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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5 第 615 章

    “哪里过分了?”秋意泊还未看来者何人,先忍不住开一波嘲讽,“十块上品灵石一块的点心,味道不算惊才绝艳,也无甚天材地宝,怎得还不许人说两句?你是这家的东家?管这么多?”

    他说着,抬眼望去,那是个穿着一身深深浅浅的紫的男子,倒也是长身玉立,眉目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好看,修真之人想要丑其实是有点难度的,可想要有这一份恰到好处,却是极难。他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有一种从容而闲雅的意境,流露出一份难以言喻的矜贵之姿。

    秋意泊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说话有点冲了。

    那男子削薄的嘴唇上流露出一点笑意,“正是鄙人。”

    秋意泊在内心缓缓打了个问号,有那么一点尴尬,面上却不显,只道:“那又如何?”

    识相点的人,就该赶紧走。从礼数来说,秋意泊坐在这雅间,别管是谁,从这门前经过,听到什么也该当没听见,毕竟这又不是在商议什么杀人防火的事情。从实力上来说,一大乘真君跟个道君争论,不要命了吗?

    不过很可惜,要是这东家识相,就不会接这句话。

    那东家往前一步,反手关上了本来大敞的雅间的大门,他轻轻笑了笑:“不如何,晚辈也不敢如何,道君未免太看得起晚辈了。”

    秋意泊拈起了一个绿豆饼尝了尝,细嚼慢咽地吃下去,这才道:“所以呢?进来作甚?难道是想请我这一顿?”

    东家眉目微动,有一种疏朗之态:“好。”

    秋意泊淡淡地应了一声:“那你可以出去了。”

    东家却未走,他声音轻缓而温和,问道:“道君不问问我有何事吗?”

    秋意泊并未抬头看他,心念一动,那东家身形倏地一僵,转而就被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精雕细琢的木门应声而碎,秋意泊是半点脸面都没有给对方留下。

    二楼本就不多的客人为这声音惊动,纷纷来看,偏偏这二楼设的清雅,移步换景,隔着重重屏风,也不能见得多少真相。

    秋意泊起身走了出来,平和地说:“要是我还年轻,陪你玩一玩也无妨。”

    问题是秋意泊现在也不年轻了,出门旅游来玩的,谁爱遇上点谜语人啊?有事说事,没事滚蛋。谁耐烦跟他玩猜猜猜,凭什么?有奖竞猜?还是凭这人脸大?

    摔在地上的东家有些狼狈,秋意泊垂眸看向他:“方才东家说做东,还算数么?”

    东家躺在地上,并不起身,在那一刹那的惊讶后反而笑了起来,他对上了秋意泊的视线,坦然地说:“算数的。

    秋意泊颔首:“很好,里面的帮我打包了送到如意客栈天字一号房吧。”

    “是,道君。”东家笑道。

    秋意泊的脚步落在了这东家脸侧,如水的衣物带着轻慢地摩挲声从他耳边滑过,东家不知道想了什么,侧脸看了过去,却只看见了那浅青色的长衫,只有一瞬,便什么都不剩下了。

    小二和管事们这时候才冲了过来,要扶他起来,小二手脚麻利,嘴皮子也利索,下意识道:“东家!东家您没事儿吧?!天啊,这世上竟有如此粗俗之人!您……”

    东家看了小二一眼,自己起身,甚至看上去心情还很不错的拂了拂自己的衣袖,转而笑道:“莫要这般说……管好自己的嘴。”

    那一眼平静得令小二毛骨悚然,他连连点头,不敢再说话。东家却还是笑吟吟的,吩咐道:“将单子上的点心都打包一份,送到如意客栈天字一号房区……罢了,叫游师傅亲自来一趟吧。”

    这位客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要请游师傅亲自来做?

    游师傅可是他们这儿最顶尖的师傅了,他老人家可是大乘真君,若不是当年受了东家的恩惠,怎会来他们这儿当什么白案师傅,如今游师傅将手艺教了两个徒弟,也不大亲自来店铺里头了。

    一众管事与小二一时之间也不敢再说什么,各自散去做事,有的安抚客人,有的收拾破碎门窗,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二楼又恢复成了那清幽雅致的模样。

    东家瞧了一眼,轻轻笑了笑,也跟着离去了。

    秋意泊吃了顿点心结果吃出了半肚子火气,哽得慌,所幸他这个人爱与恨都来的比较淡薄,等按着地图买到了一种巨甜还没有籽的葡萄后就已经将刚刚不怎么愉快的小插曲抛之脑后。

    这卖葡萄的摊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也很有做生意的头脑,仗着这葡萄比较大,弄了个法宝专门给葡萄削皮,十几颗葡萄就能装满一个竹筒,又弄了竹签子,可以拿在手上插着吃。甚至还能帮忙捣成果汁,另外加茉莉茶汤……秋意泊愣是站在摊子前面喝了两杯才舍得挪步。

    完了完了,他开始有点喜欢这个道界了,虽然这个道界破破烂烂丧尸横行物价离谱人口密集,但都知道自制果茶了,只要别的水果摊主有样学样,距离奶茶自由的梦想就不远了!

    哪个好人能在有点热的天气里抵御一杯葡萄果茶去冰七分甜呢?

    大概是没有的吧。

    秋意泊仗着修为,硬是从街尾一路吃回了街头,等再回到客栈的时候,他都觉得有些走不动路了,感觉肚子里一晃都能听到水声。

    “师叔,我回来了。”秋意泊敲了敲金虹道君的房门,很快就被放了进去,金虹道君正躺在长塌上,神色慵懒,看上去是被秋意泊的敲门声给惊醒的。他半阖着眼睛:“这么快就回来了?”

    “也不算快吧?”秋意泊出门的时候是下午,如今月亮都挂的老高了,他将一堆吃的一一放到桌上,催促着道:“师叔,别躺着了,都是我排了好久的队买的!你快来试试!”

    “唔……”金虹道君懒懒地应了一声,掀了薄被到了桌旁坐了,面前堆满了各种冰的热的吃食,金虹道君看了一眼吃的,又看向了秋意泊,见他目光灼灼,显然是在等着他吃得好夸他了。

    金虹道君刚睡醒,难免有些口渴,他率先尝了尝那清甜的葡萄茶,凉爽微甜的果汁顺着喉咙入了胃袋,他舒服地眯了眯眼睛,颔首道:“确实不错。”

    “嘿嘿,我就说没有人会不喜欢!”秋意泊也给自己来了一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我可是排了好久的队,要不是摊主见我长得美貌,都不卖我第二杯……还有那个春卷,你试试,皮居然是软的,里面包的都是素材,清爽鲜甜得很,这个虎皮凤爪也好吃……”

    他絮絮叨叨地说,金虹道君也颇有兴趣地听,时不时去尝一尝秋意泊说的好吃的小吃,末了悠悠地来了一句:“长生怎么还跟个孩子似地。”

    秋意泊:“……?那我确实还小啊!”

    秋意泊笑眯眯地接了一句:“师叔,你听过一句话没有?”

    “什么?”

    “别人的八百岁,是爱恨情仇,是国仇家恨,是生杀予夺。”秋意泊道:“我的八百岁,是这个好吃,那个好吃,这个也他娘的好吃!”

    金虹道君愣了一下,随即笑得花枝乱颤:“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般说,也不怕你师祖听见了要教训你……”

    秋意泊得意洋洋地掀了掀自己的衣袍下摆,翘了个二郎腿:“那我师祖也知道我这个德性,毕竟我从三岁开始就是这么个德性了。”

    “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家里那些仆妇最头疼的就是叫我吃饭。”烛火摇曳,秋意泊那双漂亮到了极点的眼睛被烛光映得像是闪烁着星光一样,他轻笑着说:“两三岁的时候,牙齿还没长好,也不能吃什么,厨下自然是不敢亏待我,可两三岁的小孩还能吃点什么?今天这个菜叶子蛋羹,明天就是个肉末粥,又不敢多加调味……嗯,味道不能说难吃,但也不能说好吃,天天吃得我都吃吐了。”

    “这么小的时候你还记得住?”金虹道君问道。

    “那是自然,我从小就聪明。”秋意泊笑吟吟地说:“我爹那会儿还在劫数里呢,其实也不大管我,后来我闹着不肯吃饭,仆妇无法,只能求到我爹那里,我爹能有什么法子?他就只能带着我一道吃饭,结果我看见他碗里有一颗糖醋里脊,趁着我爹不注意就抓了吃了。”

    金虹道君听到此处也不禁低笑了起来,他也是世家出身,怎么不知道两三岁的小郎君吃饭是什么模样?两三岁的小孩本来就站不稳,能老老实实坐着叫大人喂饭的都少,哪里够得着桌上的饭菜?秋意泊那描述应该是客气了几分,没直接说他自己其实是扑到了桌上抢了应真君的饭碗。

    秋意泊失笑,他比划了一下:“我爹当时都惊呆了,不过他聪明嘛,看出我喜欢,他也不拦着我,由得我去啃那颗糖醋里脊。那糖醋里脊是干炸的,你也知道……亏得我爹是个修士,不然我应该当时就被噎死了。我还记得我爹当时还说了一句,说是亏得养在了秋家,否则一般人家还真养不起我。”

    金虹道君笑得前俯后仰:“确实,三岁看老。”

    他笑够了,又问道:“那你现在还爱吃糖醋里脊吗?”

    秋意泊点了点头,满脸认真:“噎着我是因为我咬不动,跟糖醋里脊有什么关系?”

    金虹道君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他双目灿烂如金阳,看着人的时候只叫人觉得温柔,他喃喃道:“……真是个大宝贝。”

    人生在世,若有一二长久的喜好,怎么不能算是一桩幸事呢?

    秋意泊:“所以师叔你现在还吃得下吗?”

    “怎么?”

    “我打听了几家馆子,都有拿手好戏,来都来了,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过去如何?”

    金虹道君看着桌上的油纸:“……?”

    秋意泊跟着看了过去,面不改色心不跳:“嗐,这点东西,用点灵气消化消化得了。”

    “……”

    等二人心满意足地回来的时候,如意客栈的小二连忙跟了上来,他手中还提了两个大食盒:“两位前辈,还请留步!”

    秋意泊脚步一顿:“怎么?”

    小二点头哈腰地道:“前辈,这是周记点心遣人送来的,说是前辈搁他们那儿订的,这东西金贵,晚辈不敢随意放在门口,您看一看是不是这个数。”

    周记点心铺的规格明确的很,三个下品灵石一包的点心都是油纸包,只有能上二楼的贵客的点心才是用这样的食盒装的,更何况这食盒上还描着金线牡丹,这可是周记点心铺最高的规格了,贵客中的贵客才有幸得这么一个金线牡丹的食盒。

    小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这两位前辈,虽然这两位前辈一看就是不凡,修为更是高深莫测,但谁知道原来是贵到了这么个程度呢?

    秋意泊应了一声知道了,随手塞进了纳戒就与金虹道君上去了,金虹道君问道:“怎么都不看一眼?吃不下了?”

    “倒也不是。”秋意泊笑嘻嘻地解释道:“味道是还不错的,就是人讨厌。”

    “寻到你头上来了?”金虹道君问道。

    “师叔闭门午歇,谁敢来打搅你?”秋意泊调侃了一句:“那只能是我倒霉了。”

    金虹道君心中明白,自然也不会多问,两人回了各自房间休息去了——天上哪里有白掉下来的午餐?能叫秋意泊反感至此,想必是触了他的霉头。总之两人来这问虚道界也是为了那个秘境,对其他的事情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更加不必与这等人接触。

    问虚道界的事情太过复杂,光是那个涂血境都不知道要揪出多少事儿来,秋意泊不想接触,金虹道君自然也不想。

    还是那句老话,出门来玩的,谁乐意搞得那么累?

    一夜安然无事,后或许是两人态度摆得很明确,在这广陵城中游玩也算是尽兴,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来打扰他们,秋意泊成天拉着金虹道君东吃吃西吃吃,总算是吃出一点问题来了。

    原因很简单,金虹道君登高望远,诗兴大发,而秋意泊在楼下啃榴莲。这榴莲是泊意秋给的,秋意泊近几日跟金虹道君混在一起玩,他既然讨厌这个味道,他也没有特意去啃,今日见金虹道君上了高楼,寻思着他在楼下啃个榴莲总没事,一时大意忘记设一个禁制,开心起来甚至还烤了烤,这风一吹……

    到了这个境界的人,谁不是五官灵敏至极?金虹道君闻了味道,再看秋意泊,嘴唇微微动了动,秋意泊知道金虹道君想说什么,他默默擦了擦嘴,刚想开口,就没忍住打了个嗝,于是金虹道君也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秋意泊:“……?!不是,师叔你这么嫌弃我的吗?!”

    金虹道君:“嫌弃的是这果子,着实难闻。”

    秋意泊:“你之前不也吃了?”

    金虹道君刚想说什么,却听有人嘟哝道:“今日真是见了鬼了,这青天白日的,广陵楼里哪里来的屎味?!”

    那人还有同伴,闻言不禁大为赞同,喃喃了一句:“不光是屎,还是有人热腾腾的屎,才能有这般的味道……”

    金虹道君眉峰微微动了动,含笑看着秋意泊,随即摊了摊手,意思很明显:这可不是我说的。

    秋意泊:“……”

    半晌,秋意泊才问道:“真的那么像屎吗?”

    金虹道君看着他,也不否认,也不赞同,但秋意泊明白金虹道君的意思。他顿时大受打击,心如死灰:“你们是真的不懂的欣赏,活该没有好吃的!”

    金虹道君轻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道:“有人天生没有这个福分。”

    秋意泊瞪了他一眼:“算了,那我去换一身衣服。”

    金虹道君自无不可,秋意泊一眨眼就进了自己的秘境换衣服去了,金虹道君凭栏而立,端的是一派风华绝代,惹得过往之人无不侧目——一般而言,如果有秋意泊在,这种眼神都是看秋意泊的。

    金虹道君难得也享受了一番这等待遇。

    他却是比秋意泊还要坦然。

    忽地,他轻声说:“跟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有一黑衣青年在楼中出现,他面容平淡,毫无特色,正是之前给秋意泊他们送广陵城地图的那人,自称是广陵城之主绝弦真君门下。那黑衣青年上前行了一礼:“君上派晚辈与二位道君传个话,广陵城二位道君已经玩得尽兴了,可去其他城池一游。”

    “哦?”金虹道君微微侧目,饶有兴致地说:“这是在威胁我们?”

    不知何时起,这座楼中已不见了人声。

    “晚辈不敢。”黑衣青年头也不抬地说:“二位道君为我广陵城灭杀涂血境魔君,广陵城上下感激涕零,只是此事已经传开,若二位道君不愿入此泥潭,还是趁早离开得好。”

    金虹道君眯了眯眼睛:“看来,你家真君是一片好心啊……”

    黑衣青年并未应答,只躬身站着,金虹道君慢慢地说:“你家真君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你且回去这般禀报吧。”

    “是,晚辈告退。”黑衣青年转身离开了,只一瞬间人就已经消失无踪,金虹道君瞧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心道修为不如何,身法倒是好。

    正在此时,秋意泊从秘境里出来,他一出来就发现了楼中诡异之处:“这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人都走完了?”

    他在一语双关。

    “或许是没有那等福气?”金虹道君调侃道。

    秋意泊怒道:“师叔,你再拿榴莲说事,我跟你没完了!”

    “你就那般爱吃那个臭东西?”

    “青菜萝卜,各有所好!”秋意泊翻了个白眼:“那天你盯着臭豆腐猛吃,我也没说你在吃屎啊!”

    金虹道君侧目道:“那不是因为你也爱吃的缘故?”

    秋意泊:“……这一茬能不能不要再提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决定达成休战协议。这广陵楼少了游客,反而显得更有意境,两人正儿八经赏了会儿景色,就打算打道回府了,哪想到刚下了楼,就听见闹市区有喧哗声传来,连地面都有微微的震动。

    秋意泊率先看向了天空,便见方才还好端端的艳阳高照,如今却已经是漫天阴沉血色。金虹道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皱眉道:“出现了?”

    两人没有说太多,而是往闹市区赶去,不过几个眨眼之间,他们就看见了铺天盖地地狂奔逃逸的居民,奈何人太多了,又是仙凡混杂,不多时就有人被推搡于地,转眼间就没了声息。而在他们后方,则是另一群疯狂的居民,他们口舌流涎,五官扭曲,瞧着活人见人就扑。

    “已经变成尸妖了啊。”秋意泊慢慢地说。

    这才过了多久?一分钟有吗?天地骤变,他们是有直观的感受的,魔煞之气爆发之机就出现在了他们下楼的那一瞬间。从下楼到他们赶到闹市区,真的连一分钟都没有超过。

    可一分钟之内,肉眼可见的尸妖就已经上百了。

    忽然之间,奔逃的人群中又出现了惨烈至极的尖叫声,两人侧目望去,便见一个金丹修士身上骤然爆裂出了一嘭黑气,血红色经脉刺破了他的皮肤,将他包裹,扭曲的经脉形成了新的血肉,毛发消失,衣衫破裂,牙齿暴涨成臂长,一条粗壮的舌头从他口中飞出,刺穿了筑基修士的身躯——不过几个呼吸间,他就成了一头金丹期的尸妖。

    这修士不是第一个异变的。

    金虹道君心中一动,倏地底下的人群身上就多了一个禁制,众人惊叫了一声,发现自己被圆圆的禁制托到了半空,莫说是与尸妖,就是连旁边的亲人都被分隔了开来。也不必秋意泊劳心,被包裹住的尸妖忽地在禁制中炸成了一团血雾,秋意泊眨了眨眼睛,赞扬了一声:“师叔好厉害。”

    能将众人分开隔离不难,分辨出尸妖杀了它们也不难,难就难在了是这么多人,又是瞬间了结——说白了,这是一个计算力的问题,人需要有这么大的算力,去分辨要布置多少个禁制,又要在刹那间分辨出来禁制里的是人还是尸妖,才能办得到这样的事情。

    要是叫秋意泊来做,他也做得到,不过在做之前,他得想好用什么样的条件去进行筛选分辨,才能做的这么干净利落。

    金虹道君侧目而笑,温柔得像是未曾被血云掩盖的阳光:“有什么厉害的?不过是将所有人都抓起来罢了。”

    秋意泊不与他争辩这些,笑着说:“还不幸夸两句了?”

    “说起来,这魔煞之气还真是危险。”秋意泊又看了两眼下面的惨状,就是因为金虹道君将所有人活人都困在了禁制里,所以才显得下面那些死去的人们格外的惨烈,地上积压了一层血色,是被活活踩成了泥浆,就这么一眼,秋意泊都能分辨出来被踩死的都不下百人。

    这就,还是因为他们两来得及时,几乎可以算是第一时间将所有人和尸妖都控制住的情况,否则还不知道要造成如何的惨状。

    金虹道君目光微微有些冷凝:“是啊……”

    此前看帖子上说这魔煞之气出现得毫无征兆,也有可能在闹市中出现,当时还不觉得如何,等真的亲眼见了,才知道其中惨烈。

    金虹道君也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怪物,前一刻还是他眼中的红尘烟火,下一刻血肉成林,他哪里会舒服?他平静地说:“长生,你觉得是意外吗?”

    “嗯?”秋意泊想了想:“或许是,或许不是?但若真的不是意外,那就代表着大麻烦。”

    这种魔煞之气可不是什么好操控的玩意儿,秋意泊是见识过的,也领略过的——上回天榜他们去的是凶溟谷做客,凶溟谷下方就有这么一个魔煞之气形成的深渊,一直为凶溟派所镇压,他那时已经入了阳神,在下面撑死了待个一年半载,大乘期只能在里面熬七八日就要入魔,可见其中凶险。

    凶溟谷那法宝谁弄出来的秋意泊不清楚,但很显然是个至宝,要不是那法宝要用于镇压魔煞之气,又是凶溟谷的东西,以秋意泊的好奇心说不定真要摸两把探探其中究竟有什么宝物才能有这般的效果不可。

    而现在迸发出的魔煞之气秋意泊也亲眼见过了,那瞬间的密度,其实也不差凶溟谷下方墨渊多少了,根本不能怨那些凡人和低级修士瞬间就被异变成了尸妖——不是他们坚持不了,是真的不是应该他们这个阶层触碰的东西。

    唯一幸运之处是那么高强度的魔煞之气,也就只有一瞬而已,如果再多冒出来一段时间,整座广陵城恐怕就要沦为死域了——他们在也没什么用,当所有人在一瞬间都已经死了,他们两个哪怕救了这座城,也救不了这座城里的人。

    金虹道君淡淡地说:“是大麻烦。”

    此时广陵城的守卫终于赶到了,不怪他们来得晚,来得早的都已经死了。金虹道君见状,又将方才还未变异但现在已经变异的人都杀了,这才将禁制撤去。秋意泊看着他们收拾残局,忽地问道:“师叔,你说这里的魔煞之气会不会和涂血境有关?”

    金虹道君道:“愿听其详。”

    秋意泊舔了舔嘴唇,他取出了之前的地图,指着上面道:“我也只是猜测,你看涂血境就在广陵城外,严格来说广陵城应该是被涂血境环抱的,涂血境里头的那个尸妖魔君被我杀了,大多尸妖也被我杀了,如果说这源头是魔煞之气,那玩意儿我可没信心说我的火也能烧掉……”

    秋意泊的指尖在地图上一划:“若魔煞之气之前大部分聚集在那个尸妖魔君身上,小部分分散在低级尸妖身上,我这一杀,魔煞之气自然是要溢散的,经过这十天半个月的,是否再度凝聚了呢?”

    “之前他们说只要杀了魔境中魔君,再清扫其余尸妖,养上几十年,这魔域就不复存在了。”秋意泊想了想:“现在距离几十年还早,会不会就是那一股魔煞之气凝聚后为什么东西吸引,就流窜来了最近的广陵城?”

    “这个吸引,可以是人,可以是灵气……我对这东西没有研究,现在还说不准。”

    忽地,有人答道:“是灵气,也是人。”

    两人皆是闻声侧目望去,因着周围都是人来来去去,忙着善后,他们也未曾特别注意是否有人在他们附近,如今有人插嘴,也算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秋意泊目光一动,道:“原来是你?”

    周记点心铺里的那个东家。

    那东家依旧是一身紫衣,上面的绣样却换了,那日是蝶穿牡丹,今日是千山流云。残阳如血,衬托得青年蒙上了一层诡秘之气,他拱手道:“鄙人广陵城主,绝弦,见过二位道君。”

    秋意泊挑眉:“‘原来是你’这四个字我想我今日要说倦了。”

    绝弦真君微笑了起来,明明下方是人间炼狱,他却笑得闲雅疏淡,仿佛端坐如花云端,半点不染尘埃。他道:“道君说笑了……晚辈方才路过,听得道君猜测,便耐不住多听了两句。”

    秋意泊对这人奇异的没有什么好感,要说没见到人之前,有那几张帖子打底,秋意泊对此人还是挺有好感的,如今一见面,秋意泊只想说要不是曾经他爱喝的奶茶叫伯牙绝弦,他都嫌弃这人道号怎么这么不吉利,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着也不怎么像是个好东西。

    秋意泊嗤笑了一声:“你这听人墙角的毛病怎么还没好?”

    金虹道君眉间微微一动,问道:“长生?”

    这就是问要不要离开的意思——秋意泊如果有兴趣,那就接着再听听,如果没兴趣,他们就此离开也无妨。秋意泊这样能随意推测出来的东西,难道这个道界被魔煞之气摧残了三百余年,还没人能猜的出来?以他们两人之能,不过就是缓一步知道真相罢了。

    秋意泊想了想,也自觉不必舍近求远,便道:“说吧,你听出什么来了?”

    绝弦真君道:“方才道君猜测,半点不错。魔煞之气会被灵气所吸引,广陵城本就是一大目标……故而,晚辈今日才派人请二位道君早日离开广陵城。”

    金虹道君颔首道:“原来如此。”

    广陵城这般的人口数量,绝大部分都是凡人,修士在其中占千分之一都不到,但饶是如此,也已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量了,不过城中高阶修士不多,以他之能,大概能谈查到广陵城中约有五位大乘真君,再往下渡劫期三人,合体期七人,再多就没有了。

    他和长生,是广陵城中唯二的道君。

    此前不觉得稀奇,只以为是这广陵城势力薄弱,如今想来,可能是有意为之。

    秋意泊微微皱眉,这因果怎么说着说着就到他们头上了?

    绝弦真君接着道:“广陵城中法阵,本可以隔绝魔煞之气,但二位道君在此,我这小小广陵城着实是有些吃不开了,这才有今日惨案——也是晚辈自大了些,算着应该还有些日子,没想到这次魔煞之气聚集得如此之快,不同往日。”

    秋意泊一手微抬,不动声色地拦住了金虹道君,他微微笑了笑:“依广陵城主的意思,那原由似也与我二人有关了?”

    绝弦真君一顿,温和地道:“晚辈不敢。”

    他哪里是不敢,他分明是哪里都敢。

    秋意泊轻笑道:“以往魔煞之气聚集需要多久?”

    绝弦真君一顿,道:“晚辈也不甚清楚,约是二三十日。”

    秋意泊和金虹道君来广陵城,算上进门的那一日,也不过十三日罢了。秋意泊微微点头:“差了一半,广陵城主,不若从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绝弦真君笑了起来:“这也正是晚辈的来意。”

    他接着道:“此次魔煞之气聚集得如此之快,应当是有人特意引导的缘故,我广陵城虽小,却也总有人觉得我广陵城碍事,想必此次正是借着二位道君来闹事。”

    “不瞒二位道君。”绝弦真君目中有一种淡淡的光,他的目光穿过了秋意泊与金虹道君,望向了不远处的尸横遍野:“二位道君那日来我广陵城,我便推测二位道君应当是听说我问虚道界有秘境即将开放,故此前来……二位道君有所不知,问虚道界中有道君二十七位,而这秘境只容二十位道君入内。”

    他微笑着问道:“这魔煞之气既是冲着我广陵城来的,也是冲着二位道君来的……”

    金虹道君淡淡地说:“哦?”

    “这等小事,二位道君有心,一查便知。”绝弦真君一手微抬,他指着下方:“我也不过是借着二位道君的光,想叫对方还我广陵城一笔命债罢了……道君,可愿做一笔生意?”

    秋意泊道:“什么生意?”

    “我助二位道君成功入那秘境,二位道君助我广陵城要回这一笔血债。”绝弦真君含笑道:“我只要血债血偿。”

    绝弦真君将一支玉简交给了他们:“这是我的诚意,二位道君可先收下。若有意与我交易,可来广陵城城主府寻我。”

    说罢,他没有再久留,转身就离开了。

    金虹道君看着他的背影,问秋意泊道:“长生,你觉得如何?”

    秋意泊道:“他的话,最多只能信九分。”

    金虹道君想了想,轻笑道:“我怎么觉得,他与你行事颇为相似?”

    秋意泊身形微微动了动,他挑眉道:“要不然,我怎么说他的话能信九分?”

    九分真,一分假,所以那才要小心了,往往那一分假才是最致命的地方。:,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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