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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闲话

    “高将军谬赞了。”李琩摇头一笑,话锋一转,道:“对了,两位将军不必担心,父皇命我在长安等候贪墨粮饷一事的结果,有我在,查案的人不敢乱来,两位将军可在我府中暂住,畅游长安静待结果便是。”

    高仙芝与封常清也不推辞,道:“谢殿下。”

    客气一句后,封常清道:“末将对长安也不太熟,不知道该去哪里游玩。”

    封常清这话,是想表示他行得正坐的端,不怕诬告,担忧的只是不知道怎么玩。

    李琩笑道:“红月现在在长安,封将军若不知道去哪里游玩,可以让她安排。”

    “如此也好。”封常清应了下来。

    李琩和两人回府,休息了会儿,见了红月,便进宫去见武惠妃。

    武惠妃见到李琩,先是一怔,随后笑道:“我还以为你要明日再来看我。”

    李琩给武惠妃行了一礼,道:“儿让阿娘担忧了。”

    “也不算担忧。”武惠妃将李琩领进屋,“你去定戎城后,几天一个奏报,石堡城的战事,传得整个长安都是,我不用收你的家书,也知道伱在石堡城的一举一动。”

    李琩之前给武惠妃的家书,都是杨玉环代笔,和杨玉环分别之后,他一路匆匆忙忙,少有机会写家书回来。

    因此听了武惠妃的话,有些愧疚,道:“是儿子不孝。”

    “我没怪你。”武惠妃拉着李琩入座,道:“阿娘知道你的艰苦,你在外面战功赫赫,阿娘在宫中也好过。自你父皇宠幸梅妃之后,宫中人渐渐疏远了我,如今你威名在外,你父皇来我宫中的次数也多了,那些人又巴结过来。”

    李琩笑道:“那都是阿娘魅力所在,与儿子无关。”

    武惠妃闻言会心一笑,她没有反驳李琩,接着道:“之前你父皇还和我说,要追谥宁王为让皇帝,追谥元氏为恭皇后。”

    宁王是李隆基的大哥,李琩的养父,名李宪。

    文明元年,公元684年,李旦即位,册立李宪为太子,后来李旦被降为皇嗣,武则天册授李宪为皇孙。

    所以一开始,李宪是很有机会当皇帝的。

    后来,李旦再次登基,李宪便再三推辞,要让出太子给李隆基,李隆基也表示李宪是大哥,太子该是李宪的。

    两兄弟一番拉扯,最后李隆基做了太子。

    李隆基登基之后,也对李宪非常宠幸,有人谗言挑拨离间,李隆基便说:“昔魏文帝诗云:‘西山一何高,高处殊无极。上有两仙童,不饮亦不食。赐我一丸药,光耀有五色。服药四五日,身轻生羽翼。’朕每思服药而求羽翼,何如骨肉兄弟天生之羽翼乎!陈思有超代之才,堪佐经纶之务,绝其朝谒,卒令忧死。魏祚未终,遭司马宣王之夺,岂神丸之效也……”

    从这这句话里,不仅可以看出李隆基对李宪确实感情深厚,同时,也能看出李隆基非常清楚,魏削宗室而权臣篡。

    李琩想到此处,突然道:“我听说,永王最近常进宫去见父皇。”

    “是啊。”武惠妃点头,“他也想和你一样,出去建功立业。”

    李琩道:“父皇答应了吗?”

    “正在犹豫,前日你父皇还问我该不该让永王出长安。”武惠妃说着,摇头笑道:“我观永王志大才疏,他若真出去,也不见得能立多大功业,但你父皇问我,我也不能多说,只能让你父皇自己抉择。”

    李琩听着武惠妃的话,有些感慨。

    只从情感上来说,武惠妃算是李隆基现在最亲近的内人,但是武惠妃并不敢向李隆基说实话。

    不过,这也不能怪武惠妃。

    要怪,也怪李隆基位置太高,又太自以为是,太自私,让他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只敢顺着他的意思说。

    幸好他和杨玉环不是这样。

    李琩想了片刻,转问道:“阿娘身体还好吗?”

    “挺好。”武惠妃微微一笑,“你家书写得少,但寿王妃可是一直没落,经常来信嘱咐我调养身体,她这么关心我,我自然要好好调养,你真是娶了个好王妃。”

    “那倒是。”李琩也笑了。

    武惠妃道:“不过我这样调养身体,也是因为你。”

    “因为我?”李琩疑惑。

    武惠妃点头,道:“元氏和宁王去世,你都没来得及瞧上他们最后一眼,我要是不调养好身体,也担心见不到你最后一面。”

    “我……”李琩叹了口气,想说些安抚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想,干脆笑道:“儿子身体差些,说不定会死在阿娘前头。”

    “瞎说!”武惠妃拍打一下李琩的肩头,“你这孩子怎么嘴不饶人。”

    无论他建了多大的功业,武惠妃永远都把他当做一个孩子。

    李琩规矩道:“儿子知错。”

    武惠妃道:“你父皇让宁王与元氏合葬于桥陵之侧,还未入葬。宁王做为你的养父,你当去为他守灵送葬。”

    “是。”

    李琩应下,和武惠妃聊起了家常。

    次日,李琩便去了宁王府。

    李琩祭拜宁王,并亲为其守灵。

    宁王长子李琎一直在旁陪同,见李琩非常伤感,李琎安慰道:“寿王殿下不必太过悲伤,阿爷去世之前,便似乎有所感觉。”

    “是吗?”李琩疑惑。

    李琎道:“今年长安的冬天异常寒冷,凝结了霜封树。阿爷见了便说:‘树稼,达官怕,我恐怕要死了’。自那天之后,阿爷便将我们都叫回身边,去世的前一夜,阿爷还在感慨,他还有一个孩子没能看上最后一眼。”

    “是我不孝。”李琩叹了口气。

    李琎道:“殿下千万不能这样说,阿爷知道殿下在河陇立了大功,非常高兴,让我们务必要多帮扶殿下。”

    李琩闻言,对着李宪的棺椁行了一礼,才对李琎道:“谢阿兄。”

    李琎道:“是我殿下才对。圣人追谥阿爷为让皇帝,我上表恳辞,陈述阿爷之意,不敢当帝号,但圣人不许。圣人感怀阿爷的品行情义,其中就谈到了阿爷对殿下的养育。”

    李琩闻言微怔。

    李琩猜想,李隆基估计就是顺口一提,不过由于他风头正盛,难免就让李琎他们以为,李宪养育他,于李隆基也是大功一件。

    不过李琩也没有深究,只和李琎忆起他们儿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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