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长安春意盎然,繁花似锦。
李琩坐在东市道路边低头吃着面条,张光晟坐他旁边,韦娴懿穿着男装坐在他对面。
韦娴懿看着李琩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道:“殿下,我们在这里坐了大半天,是要等谁吗?难不成是等锦姐姐?”
李琩道:“何锦自幼锦衣玉食,吃不惯这路边的东西。”
韦娴懿和张光晟闻言,不由面露疑色,均想:“何锦再怎么锦衣玉食,不过是商贾之家,还能比得过你这个皇子?”
李琩也没留意两人的神情,望想左边的街道,道:“前面就是平康坊,听说这里的姑娘十分绝色,我带张将军过来看看。”
张光晟一怔,低声道:“殿下,王妃已经替末将说了亲。”
“我怎么不知道?”李琩疑惑道。
张光晟道:“是瓜州郭氏,殿下最近休养身体,末将没敢打扰。”
李琩道:“瓜州郭氏,郭知运一族?”
“正是郭知运的孙女,郭英乂的女儿,末将出身寒微,若不是跟了殿下,又有王妃做主,郭家想必是不会同意。”
“张将军不必妄自菲薄,以你的才能,许多世家大族都想招你这个乘龙快婿……”李琩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远处的王元康。
当然,李琩看到王元康不是他眼神多好,而是王元康太过招摇,带着一群恶奴横行街道,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平康坊。
张光晟顺着李琩的眼神,也看到了王元康,道:“王元康如此横行霸道,就没有人能治治他吗?”
李琩道:“他阿爷王鉷身兼二十多职,其中一职便是京兆府尹,谁去治他?”
“我派人跟着他?”张光晟提议道。
李琩道:“且等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红月从平康坊走了出来,坐到了李琩左侧,低声道:“殿下,王元康进了杏园,点名要找天水歌仙。”
“有点意思。”李琩不由露出笑容。
李隆基罚了李琦,没有罚王元康,其目的是想让王鉷自觉带儿子去请罪,可是现在看来王鉷似乎并没有这么想,他似乎是觉得,这是李隆基对他恩宠有加,他便越加放肆。
可王鉷真的这么蠢吗?
李琩觉得未必,王鉷应该是有其他意图。
李琩猜测,王鉷是觉得自己把握了李隆基的喜欢平衡的心思,故意激化和李琦的矛盾,激化和李琦的矛盾,就和他水火不容。
毕竟,只有和他这个封疆皇子水火不容,才能获得李隆基进一步的重用,彻底取代李林甫。
王鉷是想把他当垫脚石。
只是这次,王鉷聪明过头了。
李琩沉思了片刻,问红月道:“伱还有什么王家的消息?”
红月道:“根据奴婢所查,这天水歌仙本是扬州的歌姬,是扬州大族魏氏进献给王鉷的弟弟王焊,以此为引,加深和王鉷的合作,好使王鉷让魏家的势力进入长安。”
李琩道:“天下人都想住长安。”
“是啊。”张光晟附和,“卫伯玉就背离殿下,回到了长安,如今在金吾卫任职。”
提起卫伯玉,李琩晃了一下神,才又问红月:“还有呢?”
红月道:“洛阳蔡氏蔡柏的儿子蔡桦和王鉷的六女儿定了亲,但那蔡桦德行欠佳,为了找一颗王六娘喜欢的夜明珠,竟然杀了洛阳城外沈氏一家。这沈氏是晋朝时期的旺族,传到现在家道中落,只剩下一颗夜明珠作为传家宝。”
李琩疑惑道:“既然沈氏全家都被杀了,你又如何得知?”
“沈家有个十六岁的女儿,因为……”红月说到这儿,怕冒犯李琩,停了下来。
李琩道:“但说无妨。”
“是。”红月领命,接道:“因为她自小体弱,怕养不活,抱到岭村好友家里寄养,事发当天她养父生辰,她去替养父庆生,躲过了一劫,回来时亲眼目睹蔡桦带人杀了她全家。”
李琩道:“这姑娘现在在哪儿?”
红月道:“在红花楼。”
红花楼,是李琩为了方便红月打听消息,出资在平康坊开设的妓院。
因此李琩听到红花楼这个名字,不由看向红月。
红月连忙解释道:“奴婢并没有逼良为娼,只是见她一路不仅状告无果,还几次遇险,奴婢便留她在红花楼避难。”
“原来如此。”李琩知道红月虽然说得轻松,但中间过程必是十分曲折,但他也不细问,转道:“杨钊喜去红花楼,你找个机会,让那姑娘把冤情说给杨钊。”
“杨钊吗?”红月面露难色,“杨钊虽然是王妃的堂兄,但恐怕不可信。”
李琩道:“我知道他不可信,不过这事对他有利,他不会拒绝,只是……”
“殿下想说什么?”红月追问。
“无妨。”李琩摇摇头,“我有办法,你只管让那姑娘找杨钊申冤。”
红月犹豫了一下,道:“殿下,杨钊此刻就在红花楼里。”
“哦?”李琩笑了笑,“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
说罢,附到红月耳边低语了几句,红月点点头,起身去了。
李琩转对韦娴懿道:“娴懿,你先回家,我和张将军有事要办。”
韦娴懿思绪一转,猜到李琩想去哪里,讪讪一笑,道:“妾身不该打扰殿下办公事,可是若妾身不跟去,以后王妃问起来,妾身不知该怎么回答。”
“也罢。”李琩觉得带上韦娴懿也无所谓,便纵容她一次,道:“那你跟着我,少说话。”
“是。”韦娴懿高兴应道。
……
红花楼。
杨国忠在房里喝着酒,一个十六岁的女子突然推门而入,行礼道:“杨侍郎。”
杨国忠闻声看去,只见这姑娘长得如花似玉,皮肤吹弹可破,不由看呆了。
“多好的姑娘!”杨国忠回神过来,连忙上前,拉住这姑娘的手,道:“如此绝色佳人,我怎么第一次见。”
这姑娘连忙跪下,哭道:“小女子有冤,请杨侍郎做主!”
杨国忠笑道:“你们这些姑娘都喜欢说有冤,放心吧,我不会少了你的钱。”
这姑娘道:“和京兆府尹有关。”
“哦?”杨国忠来了些兴趣,道:“你说说看?”
这姑娘正是沈家那唯一幸存的女儿沈瑶,她把自己的遭遇全部说给杨国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