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般瞧着言润作甚?”师娘替夫子盛了一碗凉茶,此时朝着他递过去。
“为夫……唉,娘子,若是言润对陈家小嫂子动心可如何是好?”齐有道愁的皱紧了眉头,端起凉茶正要喝上一口,却被师娘猛地拍了一下脊背,差点儿呛到。
“你这一日日的,都在忧心这些?我看你是闲久了,不若再找些事情做。”师娘说着,打量了片刻教科室中坐着安静温书的陈言润,“若是言润当真动了心,他认得清须得面对何种言语,怎样的探究……便随他去吧。”
“可是娘子,这……”齐有道还未说完,被师娘一个瞪眼,吓得噤了声。
师娘为自己也盛了一碗凉茶,小口饮着,“当年那些人,不也觉着我不应嫁与你,觉着我与你不般配?若是我不遵从自己的念头,而是听了那些话,此刻坐在你身侧的便不是我了。”
回忆起当初,家境富裕的大小姐看上落魄书生的往事,齐有道亦是万分感慨,未曾再度应声。
这头的夫子忧心陈言润不应当的动心,而当事人之一的楚亦心,书院中一位帮工找上了她,神情急切不已,一来便说陈言润出事了。
楚亦心心中一紧,急忙问道:“言润出何事了?你莫要着急,仔仔细细与我说清楚。”
那位帮工低了低头,将心虚藏了起来,朝着楚亦心简洁道:“他右手疼痛难忍,几乎要晕厥过去了。”
“竟这般严重。”楚亦心焦急不已,那位帮工便领着她往陈言润在的地方而去。
待到了地方,一番寻觅,没见着陈言润的踪影,楚亦心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儿。
若是陈言润不舒坦,他应当不会告知自己,而是直接唤人替自己寻大夫。这地方也不对,此时陈言润应当在教科室,怎会在后院池边。
楚亦心转身便走,却被人拽住了手腕,她回身一看,却是李大勺。
李大勺神情有些许疯狂,他玩味儿的瞧着楚亦心,“如何,你做梦也想不到竟然会是我吧?”
“你倒真有自知之明。”楚亦心冷冷回道,手上用力想要挣脱李大勺的钳制。“松手!你若不松手,我便立即喊人。”
“别。”李大勺说着,却未曾松手,而是换上一脸的悲痛,“我待会儿便自行去衙门,你给我些时间,我有话……想与你说。”
听李大勺如此说,他的神情又万分诚恳,楚亦心盘算片刻,应了下来,“你说便是。”
“从前我不识好歹,对你多番为难,我一直无比懊悔。只是到了后来,我想对你好些,见着你与我对着干,便忍不住又坏脾气起来。”李大勺说着,脸上的神情越发懊恼,他松开了拽住楚亦心的手,“那药的事情我也得知了,但确实与我无关,那赵大夫骗我,说是只会让人腹泻,又说查不出来,我便花了银子买了……哪知道……”
楚亦心闻言,一番思索,这倒是有可能,但也指不定是李大勺希望在堂上自己为他说话,所编造出的谎言,“仅凭你一面之词,尚且不可尽信。”
“我就知晓,你定然不会信我了……我也不求你替我说些什么,你盼望你替我求一求,若是真无法洗清我的冤屈,我想留个全尸。”李大勺说这话时有些哽咽,似乎确实是走投无路方才找上了楚亦心。
他这般真情实意,楚亦心有些动摇,忍不住信了七分。
旋即,李大勺又提出希望是楚亦心亲自将自己押送官府,楚亦心应下,带着李大勺打算往偏厅而去。
哪知道她一转身,李大勺忽的从背后抱住了她,手不规矩的胡乱摸着,脸凑近楚亦心,想要一亲芳泽。
“你做什么!”楚亦心气恼不已,她的双手被李大勺禁锢住,男子与女子的力气差别大了些,暂且无法挣脱,她抬脚往后踢,狠狠踹在了李大勺的小腿。
李大勺吃痛,手上一松,楚亦心便挣脱开来,只是李大勺反应太快,竟然又拽住了她的头发。
楚亦心正打算出声叫人,李大勺将她扯到跟前,一脚便踹上了她的肚子。
剧痛让楚亦心脱了力,她倒吸冷气,出口的声音小如蚊吟,“救命,抓人啊,抓李大勺!”
“老子瞧你怎么叫唤!”李大勺一改先前的态度,露出了本性,“你若是配合老子,哪儿来这么多苦头吃?叫吧,等会儿便让你在老子身下好好叫唤!”
李大勺伸手便要扯开楚亦心的衣裳,楚亦心心急不已,她张嘴便朝李大勺的手背咬了上去,李大勺吃痛,抬手便是狠狠一耳光。
楚亦心被打的头晕目眩,一时站不住,跌坐在地上。
趁这时,李大勺欺身压上,正要一亲芳泽,楚亦心朝着李大勺吐了口唾沫,里头还夹杂着血水。
“你想得美,你这般恶心人的东西,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不得好死!”楚亦心脸颊被打的肿了起来,再加上腹部的剧烈疼痛,她说话是用不了多大的力气,却仍旧咒骂着李大勺,“李大勺,你便也就这点儿出息了,不出几日,你定要被官府抓去,砍了你肮脏龌龊的脑袋!”
闻言,李大勺眯着眼睛,打量着楚亦心白嫩的脖颈,“便是老子要死,你也得垫背。”
说完,他撕开了楚亦心的衣裳,里头粉嫩的肚兜露了出来,李大勺眼中的兴奋与激动明晃晃摆了出来,楚亦心愤怒不已,甚至止不住的颤抖。
她佯装再也无力反抗,趁李大勺不注意时,拼尽全力踹向了李大勺的双腿间。
李大勺痛的一声大喊,随后双眼通红的瞧着楚亦心,“贱蹄子!”
他用力拽住楚亦心的头发,将她拖到池边,一把便将楚亦心的脑袋按进了水里。
冰冷的池水灌进口鼻,楚亦心奋力抵抗,却始终无法挣脱魔爪。
随着几口池水呛进嘴中,楚亦心的意识有些模糊起来。
她眼前出现了一幅幅的场景
有谁朝着自己温和的叫着嫂子,随后伸出手,那只手无比的温暖,将自己冰冷的指尖焐热。
楚亦心只看得见一双鞋子,看得到喜服的一角。
她被拉着进入陈家,身边有人贺喜,也有人阴阳怪气,那只手却异常坚定的拉着她,甚至在扶着她跨过门槛时轻声道:“不用怕,我会护着你的。”
楚亦心想起来了,她没有见过陈言润的兄长,从始至终,与自己拜堂的,都是代替兄长穿上喜服的陈言润。
那晚,她独自坐在婚房,守着一只时不时咯咯叫着的大公鸡,随着喜烛熄灭,楚亦心怕的不行。
陈言润却悄悄推开了窗子,唤了声嫂子,随后递来一个燃着的烛台,以及一本小人书。
他说:“你莫要害怕,我会在此处陪着你。”
不仅如此,在楚亦心得知自己素未谋面的丈夫身死后,悲戚与不甘涌上心头,是陈言润温柔安慰,且对楚亦心说道:“嫂子。不,楚亦心姑娘,我陈言润在此起誓,若是你日后甘愿,我定会娶你为妻,与你琴瑟和鸣白头偕老,此生此世,身侧只你一人。”
想起来了,自从得到这具身体重新活过来后,一直未曾能够想起的那些往事。
楚亦心口中又呛了几口水,她耳边一遍遍响着陈言润的誓言。
她的小叔子,竟在从前,许诺说要娶她为妻。
正当楚亦心失去意识,挣扎的动作都无力起来时,陈言润终于赶到。
他瞧见眼前的场景,又怒又心痛,双目赤红一片。
陈言润快步奔了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李大勺踹翻在地。
扶起已然失去意识的楚亦心,他眼眶中似有水滴不断打转,“楚亦心,你睁开眼来,楚亦心,你瞧瞧我是谁!楚亦心!”
他将身上的衣衫脱下,将楚亦心包裹的严严实实,握住楚亦心冰冷的手,陈言润不断哈气,妄图让怀中的人暖和起来。
随后师娘等人赶到,有人照看楚亦心后,陈言润红着眼将李大勺打翻在地,一遍遍的抬脚踹向李大勺的腹部,质问他为何狠得下心伤了楚亦心。
最终是夫子拦下了陈言润,并安排人将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李大勺扭送官府。
何大夫再一次到了书院中,这次却是瞧他反复夸赞有天分的女子。
楚亦心身上尽是淤青,且呛了不少池水进肚里。若不是陈言润第一时间给她披上衣衫,许是还得着了凉。
陈言润一直陪在楚亦心床榻边,她昏睡了几日,便陪了几日,几乎寸步不离。
师娘每日三次替楚亦心上药,每一次都红了眼眶,口中不断骂着李大勺是畜生。
待到楚亦心好了些,衙门中传来了消息,李大勺竟只是因着轻薄女子定了罪,那暗害书院的药草,与充当了药草养料而身死的人,都未曾算到他身上。
陈言润追问,却只得到了不足以证明李大勺做过这些的言论。
他气得砸了桌子,若不是床榻上的楚亦心给了他羁绊,许是陈言润便直接前去衙门,将李大勺给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