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嗣骑马来到李琩面前,翻身下马,给李琩行了一礼,道:“殿下,这夜市繁杂,您若想来游玩,可事先让臣清街净道。”
“非公事不可清街净道。李琩笑了笑,指着胡人男子道:“这人说他认得你。”
王忠嗣闻言,看了一眼那胡人男子,想了半晌,道:“皇甫惟明之前摆宴的时候,臣在宴席上见过两次。”
李琩道:“这么说,他是皇甫惟明的人?他倒是聪明,不说皇甫惟明,倒把事推给了你。”
“狡诈之徒。”王忠嗣看向那胡人男子,“殿下,他犯了何事?”
李琩道:“他刚刚说他要买王妃。”
王忠嗣闻言,大怒,道:“对王妃无礼,蔑视殿下,掌嘴一百,监禁半年。”
说着,给旁边的兵士递了个眼神。
三个兵士心领神会,一起奔到胡人男子跟前,两人拿住,一人掌嘴。
其实,这胡人明显并不知道杨玉环是王妃,不然他也不敢这样大胆。
但李琩也难得管,只问王忠嗣道:“王将军为何来此?”
王忠嗣凑到李琩跟前,低声道:“殿下,我救出了陈五郎的妹妹。”
“哦?”
李琩没想到王忠嗣这么迅速,只一天不到就找到了人,由衷的夸赞道:“将军神速。”
“多亏殿下神机妙算。”王忠嗣奉承了李琩一句,接着道:“臣在一家青楼救的人,负责看守的,是几个胡人。可惜,那几個胡人被围捕,见逃脱无望,都自尽了,没有一个活口。”
李琩想了想,道:“那就只有审问陈五郎了。”
“臣来寻殿下,便是希望殿下能帮助提审陈五郎,”王忠嗣咧嘴一笑,“臣绝不是偷懒推诿,只是白日见识了殿下之才,想跟着殿下再长长见识。”
李琩道:“可这不是我的职责,而且你既然救了陈五郎的妹妹,他必然会如实招来。”
王忠嗣道:“臣不敢瞒殿下,那陈五郎为了自己的妹妹,甘愿替罪受死,虽然有藐视律法,诬蔑殿下的罪责,但也算重情重义。还有......”
“还有什么?”
“陈五郎的妹妹知道陈五郎因为她替罪,曾几番求死,但求死不成,反被那几个胡人轮番玷污,这对兄妹实在凄惨,臣不愿陈五郎因此获重罪。”
“你是想让陈五郎主动招供,以此减轻罪刑?”李琩问道。
王忠嗣点点头,诚恳道:“请殿下助我。”
“好吧。”李琩应了下来,“你现在来找我,是希望我现在就去吗?”
王忠嗣道:“是,臣恐夜长梦多。”
“好吧。”李琩点点头。
......
......
......
监牢里。
王忠嗣把李琩送到关押陈五郎的地方,自己留在门外。
陈五郎看到李琩走进监牢,立即叩拜,哭道:“殿下,小人愧对殿下!”
陈五郎此言此行,是对污蔑李琩感到愧疚。
李琩看着陈五郎,道:“你没有什么愧对我,我来是给伱一个机会,若你此时如实招供,或许还有生还的机会。”
“小人......”陈五郎犹豫了一下,而后重重磕头,道:“小人已经招供,再无可招。”
李琩道:“和恶魔做交易,只会让你越陷越深,有些事,若你现在说出来,兴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陈五郎闻言一怔,道:“小人......死不足惜,殿下的恩情,小人今生恐难以回报,只有来世做牛做马,还报殿下。”
陈五郎此话说得相当诚恳。
李琩听得叹了口气,道:“你说你先下药迷晕了凤林县县令和崔充,再放火烧了他们,中间可有对他们动过兵刃。”
“这......”陈五郎想了想,道:“应该是没有。”
“应该?”李琩冷下声音,“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你自己杀的人,你不确定吗?”
“没有。”陈五郎坚定回道。
“好,可是经过我勘验现场,凤林县县令和崔充是先被兵刃所杀,才被烧的尸体。”
“这......”
“这什么?你觉得你认了罪,你想保的人就能保住吗?那些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
“我......”
陈五郎怔住了。
陈五郎回心一想,觉得李琩说的很对,若真是他死了,那些人也未必会放过他妹妹。
可是,他若是不认罪,他妹妹立刻就要死。
陈五郎抬头望着李琩,决定信李琩一回,道:“是凤林县县尉威胁小人。昨夜,他找到小人,并带了小人阿妹,他说只要小人不认罪,就杀了小人阿妹,小人是被逼无奈......”
说到这儿,陈五郎跪过去,抱住李琩的腿,道:“小人忘恩负义,污蔑殿下,死不足惜,但小人阿妹是无辜的,求殿下救救小人阿妹。”
说完,嘭嘭的给李琩磕头。
“够了。”李琩打断陈五郎,“凤林县县尉在哪儿见的你?就他一个人吗?”
“就在城东,当时他身边有几个胡人。”
“具体几个?”
“有......七个。”
“这么说,你没去过城外?”
“没有。”
李琩点点头,出了牢房。
刚出牢房,王忠嗣便让人把陈五郎的妹妹送了进去。
接着,就听见牢房里兄妹两人的对话,最后是兄妹两人的放声大哭。
李琩和王忠嗣并肩走出监牢。
李琩问道:“你们去救陈五郎妹妹的时候,有几个胡人看守?”
“七个。”王忠嗣回道,“七个都已经死了,现在只能抓住凤林县县尉,臣这就去办。”
“嗯。”李琩点头。
王忠嗣走出几步,又回头问道:“殿下,臣要不要把凤林县大小官员全部看守起来。”
这事,李琩刚才已经想过。
不得不说,背后的策划者很聪明。
先杀了凤林县县令,让陈五郎顶罪,并且诬陷他,这样如果陈五郎能蒙混过关最好,若是不能,他和王忠嗣也会把注意力转移到比县令级别更高的人身上,但是,真正威胁陈五郎的人却是比县令级别更低的县尉。
现在,想必那些人已经知道王忠嗣救了陈五郎的妹妹,有关的人肯定已经躲了起来。
所以,如今再去看守凤林县衙的人,可能已经为时已晚。
但做总比不做好。
于是李琩点点头,道:“也好。”
“喏。”
王忠嗣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