贬谪安思顺的敕令很快到了鄯州。
李林甫给出的理由有两条。
第一条,王忠嗣阴谋扶立太子,安思顺作为其副手,事前不举报,事后不解释,肯定参与其中。
第二条,安思顺是河西副节度,战事未起,朝廷无诏,便不在河西呆着,跑到鄯州来,这是擅离职守。
安思顺接到敕令,整个人都是懵的,李琩也有些讶异。
李琩单独召见安思顺,问道:“安将军可知朝廷为何贬你?”
安思顺起身,认真道:“殿下明鉴,王忠嗣将军阴谋扶立太子一事,末将并不知情,而且末将也不相信王将军会行叛逆之事。”
李琩没想到安思顺真信了李林甫的说法,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如果站在安思顺的角度,也会信李林甫给出的理由。
毕竟阴谋扶立太子是大罪,别说贬谪,就是杀他都够用了。
李琩道:“安将军不必担心,阴谋扶立太子一事,虽然王将军已经认罪,但并没有实证,此案不会像韦坚案一样牵连太广。”
安思顺道:“若不是殿下愿意用自己的爵位和官职替王将军抵罪,平了圣人的怒火,那此事追查下来,牵连必定比韦坚案更广,明事理的河陇文武,都感谢殿下的恩情。”
安思顺这话倒也没有夸大,这事和历史上有点区别,要是李琩没有插手,让李林甫随意牵连,那河陇许多跟着王忠嗣的人,都要遭殃。
李琩听安思顺提到这里,心里也有些后怕。
那日在紫宸殿,李隆基问他是不是想收买人心,为己所用,当时隆基指的,不只是王忠嗣的人心,还包括王忠嗣手下的一票人。
当然,这里面的人,也包括哥舒翰。
但是,他正好把哥舒翰给排挤走了,这恰好说明,他无意收买王忠嗣手下的人心。
李琩沉吟片刻,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安将军不必多礼。父皇贬谪你,除了敕令上所说的原因,恐怕还有一条。”
安思顺微惊,想了想,道:“是因为末将和哥舒翰的矛盾?”
“我觉得是。”李琩点头,“我偏袒你,父皇便想借此敲打敲打我,还有伱。”
安思顺怔住了。
敕令里并没有提到此事,但李琩却主动揽了下来,这是完全的推心置腹。
安思顺有些感动,抱拳道:“此事若殿下不提,末将即使想到这一层也不敢确认,殿下竟对末将如此信任。”
“安将军言重了。”李琩拉住安思顺的手,“早年我便与安将军一见如故,到现在已经共事十余年,安将军久经沙场,于我亦师亦友,我有事自然不会瞒你,希望我们以后继续勠力同心,再建功业。”
“殿下!”安思顺单膝下跪,虎目含泪。
安思顺是安国粟特人,虽然为大唐屡立战功,但是很多人都看不起他,不说汉人门阀,就连哥舒翰,都觉得突厥人高他们粟特人一等,他的自尊很少得到满足。
但是现在,李琩满足了他。
李琩作为最得势的高贵皇子,不仅对他毫无偏见,而且重用他、偏袒他、敬重他,在他看来,李琩就是最好的人主。
安思顺接着道:“殿下之恩,末将万死难报,自此以后,末将的命便交给殿下,固然粉身碎骨,也不改此心。”
李琩扶起安思顺,模样感动,道:“上天眷顾,让我能识得安将军,安将军且放心,我必不负你。这次虽然父皇将你贬谪,但你还是河西兵马使,只要与吐蕃战事得胜,你不仅能官复原职,还能获得更多赏赐。”
安思顺道:“末将必力战吐蕃,不胜愿领责罚。”
“只要我等勠力同心,此战必胜。”李琩说着,将安思顺拉到桌边,道:“今日且不谈公事,先痛饮一番。”
“听殿下的。”安思顺带了笑容,主动给李琩倒酒。
两人开怀畅饮。
……
次日清晨。
李琩酒意未退,正在半睡半醒之间,忽然感觉到脸上传来温暖的触感。
李琩缓缓睁眼,看到杨玉环坐在床边,满脸爱意的轻抚他的脸庞。
“娘子。”李琩迷糊的轻轻唤了一声,下意识的握住杨玉环的手。
然后,他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坐起,环顾一下四周,确定这是他鄯州的府邸,便正色道:“我不是让你去凉州吗?你来鄯州做什么?”
杨玉环站起身,给李琩行了一礼,垂头道:“臣妾知错了,臣妾想念郎君,因此自作主张,跟到了鄯州。”
李琩道:“谁把你带来的?”
“是臣妾自己跟来的,郎君若要罚,就罚臣妾吧。”杨玉环模样怯懦,完全不敢看李琩,“臣妾看一眼郎君就回凉州。”
说罢,又给李琩行了一礼,准备转身离开。
“谁让你走了?”李琩叫住杨玉环,起身下床,张开双手,示意杨玉环给他穿衣服。
杨玉环装作不理解,走到李琩跟前,抱住李琩,道:“郎君不怪臣妾了吗?”
“是否责怪,一会儿再说,先替我穿衣吧。”李琩道。
“嗯。”杨玉环应声,找来衣服,熟练的替李琩更衣。
李琩道:“木槿也来了?”
“都来了。”杨玉环回话,“三个孩子也跟了过来。”
李琩道:“你为什么自作主张?”
杨玉环道:“凉州离鄯州不算远,臣妾猜想,郎君之所以让臣妾留在凉州,是因为郎君觉得凉州比鄯州安全,相比与陇右,河西更可靠。不过臣妾到了凉州后,听闻哥舒翰辞官,因此觉得鄯州也安全了。”
“还有呢?”李琩问。
杨玉环道:“凉州比鄯州富庶,郎君怕臣妾吃苦。”
杨玉环说的这两条,确实是李琩所想。
李琩暗暗感叹杨玉环对他心思的精准把握,道:“既然知道,你还来?”
杨玉环道:“任何地方,都没有跟着郎君安全,再富庶之地,没有郎君在,也十分贫瘠。”
“你这伶牙俐齿。”李琩不由笑了起来,“算你会说,这次我不怪你,下不为例。”
“多谢郎君。”杨玉环嫣然一笑,趁机在李琩脸上吻了一下。
李琩捏了捏杨玉环的脸蛋,道:“刚才你只说我的想法,你迫不及待的过来,也是想看看我新纳的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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