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马蹄声响起。
见果然有将下城,吕布乐开了花,持戟就要上前战之。
雷薄赶忙开口道:“吕将军且慢,在下出城非与将军斗狠,特来陈说利害而来。”
吕布再一抬头,便将城头上,一身着锦绣龙袍的中年英朗男子探耳在听。
正是袁术无疑。
当即收了画戟,冷哼一声:“欲说利害,使杨宏前来。你是何人,也配与本将军分说?”
吕布想得简单,杨宏是大仲尚书令,因功升任司徒。
那可是三公级别的高官,脑袋可比眼前这个阿猫阿狗值钱多了。
索性已经撕破脸皮,军功能捞一笔少一笔,肯定得捡大的杀。
雷薄一阵气苦,这虓虎未免太狂傲了些,分明昨日还与他战阵厮杀,竟是丝毫未曾把他放在眼里。
奈何惧其勇武不敢喝骂。
只得好言道:“某乃大仲横水将军雷薄,与已故司徒杨公...相交甚厚。”
杨宏死了?倒是可惜...
吕布再看雷薄,满眼皆是嫌弃。
横水将军?
果然没猜错,确实是个阿猫阿狗...
“罢了,闲话休提,死来!”
缰绳拨动间,赤兔飞身而出,其快如雷。
人借马势,吕布暴喝一声,方天戟闪电般探出,翻转间根本分不清虚实。
雷薄亦未料到这人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甚至不给他开口分说的机会。
画戟将至,不得不提起长矛横挡出去。
枪戟剧烈碰撞一瞬,雷薄却未感受到多大力气,就只是刀兵碰撞一下,接而即分。
看似砰得火花乱飞,实在根本没有后续杀招。
吕布也不‘气馁’,飞马城下背对城头,大声道:“好贼子!有些本事,再来!”
雷薄愣愣看着自个的手掌,满眼的迷惑不解。
吕布?
天下第二?
一合打得纪灵失马,四合打得纪灵命悬一线若无陈丛搭救当场便要授首的吕布?
这样一个猛人为何不能带给他半点压迫力?
雷薄来不及多想,吕布飞马又至。
戟动如能开山裂石般,势之沉,带动劲风呼啸袭脸生疼。
雷薄硬着头皮再度横矛,火星飞舞间亦觉其力平平?甚至稍逊色于己?
难道...
不是吕布太猛,而是纪灵果真无能?
也不对啊。
此人正面一击便能打得飞马失蹄,单骑飞身军阵间连劈带挑一路奔杀不休,手下就无一合之敌,绝非寻常之将。
雷薄便是想瞎了心,也不觉得自己能与吕布伯仲之间!
莫非有诈?
雷薄想不明白,也不敢多想。
不论如何,吕布攻势凌厉,说不得下一回合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只得抖擞精神奋力迎战。
城头甲士哪里见过如此酣战?
又见雷薄这般勇猛,当时士气大作。
呼喝嘹亮,战鼓敲得震天响。
二将酣斗近五十合,雷薄才因战马力竭坠地,被吕布以方天戟上小支削去脑袋。到死也没想通自己何时变得这般勇猛了...
至此。
城上袁术亦是懊恼得捶胸顿足。
一个能与天下第二猛将捉斗五十合的猛将,就这么死了?
而拱卫袁术身侧的一干将军却是个个目泛精光,一副跃跃欲试之姿。
他们未亲临战阵,见识过虓虎如何骁勇。
但雷薄与他们同为后投之将,常在一起切磋武艺,自是知根知底!
那么雷薄能与虓虎酣战五十合,还是因为马失前蹄饮恨而亡,他们中不少人武艺还在雷薄之上...
这么换算下来,阵斩吕布进封万户侯,绝非痴人说梦啊!
吕布俯身拾起雷薄脑袋系在腰上。
纵马城下长舒一口浊气,再抬画戟遥指城上:“还有何人下来送死?”
“小小吕布休要猖狂,待某陈兰下城拿你!”
说着转向袁术,单膝跪地抱拳而请:“陛下,末将请战吕布。”
袁术亦知陈兰名气与雷薄在伯仲之间,武艺大概也在伯仲之间吧?
于是定了心神,托起陈兰抚其手背,语重心长道:“吕布凶猛,若不可敌,折回城下,朕令城上弓手飞矢射退。”
“承蒙陛下厚爱,末将敢不死战乎?陛下稍待片刻,末将去去便来。”
“哎,哎,去吧。”
片刻,城门又开,又是单枪匹马授首之敌。
吕布见状直乐。
陈丛虽然讨厌,但那副无耻嘴脸并非没有半点可取之处。
起码教他的这招‘壮声势,缓诛敌’还是很好使的。
换作以前,他要一二合内诛杀敌军大将,是风光了,露脸了,但也早被敌将一拥而上了。
倒不是吕布怕被一拥而上。
他怕的是,豫淮之将疲弱,丧胆之下连一拥而上都不敢上。
现在好了。
挨个排队出来送死,虽然慢点,胜在持久!
方天戟向前一指,吕布张狂道:“你又是何官职,武艺比那雷薄如何?”
“好叫你知晓,我乃大仲击节将军陈兰,武艺远在雷薄之上。”
吕布默默掰着手指换算了一下。
远在雷薄之上?
那差不多就是两合之敌,得搂着点劲,不然三五下将这人打死反而露了马脚。
前后算明,吕布拍马舞戟再战之。
城头士卒本见雷薄战败,失了些士气,又见己方大将还能酣战虓虎伯仲间,顿时重燃斗志。
齐声呼喝,战鼓猛击。
一时间热闹非凡。
如出一辙的‘龙争虎斗’。
吕布也不腻歪。
甚至当着一城甲士面,堂而皇之地给陈兰喂起招来。
甲士不知其中缘由,只以为自家将军将堂堂吕布打得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能,士气更甚时,直接把‘陈无敌’的诨号套在陈兰头上呼喝...
如此一来,吕布反倒害怕陈丛搅局,不敢耽搁。
拨转战马时分,赤兔一头撞在陈兰跨下战马腹部软肉处,巨力掀扯连人带马翻倒在地。
陈兰翻滚两圈丝毫不慌,似是吃透了吕布杀招般,翻滚起身之际,气定神闲拱下身子,以长枪架住后背以挡飞戟抽背。
方才他都是这般抵挡的。
而方天戟的小支,亦是每一次都只能打中枪身正中位置。
吕布心中冷笑不止。
示敌以弱还给这人打出自信来了。
跃马而过时,高抬画戟猛拍下去。
铺天盖地的巨力袭来一瞬,陈兰整个人被重重拍平在地溅起一圈土灰。
五脏六腑似是被重锤砸过。背脊断裂,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口、鼻、耳、目都在淌血。
陈兰猛的瞪大双眼。
使诈!吕布使诈!
他张张嘴,鲜血早已梗住咽喉,只能呜咽呕血...
吕布回望袁术一眼,笑着翻下马背,取敌首级系在腰上。
抬戟指城:“换人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