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卫恕意的身子每到冬天都不爽利。
尤其还是今年严寒,更是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在床榻上躺着休养。
不过盛紘如今对卫恕意正是着迷的时候,况且在生病的时候嘘寒问暖,对自己妾室用趁虚而入形容虽有些不恰当,但联系到盛紘想要的是卫恕意的心意和真情,那也不算过分。
介个就是爱情!
并且暮苍斋那还有盛紘的小儿子长榕在。
大部分人,越是到了年纪大的时候,就越发喜欢可爱讨喜的婴儿,这便是很多晚年生子的人,亦或家里的长辈无限宠爱幼子的原因,诸如英国公夫人和英国公对张桂芬,盛老太太之于明兰。
现在便是盛紘对长榕。
特别是儿女都大了的情况下,家里就长榕一个小孩子,盛紘对其更是喜爱万分!
而且长榕继承了卫恕意的脾性,和姐姐明兰的相貌,脾性乖顺,相貌粉雕玉琢,很是讨人喜欢!
诸多益处之下,盛紘也是每天放衙归家后,都会去卫恕意那抱着长榕逗弄逗弄。
暮苍斋。
卫恕意房内。
一身白色素衣的卫恕意斜倚在床头,一手轻抚被褥,一手搭在腹前,长发挽起,额头戴着靛青色的护额,其下清丽的脸庞带着些许苍色,端得是一副病弱美人的娇弱柔美。
这时,明兰抱着长榕走进屋,身后跟着小蝶快步跟上,连忙转头把门扉关严实。
“明儿回来了?”
卫恕意看着姐弟俩亲和的模样,心中很是欣慰,转头看向小蝶,少有血色的唇瓣轻启,说道:
“今日又有什么乐事?”
卫恕意这长时间呆在屋子里,期间又少有下床,闷得无趣,因而一天里的最大乐子便是听人说起外头的事,平日里连小蝶说起下人间的杂事都能听得津津有味,更别说寿安堂那的事了。
小蝶如实将刚才寿安堂发生的一幕娓娓道来,连自己将长榕放到杨文远手里,随后为小公子说好话的事也都加上了。
明兰在一旁听着,逗弄长榕的手微微一顿,似乎是回味过什么了一般。
卫恕意则是嘴角微抿,脸面上稍显无奈。
她之所以让明兰经常抱着长榕去寿安堂,就是因为长榕性格讨喜,年纪又小,很是能讨得大人喜欢,特别是周边还没有同龄人竞争的情况下。
长榕现下已经从暮苍斋的院宠成了寿安堂的团宠,眼见着葳蕤轩那也有很大机会,却是被小蝶的些许冒进失语,稍稍阻了进步的路子……
卫恕意脸上笑得有些勉强,却也没因此责怪小蝶。
毕竟她素来是忠心有余,谋算不足,只是好心办了坏事罢了。
眼见着气氛略微凝滞,明兰这时出声道:
“小娘,下午的麻将桌上我又赢了!”
“你这有什么得意的?”
卫恕意转过来看向明兰,无奈道:
“你父亲让你下午去寿安堂,是想着跟老太太学女红,伱见天的打麻将,女红学了没?”
“学了啊!”
明兰理直气壮道:
“我和五姐姐每天晚上都先凑在一块儿绣女红,不然祖母和大娘子也不会同意我们上桌。”
“可把你得意的。”
卫恕意伸出素手点了点明兰的前额,惹得明兰吃痛的捂住额头,略带埋怨道:
“小娘你干嘛?”
“你说我干嘛?”
卫恕意眼神中略带恨铁不成钢,本以为明兰跟着一起打麻将能在大娘子,特别是大姐儿华兰眼里留下好印象,但没曾想竟是把针线活挪到了晚上。
“你把女红留到晚上做,不怕被那油灯熏坏了眼睛?”
明兰这才明白小娘是担心自己,复而笑道:
“没事的,小娘,五姐姐也在呢,我们晚上用的油灯都是大姐姐从侯府里拿的,多点一两盏,能让屋内亮堂的和白天似的,也没有油烟气,熏不到眼睛。”
“总之晚上绣不是什么好事。”
卫恕意这才稍稍放下心,但还是嘱咐道:
“若是你觉着白天没工夫,就下午不去了,来小娘房里做女红。”
“不用嘛,小娘……”明兰连忙把长榕放进坐床内,抱着卫恕意撒娇道。
好不容易在冬日里有解闷的玩意,明兰可舍不得就此放弃。
她脑筋转了转,想到了把祖母这尊大佛拉出来撑场子,于是连忙开口道:
“祖母下午还夸我一直赢钱,是个心中有谋算的,日后必定是个管账的好苗子,若是母亲你不让我去,这名头不就从我头上跌落到五姐姐的身上去了?”
明兰举着如同葱白般的润泽柔荑,满脸信誓旦旦道:
“小娘,这亏我们可不能吃啊!”
看着明兰小脸绷着一本正经,卫恕意不由得哑然失笑。
为了去打麻将,这明儿倒是使出浑身解数,连老太太都搬出来了。
麻将真有这么好玩?
卫恕意虽然也是听过麻将的名头,但是她一个妾室,哪有机会亲自上手,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但看明儿这模样,怕真是个解闷的好乐子,卫恕意心中暗暗想到。
不过紧接着,卫恕意心中一怔。
盛老太太说,明兰日后是个管账的好手?
虽是无心之语,但落在卫恕意耳里,却是有了别的意思——
盛老太太是觉着明兰日后必定是大娘子,心里本着这种念头,所以顺口说出的?
不然管账的本事往何处使?
卫恕意心里越琢磨,越是觉得就是这般,心里不由得生出欢喜。
“什么亏不能吃呀?”
突然,盛紘从门外推门而入,带着满脸笑意道:
“我们明儿今日是吃了什么亏?说与父亲听听?”
盛紘将手中长氅递到小蝶手上,随后抻了抻衣袖和前面的衣服,扫落其上积余的落雪。
盛紘扫视屋内一圈,只见其中分毫未变。
陈设简单,只有日用的朴素物件,其他华丽一概没有。
要知道,这些时日里盛紘不光来的勤,出手也很是阔绰,隔个几日就会给院里不少赏赐,但是卫恕意不喜显摆,都压在了箱底,等着给日后明兰添置嫁妆。
而卫恕意这副不喜招摇显扬的性子,更是能讨得盛紘喜欢。
毕竟谁不喜欢勤俭持家的女人?
而且这般行径,刚好同盛紘当今在官场里的处境相得映彰,更是添上一份心有灵犀。
“主君听错了,明儿哪有说自己吃亏?是不是?”卫恕意如今也有了争宠的心思,因此在平常言行里,很是注重在盛紘面前表现出自己小白莲的一面,因而故作道。
盛紘却是知道卫恕意的性子,只是把目光投向明兰。
明兰笑着开口道:
“父亲,我刚才同母亲说下午麻将的事呢,是说大姐姐在牌桌上吃了亏。”
“华儿?”
盛紘虽有些不信,但还是跟着笑道:
“原来下午华儿同你们打麻将了,怎么,你大姐姐又输了?”
“嗯呢~!”
明兰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后见盛紘从坐床里抱起长榕,因此很有脸色的给父亲、小娘留出独处说话的空间,当即道:
“父亲,小娘,祖母那还等着我用饭呢,我先过去了。”
“这么早便用饭?”盛紘看着天色还早,不由奇道。
“吃完饭我还要和五姐姐一起学女红呢,所以近几日晚饭都提早了一些。”明兰回道。
盛紘这才点了点头。
“那你便去吧,记得别弄太晚了。”盛紘叮嘱了几句。
“嗯!”
等明兰离开后将门关上,卫恕意才把目光收了回来,看着抱着长榕的盛紘说道:
“这几日明儿都和五姑娘一起在那寿安堂学女红。”
“这样也好。”
盛紘伸出手逗弄襁褓里的长榕,使得他咯吱笑着要探出白嫩的手臂来抱,这一份喜庆乖巧,不禁让盛紘觉得一日公务的疲惫尽去,笑着回道:
“如儿随她母亲一样冒失,明儿和你一般聪颖机灵,如儿也去寿安堂那听教,也能多跟着她妹妹学着点。”
至于墨兰,她在盛紘心里已是大家闺秀的好模样,还有林噙霜的贴身教诲,自是不用担心。
“主君过誉了,明儿哪有你说的那般好。”
“诶,明儿养在她祖母膝下,自是从小就言传身教,你这做母亲的可不要替她妄自菲薄。”
夫妻俩接着又说了一会儿话,盛紘见卫恕意精神有些不济,便起身离开。
临行前,还嘱咐冬荣拿些补品送过来。
盛紘接着便转道葳蕤轩。
院内。
王若弗已经备好了晚饭,长柏也在一旁落座好。
盛紘进了屋,不由疑惑道:
“如儿呢?”
“今晚去老太太那用饭了。”王若弗脸色平静的回复道。
“去母亲那儿了?”
盛紘面带迟疑的坐下。
他发现这家里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如儿先前不是和母亲接触不多,以至于觉得母亲是个难相处的老人,所以很是不喜欢往寿安堂那跑吗?
现在主动去寿安堂吃饭?
“嗯!”
王若弗为盛紘盛好了饭,一边解释道:
“她俩不是近几日在房妈妈那儿学女红吗?所以一来二去,她这几日就多在寿安堂那用饭了。”
这其中不单单有如兰因为华兰回家多在寿安堂的缘故,因此也跟着去寿安堂那渐渐频繁,所以对盛老太太改了观感,而且王若弗也很是出了一份力。
手里有把柄在盛老太太那捏着,王若弗近些天也琢磨了个法子——
就是把如兰也往老太太那送。
希望就算日后出了什么不测,老太太也能看着如兰的面子上,多多斟酌。
盛紘这几日在林栖阁那住着,所以也是现在才知道如兰竟开始单独在寿安堂那用饭,不知不觉间和寿安堂的关系亲近了这么多。
想来是有华兰的些许功劳。
盛紘当下也是心里高兴,开口道:
“这样也好,寿安堂那冬天更显冷清,让如兰去也能多陪老人家说说话,也是互有裨益。”
说完这,盛紘便同旁边的长柏说话。
“柏儿,今日庄先生的课上如何?”
长柏一本正经的回答,一桩一项的说出口,让盛紘时不时的点头。
“不愧是大周有名的大儒!”
盛紘想到这样的大儒是请来了自家书塾,不由更是高兴。
“好了好了,饭菜上了,先吃饭吧。”
王若弗眼见父子俩还要再说,连忙制止道:
“天冷,再不吃,就又要往厨房里回炉重做了。”
说着,王若弗将一盘鹿肉制成的菜品放到长柏和盛紘身前,说道:
“这是文远白天拿到家里的鹿,在家里后厨新鲜宰杀的,官人尝尝?”
“哦?鹿肉?怎么来的?”盛紘眼睛也是陡然一亮。
长柏解释道:
“听姐夫说,是城外庄子里的佃户送到府上的。”
“是活鹿拿到家里处置的?”
“嗯。”
王若弗又是到了炫耀女婿的时候,开口道:
“官人你还别说,这鹿肉确实滋补,我感觉午时吃了后,身子都痛快不少,你也快尝尝。”
“嗯。”
“……”
是夜。
盛紘吃完了饭,等长柏走后,就要出门。
“官人,你这么晚出去做甚?”
王若弗以为盛紘这是吃干了抹净就想跑,又要到林栖阁那个贱人屋里去了,因此面色略有不善。
好在是这段时间学着收敛脾气初见成效,没有当场便和盛紘顶起来。
盛紘回过头,解释道:
“我去趟暮苍斋。”
见王若弗脸色稍缓,盛紘继续道:
“这外面风雪有些大,我去看看长榕。”
听到不是去林栖阁,王若弗当下也不在意了。
而且去暮苍斋那儿,以卫恕意那身子骨,想必也是留不了宿,当下也是点头道:
“官人多穿些衣服罢,屋里有地龙烧着,但是外面夜黑天冷,还是多穿些厚衣服为好。”
说着,从衣橱里取出件厚长袍递给盛紘。
盛紘点头接过。
“嗯!”
盛紘出了门。
不过却是没有如他刚才所说的去暮苍斋,而是转道往后厨走去。
厨房内。
因为家里的主人家都已经用好了饭,所以里面的厨具都已经清洗干净,大多厨娘也已经回了厢房,只留了一位裹着厚被褥,正靠着墙酣睡的厨娘守夜,以防夜里主人家有需要。
见是盛紘这位家里主君前来,这厨房立马从昏昏欲睡中清醒过来。
盛紘也没计较这些,径直问道:
“家里今日新鲜宰杀了一只鹿?”
“是的,主君!”
厨娘低着头,生怕盛紘怪罪,语气中略带惶恐道:
“是今日大姑爷的随从送过来的。”
“那可有些许物件留下?”盛紘不经意间语气压低,委婉道。
“有,自是有的!”
那厨娘以为盛紘在调查她们中饱私囊,连忙领着盛紘去了一处柜子前,把外面的锁头打开,一边给盛紘展示里面的东西,一边开口道:
“奴婢们知道鹿身上都是宝贝,所以除开大姑爷下午拿走的东西,其他剩余的都在这儿了。”
盛紘点头,朝里面一边仔细瞧着,一边询问道:
“文远下午拿走的是什么物件?”
厨娘肥胖的脸上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道:
“鹿宝。”
“鹿宝?”
盛紘心中略有遗憾,直到看见柜子里摆了一大鼎的鹿血,和半根鹿茸,心里的失落才少了些许。
也是,毕竟是刚成婚……
杨文远:不是给我自己用啊!早知道你这样怀疑我,我就一点都不给你留了!
盛紘略带满意,这些也不错!
“都拿走!”
里面的东西不少,盛紘自是不能单独拿走鹿血和鹿茸,因此大袖一挥,不一会儿便把柜子里的东西搬空了。
葳蕤轩。
王若弗久不见盛紘回来,以为盛紘失了言,中途又往林栖阁去了。
心里顿时生了闷气。
也不想着再等盛紘了,当即就弯着腰,跪坐在床边铺设被褥,准备自己睡了。
恰逢此时。
一声推门声响起。
盛紘进了屋,立马就看见了跪坐在床榻边的王若弗,此刻她正背对着自己,丰腴的身姿一览无遗,惹得盛紘本就汹涌澎湃的心中更是一热。
连忙上前,伸手搭在上面。
王若弗感受到腰间的温热,心中不由一荡,一转回头,入眼便是盛紘那近在咫尺的脸庞,其上正浮现着些许熏红,隐约间还有些许腥味。
“夫人,夜深了,歇息吧!”
随着盛紘“呼”的一声吹灭灯盏,屋内的灯火立马寂灭。
而与此同时,却是另有了一番热闹。
这种十天半个月才有一次的片刻热闹,今日却是有些不同寻常,直到半刻钟后也是未曾停歇。
而且还有了时隔多年的偃旗息鼓后的梅开二度。
后厨房。
盛紘离开没多久后,又一道敲门声响起。
厨娘以为是盛紘觉察出了些许缺斤少两,当即惶恐的打开门。
结果定睛一看,却发现是林栖阁里的长枫公子。
“公子这么晚来后厨,可是有什么吃食要吩咐?”
厨娘询问道:
“若是有吩咐嘱咐下人来便是,公子何必亲自来着油烟之所呢。”
长枫却是不管其他。
径直走进门,朝厨娘开门见山道:
“中午时杀的鹿,可曾余下什么?”
“回公子的话,主君刚才来过了,东西也都拿走了。”
“原本剩下了什么?”
“鹿血,鹿茸等什么的。”
长枫:“……”
这就失之交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