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
杨文远自然不介意顾廷烨不能饮酒。
喝酒这事他向来是不喜欢强来的。
能喝则喝,不能喝转而饮茶是同样的道理。
非但不介怀,杨文远反而打趣道:
“到时候我们喝酒你看着便是。”
说罢,杨文远笑意稍敛,略作思忖后,转而朝顾廷炜询问道:
“三郎呢?你家二哥哥不喝酒,要不你帮着应付几口?”
顾廷烨刚要帮着回话,顾廷炜却是提前忙摇了摇脑袋,带着歉意道:
“抱歉了,远哥哥,我是跟着二哥哥出来的,若是喝了酒,之后父亲怕是会一起怪罪到二哥哥身上……”
听了顾廷炜的回答回话,杨文远暗自呲了呲牙。
看来还真是个性子淳朴的。
有小秦氏这座大山在,这两兄弟日后怕是难办了!
“哦,这倒是我疏忽了。”杨文远故意拍了拍脑袋,语气懊悔道。
不过不动声色间,悄悄挪了挪位置。
“家里的席面还在筹备,要不我们先钓会儿鱼?”
长柏自无不可。
他今日算是体会到了钓鱼的乐子了。
不过长柏刚一转身,就要回返刚才自己的钓位,却是立即和杨文远碰了个正着。
钓位被占了还不说。
长柏再越过杨文远往后一看。
陡然发现自己的鱼篓,也已经被贴心的互换了位置。
“来来来,快坐!”
杨文远一脸自然地就近坐在长柏刚才的钓位上,大声张罗着:
“鱼竿和钓洞都给伱们准备好了!”
说着,杨文远嘴巴一闭,立马开始自己的钓鱼大业!
杨文远现在只想争分夺秒,在午宴前找回自己的颜面!
见杨文远已经正襟危坐,屏气凝神地开始垂钓,长柏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安然地坐在刚才杨文远的钓位上。
顾廷烨和顾廷炜也是学着两人的样子,开始钓鱼。
但顾廷炜到底是年轻人,而且向来是喜欢玩乐的,不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开始左顾右盼,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二哥哥,这光钓鱼也太闷了,有没有其他好玩的乐子啊?”顾廷炜又坐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了,转过头朝顾廷烨低声耳语道。
“啊?”
顾廷烨闻言一怔,接着转头看向杨文远和长柏,见两人都是全神贯注的样子,稍微琢磨了一会儿,回道:
“要不这样,你先自个儿出去玩,账就记在二哥哥账上,不过午宴时别喝酒,早点回来找我,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成不成?”
顾廷炜自无不可,欣喜道:
“那就谢谢二哥哥了,我一定早去早回!”
“嗯!”
顾廷炜立马欢天喜地地走了。
就在这时,杨文远的钓竿突然轻轻颤动了一下。
感知到手中一沉,杨文远猛地睁开眼,迅速拉起钓竿,随着手臂用力一甩,一条在冬日暖阳照耀下银光闪闪的鱼儿随着钓线跃出水面。
鲜鱼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落在了冰面上,溅起一片细小的冰屑。
长青连忙奔下去,将在冰层上活蹦乱跳的鱼脱钩,拿回鱼篓里放好。
听到鱼篓里水花溅起的声音,杨文远的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果然,问题找到了!
今日最佳钓位就是这儿了!
杨文远脸上重新燃起斗志。
午宴时间还没到,成王败寇犹未可知!
但就在杨文远鼓起信心,准备短时间内赶超长柏战绩的时候,他的视野里却是突然出现了顾廷烨鬼鬼祟祟的身影。
“顾廷烨,你到冰面上去干吗?”眼见着正是关键时刻,却是被不好好钓鱼的顾廷烨打断了,杨文远当即没好气道。
杨文远转过头,这才发现顾廷炜不见了。
长青凑过来耳语,说顾廷炜自己回去了。
杨文远一乐,当即打趣道:
“莫不是你钓不到鱼,想要自己跳下去,亲自捞一网子上来不成?”
“杨文远,你这厮嘴里可真是蹦不出些好话,结了婚后可是一点也没改!”
听到杨文远的揶揄,顾廷烨当即啐了一口,不过他的路线却是依旧不变。
沿着冰面,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隔着的木板前。
整个人可谓是偷感十足!
长柏也是发现了顾廷烨奇怪的举措,不由问道:
“仲怀,你这是何意啊?”
顾廷烨轻轻抵着嘴唇嘘了一声,待透过木板的缝隙往外偷看了一眼,似乎是确定安全,这才回道:
“我在相看余家姑娘啊!”
义正辞严!
言简意赅!
了然,了然!
不过,你这样扒拉着木板,透过缝隙偷看是什么鬼?
瞄人缝是吧?
靠,哪来的偷窥狂!
而且你动作这么熟练是什么鬼。
我记得我们当初浪荡汴京的时候,没有“夜袭寡妇村”这个选项啊!
说着,顾廷烨看着长柏像是想到了什么,热情地朝长柏招了招手:
“则诚,你也来啊!
你不是也没说亲?正好今日余家来了两个姑娘,都是嫡女,你若是看上了哪个,尽可以同我说,我绝不和你抢,到时候我们一人一个,正好凑成连襟!
再加上东桓,我们三个岂不是亲上加亲?”
“嗯……”
作为场上第三人,杨文远听了顾廷烨的建议,摸了摸下巴余留的浅青胡茬,莫名沉思。
这话说的,听着好像很有道理是什么鬼?
不过谁抽中余嫣红这个“SSR”卡呢?
这是个严峻的问题!
长柏是个真人君子,自然是不会和顾廷烨一般胡闹的,连忙一脸嫌弃的示意顾廷烨回来。
“你可别口无遮拦,快些回来,免得被人发现了。”
“这怕什么?”
顾廷烨一脸无所谓,朝杨文远问道:
“东桓,你说会被人发现吗?”
杨文远看热闹不嫌事大,装作思考了一会儿,随后一脸认真道:
“嗯,应当是不会的。
这儿都被围起来了,外围还有我家以及各家大娘子带来的女使看着,外人是进不来的,我们这也有长青守着……”
顾廷烨很是会意,当即朝长青问道:
“长青,你家侯爷说的对吗?”
长青很无奈,没想到自家侯爷和顾廷烨凑到一起,又玩起了这不着调的游戏,只能无奈点头道:
“对!”
顾廷烨脸上当即露出洋洋得意之色,朝长柏大声道:
“你看,此乃众望所归!
怎么样,长柏,要不要一起来看看?”
长柏却是不接顾廷烨的话,转而朝杨文远冷笑一番,惹得杨文远有些摸不着头脑。
谁知长柏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精准破防。
“姐夫,如若我没记错,在里面冰嬉的女眷,除了余家姑娘,还有我家妹妹和你家如锦妹妹吧?”
???
靠靠靠!!!
杨文远登时一个激灵。
好嘛,忘了自家小姨子们和堂妹也在里面呢。
想到这,杨文远当即朝顾廷烨催促喊道:
“好嘛,今日我可算是把贼招到自己家里来了!顾廷烨,你赶紧给我回来!”
顾廷烨有些不乐意。
但是在杨文远和长柏近乎要杀人的眼神威逼下,还是不情不愿的回来了。
等到了旁边落座,顾廷烨嘴里还嘟囔道:
“我又不是去看盛家妹妹和如锦妹妹的,你们居然这样想我……”
说着,顾廷烨声音还渐渐大起来了:
“你们居然不相信我的操守,当我这么多年圣人书都是白读的吗?我现在很失望!”
但很显然,事实胜于雄辩。
顾廷烨刚刚那副偷偷摸摸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呢!
所以迎接顾廷烨的,只有杨文远和长柏依旧怀疑的目光。
见两人表情不变,顾廷烨知道多说无益,也只得打消了亲自考察的心思,重新握住了鱼竿。
不过没过多长时间,顾廷烨又开口了。
“要我说,东桓,你为什么要弄个眼前的木板隔着呢?就不能像马球会那样,大大方方的不行吗?”
杨文远轻轻瞥了顾廷烨一眼,淡淡道:
“这是家里,肯定要注意内外之别。不过你不想要也行,那你去找吴大娘子啊,让她老人家帮你在冬天雪地里,特意再办场马球会不就得了?”
顾廷烨登时语塞。
这寒冬腊月的,若是自己登门去找吴大娘子,提出要办一场马球会的请求,怕是要立马迎来看待傻子的眼神。
但顾廷煜犹有不甘,继续问道:
“那上午没有见面相看的空子,下午呢?”
“你觉得呢?”
杨文远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顾廷烨,开口道:
“别人相看,要么是在马球会上看对了眼,要么是家里大娘子谈妥,哪家有你这样,自己推销上门的?”
顾廷烨不由得泄了气。
也是。
不过这事找家里的那位小秦氏肯定是不行的。
要是告诉了她,恐怕开头就注定了结果。
如此看来,自己现在相看余家姑娘的念想岂不是没戏了?
那等到明年开春?
但那时要忙春闱,肯定也是没空的。
一时间,顾廷烨因为杨文远婚后幸福生活而产生的结亲热情,不觉间消退了许多。
要不先不急,等明年春闱之后再说?
顾廷烨沮丧之际,又听杨文远继续道:
“不过也不是不行。”
“嗯?”
顾廷烨急忙追问道:
“怎么说?难道你下午有办法?”
见顾廷烨又异想天开,杨文远当即没好气道:
“帮你,帮你!下午她们要一起打麻将,我让我堂妹撤下来,让你上去凑一桌,好不好?”
“这…这也未尝不可!”顾廷烨腆着脸,“腼腆”道。
他当然知道这行不通,只不过是为了呛杨文远一下。
杨文远接下来的话当即被噎住,摇了摇头。
“等过些日子吧,有了华兰今日的名义,往后便好让……”
杨文远正说着,却是有一位侯府的中年管事走了过来,到了亭外候着。
看到来人,杨文远眉头一皱。
身为侯府的管事,这些人向来都是会察言观色的。
若不是事情紧急,肯定不会在杨文远招待客人的时候突然出现。
而且,这位管事负责的差事,是杨文远近些日子安排的采买炭火。
下雪后。
念及今年雪势不同往年,可能更加严寒迅猛,杨文远便特意安排了人,为侯府今年加大炭火采买。
当然,侯府自用的银丝炭存量充足,肯定是不缺的。
所以这些采买的新炭火,多是为平阳侯府周边的族人,以及亲卫家人们准备。
怎么这时找来了?
见来人,长柏理解的点了点头,朝杨文远说道:
“姐夫有事,先行处理便是。”
“不过得快些,免得钓的还没我的多!”顾廷烨抖了抖自己手中的鱼竿,一脸得意,显然是瞧不起杨文远一上午才有一条的战果。
“行,那我去去就来!”
杨文远点了点头。
随即走出水榭,寻了一处近的内书房,中年管事紧随其后。
“说吧,采买炭火的事出了什么岔子?”
“是,侯爷。”
中年管事点头应是,随后从袖子里取出一份书信,展开后,呈放到书桌上。
“侯爷请过目!”
随后退至一旁,默默不发一言。
杨文远点了点头。
刚一低头看向书信,起头便是一道道鲜红的手印。
“诉状书?”
“是的,侯爷。”
“嗯。”
杨文远虽有些奇怪,自家采买个炭火,是怎么弄出一封这么多人按手印的诉状书的,但他明白这些管家事事巨细,不会无缘无故地弄来这东西,送到自己面前。
当下继续往下细看。
不过越看,杨文远的眉头就皱的越紧。
待半晌后,杨文远终于看完,嘴里惊奇道:
“渔霸,市霸我都是听说过,今日还出了些柴霸、路霸?”
书信上的内容,赫然是一群穷苦人家,控诉自己辛辛苦苦到郊外伐木以做柴火,但是却被层层剥削,有的人还不得不借了印子钱,最终弄得家破人亡。
中年管家这时出言道:
“侯爷,这些柴霸不常有,只有大寒年节才会偶尔兴起一阵,多是一些地痞无赖、城狐社鼠之类的,每次这时候都会闹过一阵,递一些诉状到衙门里。”
“难道说,这是一封你们去收炭火,然后被那些百姓求着,把这诉状递到我面上来?”
杨文远说着话,一边将这诉状拿起,前前后后反复得看。
他之前还从未见过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