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远同华兰一起出了寿安堂。
“你去庄学究那,是不是早就回来了?”
“是啊,只是同庄学究说句话而已,时间已经确定了,明天就开始正式上课,不过只有半天,中午就可以回去,一旬后再回归寻常。”
庄学究因为乡试的缘故,先前把原本半天的课改为一整天,后面又是春闱会试,因此也不重新改回来了。
也就杨文远因为刚成婚的福利,才能多得一旬的半天假。
“哦,那你刚刚怎么在外面,不进来坐?”华兰刚才确实没看见杨文远回来了。
呵,女人!
杨文远不知道华兰从哪学来的这言不由衷的话。
就你们刚才那聊天的火热劲,我刚刚要是进去,怕不是会被伱们祖孙俩一直用嫌弃的眼神盯着?
“怎么样,我给你们祖孙俩留足空间说话,有没有说什么不好意思当着我面说的话?”
杨文远一脸等待表扬的表情。
“没有。”然后回应他的只有华兰“冰冷无情”的直白,以及略带深意的审视。
经过盛老太太的提醒,华兰心里小本本可是还记着呢:杨文远到现在还没交代家里的账本!
身为侯府大娘子,总不能搞不清楚自家有多少家产吧。
从待字闺中的少女变成掌家的新妇大娘子,华兰不知什么时候有了财迷属性。
现在知道杨文远还有财货没交代,那是心里如同猫挠一样。
见华兰神色不对,杨文远暗自摇了摇头——少妇心思总是谜啊!
正巧,此时刘妈妈刚好迎面撞上。
“大姑娘,姑爷,大娘子已经备好了席面,让我来唤你们前去用饭。”
“嗯,刘妈妈领路吧。”
葳蕤轩。
偏厅里的席面已经备好。
郎君一桌,女眷一桌。
女眷那一桌旁站着王若弗、王若与、还有如兰。
外面的郎君一桌,杨文远则是惊奇地发现,除了长柏,长枫竟也在。
肯定不是王若弗喊来的,她没这份气性。
应当是书塾下课后,长柏拉着来的。
至于盛紘,他之前华兰结婚的时候已经用足了脸面告假,现在却是不好再多求了,所以今日正常应卯,并不在家。
杨文远先是同那边多日不见的如兰打了声招呼,得来一句甜甜的“姐夫”,随后转向长柏、长枫两人。
“庄学究已经应了,让我明天就可以重新回来念书。”杨文远刚坐下,便开口道。
长柏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长枫高兴道:
“太好了!我就前几日姐夫大婚的时候贴了些许秋膘,中间伙食一直都没着落,都快饿瘦了,如今姐夫重新回书塾,樊楼的饭菜是不是还管够?”
杨文远颇有些无语。
我还以为你是为我庆贺呢,合着只是把我当做长期饭票是吧?
杨文远虽不在意这点小钱,但“苦于”只有半天的课,只能让长枫失望而归了。
“我这段时间只有半天的课,白天中午都得在家吃。”
陪老婆吃饭不比给你带饭好?
兄弟,你当初只是个凑数的。
现在主人公都被我拐走了,还想什么美事呢!
“不!那我岂不是还得再熬十天!”长枫当即作活宝状,双手搂住心脏,似有万箭穿心之痛。
不得不说,长枫着实是一个活跃气氛的好手,难怪和荣显能玩到一块去。
两人都是远超及格线的酒肉朋友。
说到荣显,杨文远倒是听杨宇卿提起过,说他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杨文远和顾廷烨的刺激,居然主动找到宫里,让他姐姐荣贵妃帮着求了一个禁军副都头的差事,手底下管了全额的五十人。
这可是中央禁军的全额五十人!
只能说这便是上面有人的好处。
一个纨绔子弟,只要稍稍表露出要改过自新的想法,立马就能承接资源,走马上任。
只要其后的表现不要太过不堪,升职加薪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哦,原来我杨文远比他还离谱,那没事了!
“多喝酒,多吃菜!”
推杯换盏,酒酣耳热,宾主尽欢。
人喝了酒,就容易想得比平常多。
在座的三人,若说杨文远是古代的龙王本王,长枫是个优秀的狐朋狗友,那长柏无愧于当得了一句谦谦君子。
沉毅渊重,是非分明,稳重却不迂腐,一堆形容品德良好的词都能用在他的身上。
至于杨文远的感受。
他觉得长柏是一个无所出其右的挚友。
有这样的朋友,做梦都能笑醒。
同时,杨文远觉着长柏的眼光似乎颇为长远,不会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迷了眼睛,头脑厉害得紧。
也对,能被南来北往所有教过的先生赞叹一句聪慧勤学,长柏自然是天赋异禀,眼光独到。
若不是长柏现在表现的太过忠君体国,杨文远倒对他也有些盘算,毕竟是嫡亲小舅子。
但现在只能先作罢,日后再看。
里屋女眷那桌。
华兰心里牢牢谨记盛老太太告诫的话,王若与若是有所求,那就全都推到杨文远身上。
毕竟华兰现在的身份是一个高嫁的新妇,在家里说不上话,在外人看来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而王若弗为了华兰着想,纵使对王若与再热忱,也不会让自己女儿在女婿面前丢面。
如此这般下来,王若与算是在华兰面前没有讨到一点好处。
撤了席面。
王若与也不好继续留着,只能悻悻离开。
好在她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王若与心里已经开始暗戳戳的准备给家里的庶子们上强度了。
如兰和长枫几个,则是略带艳羡地看了眼依旧坐在原地的杨文远,转身继续回书塾上课。
等人走完,王若弗随即领着杨文远和华兰两人去正堂说话。
待坐定。
王若弗拉着华兰左瞅瞅,右看看,脸上写满关心,却是怎么也看不够。
“这等天一黑,你就又要走了,这一走,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让我多看看。”
杨文远这时站了出来。
“岳母,这事好办。
我从明天开始,又要每日早起从家里来这念书,等过段时间华兰把家里的事都忙完,有了闲暇,岂不是随时都能跟着一起回来?”
说着,杨文远突然后知后觉。
华兰特地把长青那小子调去马车,是不是就为了这事提前铺垫?
杨文远目光随即朝华兰看过去。
却是见华兰吐了吐香舌,脸上露出俏皮的笑容。
好嘛,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这如何使得?”王若弗嘴上虽是这样说,但手上的手绢却不由得捏紧,几乎把高兴写在了脸上。
杨文远继续说着好话,反正不要钱。
“若是岳母你实在想念得紧,也可以让华兰在这多住几日,都是不妨事的。”
王若弗有了杨文远前面的许诺,自然不会答应这个,不然新妇刚嫁出去,就回娘家住着,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你这孩子也太过为华兰考虑,怕是会把她宠坏的,回家住的事就不必提了,只要日后时常回来看看我便知足了。”
于是皆大欢喜。
不过杨文远还是提醒了一句:
“若是想让华兰闲暇时陪我一同读书上课,此事岳母你还需得同岳父商量通气。”
毕竟这事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真论说的话,也是不怎么合乎规矩,而盛紘最是注重这方面,还是一家之主,所以须得他点头才行。
不过隔三差五回趟娘家,还是陪同夫君一起,盛紘应当不至于不答应。
随后,王若弗继续拉着华兰说了些体己话,杨文远时不时跟着附和几句,场面和谐。
申时三刻。
王若弗目送着杨文远搀扶华兰一同踏上马车,坐上三乘车驾,一路风光离开。
“这阵仗、这排场,和那郡主公主相比也不差哪了!”
天色渐暗。
盛紘放衙归家。
知道今日白天杨文远跟着华兰一同归宁,所以盛紘今夜选在葳蕤轩用饭就寝,好探听华兰这几日在侯府过得如何,顺不顺心,和杨文远的关系是否融洽。
夫妻俩用完饭,就坐在厅堂上的罗汉椅上说话。
王若弗将白天的内容大致讲述。
听到王若与今日居然也来了自家,盛紘不由眉头皱起。
她这又是凑得什么热闹?
好在闻言母亲把两人喊到了寿安堂,盛紘眉宇间这才稍缓。
家里还好有母亲这根定海神针般的人物。
将内容大致讲完,王若弗反而欲言又止。
下午将杨文远、华兰送走后,她便一直琢磨着,如何才能说服盛紘答应让华兰偶尔陪着杨文远一起回来。
想来想去,王若弗突然记起了林噙霜那套屡试不爽的哭戏,便决定自己也学一遭。
我可不比林噙霜差!
王若弗暗自瞅了瞅盛紘,旋即用手绢遮住眼睛,暗自抽噎起来——说哭就哭的本事王若弗自是没有,但吸鼻涕的本事不光有,还很大!
盛紘见王若弗突然低着头,发出一阵怪声,不由关心道:
“你这是干嘛?卡住嗓子了?刚才也没吃鱼啊!”
王若弗只觉得盛紘是年纪大了,耳聋眼花。
自己这明明是抽噎,哭懂吗?
什么卡嗓子!
但该装还得装,可不能半途而废。
“你懂什么,我这是想念华儿。”
“这不是下午才见过吗?又没有远嫁外地,同在汴京里,你哭什么哭?”盛紘不解道。
王若弗声音一顿:可恶,你怎么不按剧本走。
这时候你不应该关心我,然后顺势提出让华兰经常回来看看,到时候我再顺水推舟,建议让华兰陪同杨文远一起回来,最终皆大欢喜吗?!
你怎么回事!
不过王若弗也不是轻易言弃的人,这般情况刘妈妈已经替她提前预演。
“文远倒是能经常见,毕竟明天开始他就重新回来念书了,但是可怜我华儿,怕是许久都见不着面了,呜~”
“哦?文远明天就回来念书?当真是个勤奋的性子!”
盛紘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欣慰。
女婿有如此出身,但依旧上进勤恳,这如何不让人满意。
王若弗一听盛紘根本抓不住重点,顿时哭喊声越发大了,惹得盛紘心烦,随口说了一句:
“两家离得这般近,若是华兰有闲暇,大可以直接回来嘛,这有什么好哭的。”
王若弗等得就是这句话——
说话迂回虽然麻烦,但着实好用!
“文远每日都要来自家念书,到时候华兰若是有空,不正好凑巧让她陪着一起回来?”
盛紘闻言一怔,突然感觉从王若弗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不过盛紘也没细想,有空是每日都有空,还是十天半个月才得闲一次,点头道:
“既是凑巧,自然可行。”
王若弗当即“破涕为笑”。
谁还没有点演技傍身啊!
……
是夜。
平阳侯府。
杨文远白天在盛家给了这么多将就,到了晚上洗漱完,立马朝华兰摆出一副等待“甜食”的期待模样。
只见杨文远上前搂住华兰的纤细蛮腰,贴到耳边轻轻说了什么,登时惹得华兰俏脸上染起片片酡红。
“不…不行,我上次是昏了头才……”华兰低声呢喃道。
“没事。”
杨文远慢慢牵起华兰的素荑,低声道:
“昏了头也没什么打紧的,一切有我呢!”
今天之后就没有了其他琐事困扰,华兰的身体也已经恢复,杨文远觉得今晚可不能再藏着掖着了。
真男人就应当大大方方的!
芙蓉暖帐,海棠遇暖。
夜空中的低语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
云雨渐歇。
只见华兰如瀑布般散落开,乌黑的秀发被香汗浸湿,几绺凌乱贴在光洁的额头。
杨文远根本舍不得放开,只觉得暖烘烘地抱着十分舒服。
“夫…远哥哥,嗯~不要了。”
“别以为叫了远哥哥就行,今时不同往日,小食解不了饿肚!”
丝缕月华透过窗台,衬得杨文远炽热的眸子依旧明亮。
只见其轻轻牵过华兰的玉手。
拥入怀中。
“你累了,但我的气可还没消呢。”
感知到熟悉的炙热,华兰水润的双眸给了杨文远一个娇嗔的白眼:
“真是一头倔牛!”
看着华兰那近在咫尺的樱唇,杨文远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不过这事万万不能操之过急。
须得循序渐进才有成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