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瑶神色大惊,同时心中暗自庆幸。
她庆幸自己刚才毫无隐瞒,老实交代,不然肯定不会被李琩轻饶。
杨玉瑶愣了会儿,道:“以后玉瑶该怎么行事,都听殿下吩咐。”
李琩道:“听王妃吩咐就行。”
杨玉环讪讪一笑,道:“郎君还信臣妾吗?”
李琩道:“从未怀疑过。”
杨玉环笑意更浓了,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着李琩,没有再说话。
……
半个月后,李腾空到了凉州,一入凉州城,她便找到李琩,将李林甫的信呈上。
李琩拆开信封,里面除了信件之外,还有一张当票和一把钥匙。
李琩快速扫了一眼信的内容。
李林甫在信中说,他在凉州的当铺存了一箱东西,希望能用那箱东西换李琩保全他的儿女,如果李琩不需要那箱东西,就把东西烧了,但也请李琩念在他忠心为唐的份上,保全他的儿女。
除此之外,李林甫还特地交代,那些东西只有李琩能看。
李琩带着疑惑,亲自带人去当铺把箱子搬了回来,打开查看。
箱子里面,是李林甫苦心收集的朝中官员的黑料。
这些年李林甫为了党同伐异,铲除异己,暗中收集了许多官员的黑料,有些他用了,有些他没用。后来他知道自己要完蛋,就把这些黑料存到凉州,用来换李琩保全他的儿女。
李琩看着这一大箱“礼物”,陷入了沉思。
这箱东西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如果按照一般的套路,他此时应该把这些东西送给李隆基,让李隆基自行处理,可是箱子已经打开了,李隆基会相信他没看过,没留备份吗?
就算李隆基相信,那些官员又会不会相信?又会不会因为害怕而针对他?
可要是不送出去,万一被李隆基知道,那他就有挟制朝廷官员,图谋不轨的嫌疑。
李林甫这是死了,还摆了他一道,或者说,是逼着他合作。
因为他要是不保护李林甫的儿女,李林甫可能还有后手,比如让别的人借此状告他。
当然,他要是保了,就不用太担心,因为保护的同时,也是监视,若是他出了事,完全可以拉李林甫的儿女陪葬。
李琩思索半晌,将箱子重新封好,走出房间,对院子里李腾空道:“你知道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李腾空摇头,“阿爷说过,这箱子只有一把钥匙,钥匙从没离过他的身,所以请殿下放心,箱子里的东西只有他和殿下知道。”
李琩道:“右相会这么实诚吗?”
李腾空道:“阿爷有求殿下,我们兄弟姐妹的性命,都在殿下手里,自然也就实诚。而且殿下人品高洁,聪明睿智,威逼利诱对殿下没有用,唯一对殿下有用的,就是真心实意。”
“多谢你的夸赞了。”李琩笑了笑,“右相是不是还有话让你传给我?”
李腾空闻言微怔,道:“殿下怎会知道?”
李琩道:“因为他要说服我。”
李腾空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如实道:“阿爷让腾空转告殿下,人分好坏,但物品是没有好坏的,有些看起来很坏的物品,是因为用他的人用错了地方,殿下英明睿智,会知道怎么用。”
“原来如此。”李琩听明白了李林甫的意思。
李林甫这是告诉他,那些官员的黑料,不是只能用来挟制百官,或者党同伐异,也可以用在正途,因此也不必烧。
李腾空见李琩一副了然的样子,好奇道:“殿下知道阿爷在说什么?”
李琩点点头,道:“大概知道了。”
李腾空苦涩一笑,道:“没想到天下最了解阿爷的,竟然是殿下。”
李琩道:“右相也很了解我,某种程度上说,我们算知己。”
李腾空道:“难怪阿爷要把我们兄弟姐妹的性命托付给殿下,腾空先前以为,阿爷一心扶持荣王,会把我们兄弟姐妹的性命托付给荣王。”
李琩道:“一开始我也这么认为。”
李腾空若有所思,又问道:“箱子里的东西很重要吗?”
李琩道:“算是吧。”
李腾空道:“既然很重要,阿爷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李琩微微一笑,道:“因为他想保护伱们,有时候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
“也是。”李腾空十分认同李琩的说法,“也正是如此,腾空才一心修道,不理会凡尘俗事。”
李琩道:“你现在属于流放人员,我不能护得太过,等过段时间,我再替你修道观,让你专心修道。”
“多谢殿下。”李腾空心中感激,先道了谢,才转道:“不过修道重在修心,出世而修,也是一样的。”
李琩道:“这可不像道家的说法。”
李腾空笑道:“可能是腾空修为太浅吧。”
李琩道:“如此看来,你应该没有服用过五石散这类的东西。”
“没有。”李腾空摇摇头,“魏晋风流,吃药炼丹,一直为他人所诟病,腾空修的是心。”
“那就好。”李琩回之一笑,“你们暂且在凉州住下吧,我会替你们安排好。”
“多谢殿下。”李腾空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待李腾空离开,李琩找到杨玉环,让她替李腾空他们安排住的地方,并且送他们两个仆人。
杨玉环明白李琩的意思,说是送仆人,其实就是监视,之前对杜有邻他们也是这么做的,算是轻车熟路。
至于那箱官员黑料,李琩也没烧,只把它密封藏了起来。
……
又平静了一段时间后,安守忠和李归仁到了凉州,拜见李琩。
李归仁给李琩呈上礼物,道:“东平郡王听闻寿王殿下身体有恙,特地寻来千年人参,送给寿王殿下滋补身体,还望寿王殿下不要嫌弃。”
“东平郡王有心了。”李琩也不在乎多少年的人参,给仆人示意,让仆人收下,接道:“只是本王这病越来越严重,也不知道还有多久可以活。”
李归仁道:“殿下护卫大唐,战功赫赫,上天会保佑殿下的。”
“但愿吧。”李琩微微一笑,转道:“看两位将军的样子,似乎没去陇右马场,而是直接来了凉州。”
李归仁道:“末将对殿下仰慕已久,可惜一直无缘拜见,这次有幸因公务到河西,自然要先拜见殿下。”
李琩闻言,不由打量了一眼李归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