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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琅哥哥,我没有爹爹了

    再说这荣国府。

    近日因着府内大房复爵,又有二房大姑奶奶贾元春封妃一事。

    里里外外好不热闹。

    竟也渐渐稳住了因隔壁宁国府获罪而涣散的人心。

    一时亲友来贺,府内分外热闹,众人也分外得意。

    这边贾赦并贾琅自临敬殿谢恩后,便在书房闭门密探。

    只叫邢夫人并元春约束大房门下不许张扬。

    待到次日这二人方才面色如常,大房中人也皆松了口气。

    只是自那日起,这荣国公贾赦请安奏折递的越发勤勉,恨不得一日三餐具都报备。

    其文辞之肉麻为明德帝平生罕见,也叫他啼笑皆非。

    此事先略过不提。

    又过几日,邢文与黛玉回来,先遣人来报信:“明日就可到家了。”

    贾琅同邢夫人并迎春听了,方略有些喜意。

    细问原由,林如海已葬入祖茔了,诸事停妥。

    听见元春才选凤藻宫的喜信,便由黛玉做主,昼夜兼程而进。

    因着有镖师一路护送,俱各平安。

    邢夫人听得黛玉都好,便算着日子筹备起来,只待为其接风。

    好容易盼到明日午错,外院有人来信道:“邢文邢大爷和林姑娘进府了!”

    众人见面自是彼此悲喜交集,未免大哭一场,又致庆慰之词。

    待贾琅下学归家,去了黛玉名为樨香轩的新院落。

    甫一瞧黛玉便觉越发出落的超逸了。

    黛玉此时正忙着打扫卧室,安排器具。

    边上是邢夫人及迎春帮衬着,倒也井然有序。

    许是此去扬州一趟遇见许多事,瞧着长进不少。

    其眉宇间竟也生出些洒脱英气来。

    贾琅静静瞧了片刻,方才招呼道,“表妹,许久不见了。”

    黛玉听着这朝思暮想的声音,一时也不顾上别的,猛地抬头,直直对上一双凤眼。

    “琅表哥......”竟是欲语泪先流。

    邢夫人见状便叫小丫鬟们下去各自去顽。

    领着黛玉、迎春并贾琅回了里间叙话。

    待入了里间,众人还未落座,黛玉已是无法自抑,不禁簌簌泪下。

    “琅表哥,玉儿没有爹爹了!”

    她这般哭着,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有那泪窝浅的大丫鬟,如柳儿、侍画、白露之流已是默默拭泪。

    邢夫人更是红了眼圈,伸手将黛玉揽入怀中轻声安慰。

    “乖孩子不哭啊,荣国府就是你的家,咱们林丫头有人疼!”

    众人一番劝慰,黛玉终是止住泪水,方才从邢夫人怀中起身。

    又将些纸笔等物分送与邢氏、迎春等。

    瞧着日头渐晚,邢夫人便率先领着迎春、贾琅告辞,三人又各自回了自个院子。

    因着荣国府内大房重入正院,贾琅自个也有了院子,名朝晖堂。

    他甫一回院,只叫丫鬟侍书、侍画打了热水来洗去尘土。

    不过片刻后却未等来热水,竟等来了方才分别的黛玉。

    只见黛玉只带了个丫鬟雪雁上门,身披墨色大氅,瞧着被这夜间妖风吹得直抖。

    贾琅便立刻叫人上壶热茶,又只叫心腹丫鬟在房内伺候。

    黛玉吃了杯热茶,才从大氅内珍重取出来一块手帕,递给贾琅。

    “这是表哥临行前送来的御赐宝玉,我此行并未生出许多波澜,因而未曾用它。”

    她这般说着,将那帕子打开,那祥云形状的宝玉果然在此。

    贾琅也不同黛玉客气,伸手将宝玉重新佩于身上,

    又道,“表妹此行只是为了还玉么?”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表哥。”

    黛玉不见先前脆弱可怜,只低声道,“确有一事要告知表哥。”

    她话至于此也不再说,只拿一双含情眼不住往贾琅身后两个丫鬟身上瞧。

    贾琅知晓这是询问这俩丫鬟是否可信之意。

    便接道,“表妹不必顾虑,侍书、侍画皆是我的心腹丫鬟,不必瞒着。”

    黛玉听了这话这才道,“表哥知道我此次回扬州是因着家父病重。

    我年轻尚不知事,幸而大舅母家的弟弟一力为我支撑。

    父亲离去那日,原本家中老仆不许我陪伴。

    是邢家叔叔带着贾家家仆强压他们,才给了我见父亲最后一面的机会。”

    她说的这般简单,可贾琅知晓这其中必然有许多说不出的苦楚。

    可叹林表妹离去时虽也聪慧,到底还是个心思敏感的小姑娘。

    不知受了多少磋磨,养成今日这副万事如浮云的模样。

    黛玉不知贾琅所思所想,只道,“幸而那夜我在。

    父亲离去前同我细细叮嘱、字字恳切。

    更是交给我一本册子,上面记录了他自任巡盐御史来的所见所闻。”

    贾琅本还感念黛玉辛苦,一听这话当即直起身子。

    不消多说,他也知道这册子何等重要。

    恐怕能牵连数个家族的命运,更甚之前朝、后宫都能为此扯上关系。

    若真如黛玉所说,林如海临终前将那册子托付给独女。

    只怕黛玉在扬州便会被“病逝”,根本挨不到回京都与众人相见。

    这必是有位高权重之人出面保了她才行。

    许是看出贾琅的疑问,黛玉续道。

    “正是父亲仙去那夜,有陛下贴身内监何监连夜前来,向我要走了那本册子。

    也是他为我镇压林氏族人,操办了父亲祭礼。”

    何之礼!

    这话石破天惊,倒让贾琅想起黛玉临行前他用的那招:辨析祸福。

    那日他通过技能瞧见何之礼的身影还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才有了答案。

    “原来如此。”贾琅喃喃道。

    明德帝任命一个家道中落的探花郎为巡盐御史本就没指望他做得长久,也没指望其做出建树。

    林如海应是饵,为的是钓出姑苏那一带的大鱼。

    那林如海许是也知晓自身自任职以来便走到了绝路。

    不然不会准备得周全,竟将一切理成册子。

    贾敏之死便是个预兆,应是姑苏有人下手。

    因此林如海才不顾独女孤弱,将其匆匆送至荣国府以求庇护。

    只是明德帝及林如海都未曾料到,这死期来的如此之快。

    否则这册子应是神不知鬼不觉交到明德帝手中,断断不会经了黛玉之手。

    贾琅这般想着,又想到自家。

    当年林如海虽高中探花,却也实在够不上荣国府的门第。

    祖父、祖母是因何将姑姑低嫁给了林如海?

    他想到那本何之礼亲自来取的册子,只觉心惊。

    荣国府在这其中到底掺和了多少?

    “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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