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环见李琩不说话,转道:“右相倒了,他的儿子李岫,女儿李腾空是良善之人,遭到牵连,但吉温和罗希奭这两个无恶不作的恶狗,却能全身而退。”
李琩幽幽道:“若只以色侍人,色衰而交绝,只以利而交,利断则交绝,右相手段毒辣,只以利交,他的党羽,又有多少忠心之辈?”
李琩说罢,转眼望着杨玉瑶,道:“你觉得呢?”
杨玉瑶脸色微变,连忙道:“殿下说的是。”
李琩道:“杨国忠在剑南,给你许了什么?”
杨玉瑶吓了一跳,随即强自镇定,道:“玉瑶不明白殿下的话是什么意思。”
“带进来。”李琩提高了声音。
随后,张光晟押着一个粗布麻衣,留着长长胡须的中年男子进屋,来到李琩跟前,一脚踹在男子的脚弯处,将男子踹跪在李琩面前。
李琩对杨玉瑶道:“这是你从剑南带过来的人吧?”
“是。”杨玉瑶认了下来,“他就是玉瑶的一个仆人。”
“可据我所知,他是在剑南号称能逆天命的术士。”李琩语气平淡。
杨玉瑶连忙摇头,道:“这玉瑶并不清楚。”
李琩道:“伱应该知道,父皇下过敕令,禁止文武大臣结交江湖术士,若是父皇知道我在府中养江湖术士,他会怎么想?”
杨玉瑶道:“这是凉州,圣人怎么会知道呢?”
“你说呢?”李琩反问。
跪着的江湖术士插嘴道:“殿下只知圣命,不知天命,鄙人既然到此,愿为殿下解天命。”
“哦?”李琩笑了笑,“你先给自己算算,你能不能活过今天。”
术士神色大惊,掐指算了算,道:“鄙人今日有一劫,殿下年后也有一劫,若是殿下能解鄙人今日之劫,鄙人愿替殿下解年后之劫。”
“你算得真准,不过我的劫,不需要别人解。”李琩微微一笑,给张光晟递个眼神。
张光晟心领神会,拔出短刀,一刀将这江湖术士抹了。
杨玉环和杨玉瑶同时吓了一大跳。
这是李琩第一次在自己府中杀人。
杨玉环拉着杨玉瑶颤颤巍巍的起身,跪到地上,泪目道:“臣妾有错,请殿下处置!但请殿下饶过阿姐这次。”
李琩起身扶起杨玉环,柔声道:“我知道你被蒙在鼓里,我也明白,以你的精明,你早该知道,只是因为玉瑶是你最亲的亲人,导致你的疏漏,我不怪你。”
杨玉环泪水夺眶而出,道:“请殿下开恩,饶阿姐一次。”
李琩伸手替杨玉环擦去泪水,轻轻拍了拍杨玉环的肩膀,将杨玉环拉到旁边,对杨玉瑶道:“现在你还不愿意说吗?”
杨玉瑶伏地,哭道:“杨国忠说,要想赢,押宝就不应只押一门,妹妹是王妃,对殿下情深义重,跟定了殿下。玉瑶只是一寡妇,不会得到殿下的关照,但他会保全玉瑶。”
李琩道:“具体要你做什么?”
杨玉瑶道:“将这术士带进殿下府里,如果有一天殿下被圣人降罪,玉瑶便大义灭亲,将这术士推出来,戴罪立功。”
“还有呢?”李琩问。
杨玉瑶道:“还有,定期向他汇报殿下的动向。”
“还有呢?”李琩又问。
“没有了。”杨玉瑶哭着摇头,“殿下现在如日中天,玉瑶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再有其他不轨行为。”
李琩望着伏地的杨玉瑶,蹲下身,轻声道:“这术士是杨国忠找的人,他在剑南组织邪教,为害乡里,恶贯满盈,你想把他当棋子,你觉得你能玩得过他吗?”
杨玉瑶怔住了。
李琩接道:“人是你带过你的,到时候你就是结交术士,亡称图谶,指斥乘舆。你是主谋,我是从犯,你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杀,杨国忠拿什么保你?柳勣被保住了吗?而我可以大义灭亲,虽然不至于全身而退,但留条性命绰绰有余。杨国忠想用你的命拉我下马,你还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是两头压宝,你以为政治是儿戏吗?”
杨玉瑶越听越是心惊,全身冷汗直冒。
李琩说罢,起身给杨玉环使个眼色。
杨玉环明白李琩的意思,将杨玉瑶扶了起来,道:“阿姐,杨国忠非良善之辈,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为了上位,他连自己的妻子都能献给别人,不要说我们堂兄妹。”
杨玉瑶垂头道:“我知错了。”
杨玉环转对李琩道:“郎君,你就饶她一次吧。”
李琩回身坐到椅子上,喝口茶,道:“刚才有人和我很见外,称呼我殿下来着。”
杨玉环听这话,就知道有戏,连忙上前,拉着李琩的手,道:“臣妾错了。”
“好吧。”李琩微微一笑,“那就饶她一次。”
“多谢郎君。”杨玉环脸上挂起了笑容。
李琩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听闻玉瑶最讨厌读书,这样吧,玉瑶你把《诗经》、《论语》、《孟子》手抄三遍。”
杨玉瑶忙道:“谢殿下!”
李琩道:“多读书,不是坏事,以免以后再被别人当枪使,还觉得自己多高明。”
杨玉瑶又感激,又尴尬,低眉道:“玉瑶谢殿下教诲。”
杨玉环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担心道:“郎君,人虽然杀了,但毕竟在我们府中呆过,万一杨国忠诬告殿下杀人灭口,该怎么应对?”
李琩道:“把事情闹大就行,我已经去信给荣王,告诉他周一仙我杀了,周一仙的邪教同党,请他在剑南处理。”
“郎君原来早就想好应对之策。”杨玉环露出崇拜的神色,问道:“郎君又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李琩道:“杨国忠一直想对付我,只是抓不到什么把柄,诬告的话,我对朝廷又有用,父皇暂时不想治我,那就只能从我身边的人动手。前段时间他去了一趟剑南,玉瑶就写信给你求助,所以我留了一个心眼,让去接玉瑶的人顺便调查一下什么情况。”
“原来郎君早就有警觉。”杨玉环感叹一句,“那郎君为什么不早告诉臣妾?”
李琩道:“毕竟是怀疑你最亲的亲人,我怕你知道心里不好受,只能等证据确凿,才能给你说。”
杨玉环大为感动,靠入李琩的怀里,道:“臣妾也不知前世修什么福,才能嫁给郎君。”
李琩轻抚杨玉环的头,没有说话。
杨玉瑶余光看着两人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羡慕。
这些年,她确实生活作风不检点,遇到过很多人,但没有一个可以比得过李琩半分。
杨玉瑶兀自想了会儿,主动道:“殿下,玉瑶到凉州之后,只在前日写过一份信给杨国忠,信的内容……”
“是这个吗?”李琩从怀里掏出一份信,递给杨玉瑶。
杨玉瑶接过一看,道:“正是,殿下怎么,怎么会在殿下手里。”
李琩道:“我不想让流出河西的东西,它就流不出去,不然还做什么节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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