉的可不仅仅是他,还有韩琦等人也要倒大霉的!
其余人尽皆用好奇的目光看向丁度以及章衡,尤其是欧阳修,十分感兴趣道:“丁帅什么时候与章中丞仇深似海了,然后这海州桉不是结了么,难道里面还有什么内情,说来听听呗?”
章衡笑了笑没有说话,丁度苦笑一声,也不敢说话,宋庠笑道:“永叔,你就别这么好奇了,没有什么内情,咱们还是继续谈考课的事情吧。”
欧阳修见章衡丁度等人都不说,便看向包拯道:“希仁兄,我记得你当时与稚圭一起去的海州吧,这里面是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的吗,说说呗?”
包拯看了欧阳修一眼道:“今日谈考课,别的事情就别多说了吧?”
欧阳修讨了个没趣。郠
章衡呵呵一笑道:“好了,回归正题吧,丁帅,规则你也是明白的,现在萧帅的数据已经给出来了,你若是觉得有信心做到,便以这个目标为准,因为你是江南东路的转运使,所以优先你留任,当然,若是后面还有人愿意提高目标,那就另当别论了。”
丁度阴沉着脸道:“一千万贯的赋税是不可能的,我不信!若是萧固做不到该当如何?”
章衡笑道:“那自然是萧帅不具备作为一路转运使的能力,朝廷会对他进行另任,可能到时候只能去当一州知州了。”
丁度哼了一声道:“如果我以萧固提出的数据为目标,那是不是到时候也只能被调任?”
章衡点头道:“自然如此,没有这个能力,自然不能再当转运使了,而且,也不可能再往高处走了。”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俱都一凛。
丁度咬着牙,就要答应下来,宋庠看他神色不对,立即道:“丁帅,不要勉强!”郠
丁度看了一下宋庠,神色阴晴不定,心中有激烈的战争。
一方面,他不想去广南西路,让他从富裕的江南东路去那蛮荒之地,这让他比死都难受。
同时他心里也清楚,去广南西路虽然艰苦了些,但他的前途依然在,任期一到,到时候无论是回朝中还是去其他路,他的级别不会变,甚至会可能会回到原来的位置。
但若是强留在江南东路,到时候若是不达标,到时候被撸下去,这可就是一个大污点了,以后想要再上来就难了!
章衡也有耐心,就这么等着丁度心中的天人交战。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章衡都快将一杯热茶给喝完了,才听到丁度颓然道:“我去广南西路。”
章衡心中一喜,心道,你丁度以为去广南西路就只是艰苦?郠
呵呵。
在未来这几年,广南西路将会卷入一场巨大的动荡之中,希望你丁度还有命回来。
章衡忍住心中喜悦道:“好,记下来,接下来谁来?”
宋庠看着丁度颓丧模样,怒气盈胸,沉声道:“到京西南路了,去年京西南路如常,今年大约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发展。
去年京西南路缴纳赋税为二百三十三万贯,今年努努力,可以争取达到二百五十万贯,垦荒方面,今年至少可以增加五千顷,民户增加五千户。
呵呵,京西南路从来都是如此,少有遭灾的时候,但也少有爆发的时候,若是有人认为可以来捡漏,那便来试试吧。”
宋庠扫视在座诸人,魏瓘与祖无择不愿意离开原来的辖地,这两人没有威胁,富弼欧阳修分别是京东东西路,这两个路比他的路好得多,至于高易简与包拯,一个福建路一个广南东路,都是快速发展的时候,自然不会轻易离开,其余人也是各有各的辖地,轻易不会离开。郠
他心下稍安。
章衡点头道:“好,下一位。”
听到章衡这话,看到萧固成功的魏祖顺早就蠢蠢欲动了,立即站起来道:“章中丞,老夫也要求换辖地!”
众人顿时又是一惊,尤其是宋庠,目光已经如同利剑一般刺向魏祖顺。
魏祖顺却是视而不见,嘿嘿一笑看着章衡。
章衡微微颔首,笑道:“魏帅想去哪里?”
魏祖顺一指宋庠,嘿嘿笑道:“老夫想要与宋帅换换辖地,宋帅瞧不上京西南路,可在老夫眼里,那也是块香饽饽啊!”郠
宋庠死死地盯住了章衡,到了此时,他总算是明白了丁度心中的恼怒,这不是阴谋,而是一个阳谋!
章衡根本就不需要去专门设计他们,而是堂堂正正即可,只要有人对自己的辖地不满意,就肯定会盯上其他人的辖地。
而他与丁度的辖地都是很不错的辖地,然后这些老狐狸们又知道章衡跟他们的恩怨,自然知道该怎么站队,打压自己与丁度两人,一定会得到章衡的支持。
而章衡的支持是什么?
当然是章衡支持他们搞发展。
虽然宋庠丁度他们对章衡恨得牙痒痒,私下里也是诋毁居多,认为章衡此人如何如何,但有一点他们却是公认的,便是章衡此人搞钱实在是厉害,无论是给自己搞还是给朝廷搞,那都是财神爷级别的手段。
这一点可以看看,章衡在每个差遣上都干得极其出色,原因在哪里,便是他总是能够搞出来钱,供所在的官署来干事情。郠
干事情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有钱啊!
之前章衡在开封府搞汴京美化工程,一般人能干么?
干不了,没有钱修个茅房都不行,而章衡却是生生用一个煤场一个煤炉厂,将汴京城美化工程给搞成了,换了别人,能干成么?
之后去泉州,泉州成了大宋前几的富裕州,到了广南东路,广南东路只用了一年多时间,税赋便暴增十倍,一跃成为大宋朝的富裕路了!
若是他愿意帮忙,江南东路的赋税从八百万贯变成一千万贯,区区两百万贯的增长,对章衡来说,难吗?
当然不难!
宋庠咬着牙道:“魏祖顺,你倒是说说,你的目标是多少?你可别瞎报,你报多了,我便去荆湖南路呆着去,你完成不了,也是要被降职的!”郠
魏祖顺呵呵一笑:“宋帅,你可别唬我,我魏祖顺可不是什么浑人,我能报出来,自然是有信心的,我年纪是大了,但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毕竟从什么级别退休,待遇可是不同的,我也不想被撸下去嘛,嘿嘿。”
章衡笑道:“魏帅,你报一下你的目标吧。”
魏祖顺点头道:“四百万贯赋税,一万顷田,一万户民户。”
宋庠感觉一口气都上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