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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黛玉:好哥哥,要宫绦不要?

    “表哥?”

    这厢黛玉瞧贾琅怔怔出神,便出言试探。

    “表哥可是觉得此事有何疏漏?”

    贾琅将纷乱思绪收回,因着如今一切只是猜测,他也不愿妄言生出事端。

    于是便只问黛玉,“无事。此事你可还同他人提过?”

    “自是没有。”

    黛玉也知晓此事利害,将事情瞒的密不透风。

    便是贴身侍婢也不知晓,只将其告知她最信任之人。

    她犹豫片刻,复又问道,“表哥,可是我父亲之事有何不妥?”

    她原也读过许多圣贤书,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母亲贾敏自失了一子后整日缠绵病榻,郁结于心因而病故。

    可父亲向来身体康健,如何竟能一病不起,乃至丢了性命?

    黛玉此次回京都路上不仅有镖师相护,更有何之礼遣人一路护送。

    如此情形如何不叫她细细揣度,又如何不觉此事疑点重重?

    贾琅不好瞒她,却也不能将话说死。

    只道,“我也说不好,只是此事有陛下出面,想必必然不是小事。

    只是如今诸事不明,一切尚无定论,只待日后罢。”

    黛玉一听便懂了,也不多在此处多加纠缠。

    “在路上便听得大舅舅复爵,表哥晋升世子的喜事。

    黛玉早早便备了一份礼,想着能亲自交到表哥手上。”

    说着便从那朱红对襟内取出一串宫绦来。

    “我思来想去,寻常金银珠宝表哥许是看腻了。

    便照着那御赐宝玉的颜色打了个配色的宫绦来,若是挂在腰间倒也别致。”

    贾琅接过那串宫绦,只见其颜色别致、其上镶着许多细小珠子,倒是十分精巧。

    只消一眼便看得出做此物者必是费了许多工夫。

    贾琅自然喜爱,当即将其挂在腰间,“多谢表妹,我十分喜欢。”

    黛玉虽是满腹愁肠,见贾琅此举却还是忍不住红了脸、低下头,只管弄衣裳。

    那一种软惜娇羞、轻怜痛惜之情,竟难以形容。

    “表哥既收下我的礼,便不许将它随意丢了去。

    否则明儿再想我的东西,可不能够了!”

    黛玉面生红霞、坐立难安。

    撂下这句话,便一甩帕子,找了个借口匆匆走了。

    再说二房王夫人这边。

    自大房得了势,她被逼着搬离正院又失了执掌中馈之权后,便总是心下不痛快。

    三不五时的派人去邢氏处盯着,只待揪出错处便狠狠落井下石,找人麻烦。

    却未曾想到那邢氏竟不是个草包莽妇。

    经手荣国府这几日竟没什么错漏,倒惹得王夫人愤恨更甚。

    那日贾元春才选凤藻宫的消息甫一传来,这二太太乐的跟什么一样。

    进宫谢恩后便不住在小佛堂上香还愿,只觉又是扬眉吐气的好时机。

    此时她正同这荣国府二老爷贾政于房中商谈省亲一事。

    那王夫人正问着,“省亲的事可是准了?”

    贾政便道,“虽不十分准,也有八、九分了。”

    王夫人一听这话便不肯应,当即道,“准便是准,如何说得上八、九分?”

    原是那日进大明宫谢恩的郎君只贾赦及贾琅二人。

    贾政这位贤德妃的至亲生父却不知为何,没被叫入宫中。

    因而省亲一事也是贾政听着自家大哥贾赦复述罢了。

    见王夫人这般,贾政虽心中不耐,可到底还是回忆贾赦所说再一一道来。

    “大哥同我说当今因怜宫里嫔妃才人等皆是入宫多年,抛离父母。

    因而已启奏太上皇、皇太后,每月逢二六日期,准椒房眷属入宫请候。

    太上皇、皇太后闻之大喜,深赞当今至孝纯仁,体天格物。

    因此二位老圣人又下谕旨,说椒房眷属入宫,未免有关国体仪制,母女尚未能惬怀。

    便大开方便之恩,特降谕诸椒房贵戚,除二六日入宫之恩外,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者。

    不妨启请内廷銮舆入其私第,庶可尽骨肉私情,共享天伦之乐事。”

    他这般说完,见王夫人面露喜色,又道,“如今周贵妃的父亲已在家里动了工,修盖省亲的别院。

    又有吴贵妃的父亲吴天佑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

    只是这两家到底家底殷实,咱们家如何能比?

    因而我说省亲一事可成八、九分,余下那一、二分是看咱家自个儿能不能撑起来罢了。”

    王夫人听了这许多,只听进去个“圣人应允”。

    当下便喜笑颜开,“如何办不得?家里出了个贵妃娘娘,难道只咱们一家得了好处么?

    合该是让公中拿些银子置办起来才好!”

    贾政一听这话只瞪着王氏,半晌才缓过气来。

    “你还以为那是你手中的荣国府么!

    如今是大房管家,你又与大嫂闹成那个样子,如今竟有脸让公中出钱么?”

    说着越说越气,只丢下一句,“你自个去丢这个人,别平白扯上我的脸面!”

    说完便忙忙穿上衣服,去隔壁寻小妾赵姨娘快活去了。

    王夫人也不去拦他,只恨声骂道,“还真是个死人,竟半点用不上他!”

    只是娘娘省亲到底还是大事,单一个二房自然拿不出这许多银钱来。

    王氏自是不愿只自家掏了银子,给全家撑了场面。

    只道,“她以为整个荣国府是她邢氏说了算么?荣禧堂的老太太还没死呢!”

    这话说着倒像是动了老太君处的心思。

    次日一早,王夫人便早早去荣禧堂给老太太请安。

    又将贾政昨日说的一大串话转述一遍。

    见贾母不为所动,便又道,“元春未进宫前,您向来是最疼她的。

    如今有机会见上一面,如何还不肯全了儿媳的一片慈母之心啊。”

    她这般说着,竟掉下几滴泪来。

    贾母在上首八风不动,那似全然未听进去的模样,瞧的王夫人狠狠咬牙。

    原是宫内允许省亲的消息一出,贾琅便想到家中必然有人要生事。

    省亲与否全是天家父子斗法所致,贾赦同贾琅早将其中利害告知贾母。

    因而贾母如今瞧着下首的王夫人,不像是瞧儿媳,倒像是瞧着一只不知死活、上蹿下跳的苍蝇。

    王氏到底还是没在贾母这儿讨到好儿。

    可她终究还是不死心,转头便去寻了自家姊妹薛姨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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