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要君无戏言!”
李自成惆怅之色猛然一变,连忙拱手说道。
他心中对阿济格的仇恨无限攀升,若不是这龟孙,他虽说不一定拿下南京割据一方,但也不至于如此落魄。
这一路节节败退,可谓是受尽了屈辱,若是临死前得报此仇,倒也算是瞑目了!
“君无戏言。”
朱由检微笑点头。
李自成与宋献策对视一眼,不知对方哪里来的自信。
明军战力不弱,但文官掌军指挥的一塌糊涂,江北四镇加左良玉部战力感人,自己打自己倒是一把好手。
不过加上顺军,局势可能会有改变,未必不能与建奴殊死一战。
更何况,若眼前这位阴天子亲自插手战场,那战局毫无疑问,必然是一边倒的趋势。
两人脸色缓和许多,浮现一些期许。
那可是阿济格啊,多尔衮与多铎的亲兄长,努尔哈赤的第十二子,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除非他爹活过来,要不然让这样锋芒毕露的人服软,简直比登天还难。
更别说给他们两个磕头了。
这种事李自成这几日倒是时常在梦中梦到过。
朱由检挥了挥手,解除二人禁锢。
随后一同消失在军帐内。
……
九江侧后方。
清军将刘宗敏杀的丢盔弃甲,顺军被俘被杀,余者溃逃。
战场尸横遍野。
“大将军纵横披靡鲜有匹敌者,所过之处,汉人无不丧胆啊。”吴三桂笑着赞叹道。
他一身清军甲胄,脑后一条纤细的金钱鼠尾辫,与之前的外貌截然不同,即便是熟人相见,也不敢贸然相认。
他旁边站着尚可喜,同样是一脸笑意。
此二人家境却不相同。
吴三桂出身武功世家,善骑射,一柄大刀耍的出神入化,七八岁的时候就能带着家丁独闯山林与野兽周旋。
在长期与野兽斗智斗勇中,培养了他阴鸷多疑的性格,学会了动物法则,禽兽之道,无论何种情况之下,都以自身利益为第一原则。
必要的时候,即便是亲爹的死活,都可以不管不顾。
而尚可喜不过是一个农户起家,父子皆从明军,后投清军,一路进官加爵,混到了与吴三桂同级的地步。
心里面与吴三桂是较为不对付的。
阿济格对这种吹捧很是受用,咧嘴大笑:“吴将军谬赞,此战能获大捷,全仰仗将军神威,事后本王亲自为将军请功。”
“谢大将军。”吴三桂笑眯眯的拱手道。
阿济格好似想到什么,恍然说道:“此次俘获顺将名为刘宗敏,据说他曾与将军有夺妻之恨,是也不是?”
阿济格神色揶揄,带有八卦之意调侃吴三桂。
吴三桂闻言脸色一僵,尴尬的点了点头说道:“是有此事。”
冲冠一怒为红颜。
实则是降清的收益更大罢了,陈圆圆一个商人玩剩下的艺妓,无非是美色出众一些,他还不至于当个宝爱到这种程度。
阿济格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这刘宗敏便交由将军处置,你们汉人讲究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吴将军亲自动手处置,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是啊,冲冠一怒为红颜,吴将军当真是性情中人。”尚可喜眼观鼻,漫不经心道。
没完了!
吴三桂脸色黑了下去,瞥了他一眼,却无法反驳。
毕竟尚可喜顺着阿济格的话往下说,他若是无端讥讽,不免有些指桑骂槐的意味。
吴三桂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恭敬行礼道:“谢大将军,大仇得报,卑职铭记在心。”
“去将刘宗敏押来,为吴将军报夺妻之恨。”
阿济格含笑点头,挥了挥手唤道。
“是!”
帐内两名清军退下。
不多时。
狼狈不堪的刘宗敏被押送过来,身上灰尘与血混合,显然是亲自下场厮杀过了。
他刚一进大帐,便敏锐察觉到不善的目光,不由眼神一凝。
仇家!
“刘宗敏,你可识得本将?”吴三桂阴沉着脸喝问道。
“挂着根猪尾巴,谁认得你是哪个建奴人,我呸!数典忘祖的鼠辈,什么东西。”刘宗敏自知必死,嘴里丝毫不饶人,上来便是一通大骂。
吴三桂脸色更黑了。
“尚将军,陪本王巡视战场,让吴将军自行处理吧。”阿济格走出大帐,慢慢悠悠的说道。
尚可喜不屑嗤笑一声,跟随其后,离开了大帐,只留着被捆绑严实的刘宗敏与吴三桂两人在内。
吴三桂走到大帐门口,撩开布门,透过缝隙望去,阿济格尚可喜二人已然走远。
这才一脸阴沉的走回来。
他沉声道:“刘宗敏,皆是因你使得本将一时冲动,放清军入关,你这个汉家罪人,该当何罪!”
“吴三桂?”
刘宗敏一愣,而后嗤笑道:“三姓家奴,这等滔天罪孽还想赖在老子身上?”
“你他娘脑袋后面的辫子,是老子让你剃的?”
吴三桂勃然大怒:“若非你对圆圆不轨,本将岂能落得如此下场,本将最多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而你,应该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嘁!”
刘宗敏不屑冷笑:“什么狗屁冲冠一怒为红颜,一个商人玩剩下的艺妓,你都当成宝贝似的娶回家里,你吴家十八代祖宗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你个死皮不要脸的大可赖在老子身上,但为了一个艺妓,甘愿弃军卖国,为建奴带路入关,这等鬼话,莫要说老子,就是大明崇祯皇帝复生,他都不信你!”
吴三桂气的鼻子直喷粗气,脸色黑如锅底。
而朱由检的脸色比他还黑。
“刘宗敏,你给我闭嘴!”李自成猛然大喝。
“谁!?”
吴三桂猛然回首,却看到了一张令他惊恐万状的面孔,瞪大眼睛惊愕道:
“陛,陛下?”
“不错,还认得我这个故主。”朱由检面无表情的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