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辽西,三平府。
府衙之内,一将领正独自喝着闷酒,看样子很是寂寥。
他是大夏三平府守将,林怀义,现在奉上峰之命镇守三平。
说是镇守,其实就是个看家的。
三平府已经过朝廷刑部和麒麟卫的连番清洗,有问题的官员基本都被砍了,不然他也不可能安安稳稳的坐在府衙里喝酒。
林怀义之所以郁闷,也就是因为之前接到的命令。
上级将领给他直接下令,命他率队占领三平府府衙,肃清府衙内的所有麒麟卫,且保持戒备,三平府城门关闭,不准百姓进出。
这命令一下,林怀义就知道时候到了。
他早就受够了大夏的一切,想着自己少年得志,早早就成了百户,可却只能留在军中混资历,根本没有往上爬的路。
想在军中弄点钱,又畏手畏脚的,这次朝廷反贪,差点连他都折进去。
浑浑噩噩的混了十几年,终于混到了一府守将的位置上,他也已经四十多了。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他不可能再爬上更高的位置。
林怀义自然心中不忿,觉得自己空有一身武艺能力,却只能做个小小守将,怀才不遇。
故此,当上级将领找上他,问他有没有想法做大事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在三平府等了两年,上面忽然下令,林怀义知道机会终于来了,故此毫不犹豫的率军攻入三平府衙,杀掉了里面还未撤走的麒麟卫和朝廷官员,完全掌控了三平府。
他本以为自己拿下三平府,上面的人会很高兴,起码要给他加官进爵吧。
再不济,等大军压境进攻大夏京师的时候,他也能弄个先锋将军之类的做做,也算全了他这一身武艺。
可几天时间过去了,做过的事如石沉大海,一点儿浪花都没有。
上级没有任何消息,三平府内也是风平浪静。
城门虽封了,但百姓都没觉得有什么,该如何就如何,一点乱套的迹象都没有。
冷静下来之后,林怀义觉得自己是不是上了上级将领的贼船,已经下不来了?
他们是不是在用自己试探朝廷的反应?
三平府距离京畿最近,如果朝廷要平叛,最先被攻的也是三平府。
林怀义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可他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在这喝闷酒。
很快,时间已到黎明,天似乎快亮了,外面黑的吓人。
林怀义醉眼惺忪的向外看了一眼,转头吹息拉住,直接躺在床上,正准备睡觉。
正此时,外面传来几个杂乱的脚步声,直接冲进了他的卧房。
“将军!出事了!”
“将军!”
“妈的!”
林怀义一阵神烦,皱眉转头,见两个身边的亲兵正一脸焦急的站在边儿上,不耐烦的问道:“又怎么了?”
“抢谁家闺女了?”
“不是。”
一个亲兵焦急开口道:“将军,城头上守城的兄弟没动静了,后面换防上去的人也没见下来。”
“小的觉得不对劲,带人去看了,发现城头上的弟兄居然都死了,身上全插着弩箭。”
“嗯?”
林怀义闻言,猛的起身。
可能因为喝了太多酒,他脑子昏昏沉沉的,一下居然没起来,又用了几下力才起身,咬牙道:“取我兵器来!”
“告诉,告诉麾下的弟兄,戒备!”
“是!”
两个亲兵立刻点头,转头就往外跑,他们刚出去,林怀义便听到几声闷响。
他朦胧着醉眼,强撑着起身,刚要出门去看,却感觉眼前寒芒一闪,一柄钢刀直接贴在他的脖颈上。
就这一瞬间,林怀义觉得自己的血都凉了,酒也立刻醒了一半。
“出声,死。”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入林怀义耳中,他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孔,却能看到一双散着精芒,满是杀气的眸子。
此时,府衙院落中已站了十几个一身黑衣之人,各个手持钢刀,好似在暗夜中游走的厉鬼。
“好,好汉饶命。”
林怀义声音颤抖:“你们,你们想要什么,尽管拿去!”
身边之人一句话都没说,而是直接挥起长刀,用刀柄狠狠的锤在他的后颈上。
林怀义只觉眼前一黑,直接扑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林怀义忽然觉得全身一凉,猛的睁开双眼。
此时,他见眼前正坐着一个面色刚毅,眸若星辰的人,下意识要挣扎,却发现自己已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眼前之人一身盔甲,正双目微眯的看着自己,而他身边站着四个凶神恶煞的兵,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他们根本不是贼人,而是正规军!
林怀义心中一凛,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面前坐着的人正是箫尘。
麾下儿郎一路奔袭,用箫尘最擅长的手段取下了三平府,未耗费一兵一卒。
这也是因为三平城城墙低矮,守备松懈,加上箫尘麾下之人凶猛异常,迅速出击,这才能悄无声息的拿下三平。
这也在另一方面证明,这三平府的守将林怀义,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棒槌。
让他做守将,都对不起他手下的兵。
箫尘此时淡淡的看着林怀义,给身旁的李老歪示意,对方立刻上前,撤下了林怀义口中堵着的破布。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林怀义能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求饶,虽被五花大绑,但还是跪在地上叩首,头磕的嘭嘭响。
“事都是上面的人让我做的,我不敢不做啊!”
“我不做自己就要死!”
“将军饶命啊!”
“罪将愿戴罪立功,戴罪立功!”
“聒噪。”
箫尘眉头微皱,轻声开口,李老歪皱眉上前,抡起刀柄,朝着林怀义的嘴上就是一下。
这一下用了很大的劲儿,直打的林怀义口鼻窜血,躺在地上直哼哼,却再也不敢求饶了。
“问什么,你说什么。”
箫尘看着林怀义,轻声道:“多说一句,死!”
林怀义闻言,再次起身跪好,随即重重点头。
他都要被吓死了。
“你说你做的事情都是上面的命令,谁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