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楚亦心笑了笑,反问道:“她污蔑我清白,我还要赔她银钱?那是不是,我也应当对她道歉?”
村长夫人点点头,“若是你能低头道歉,那再好不过了。这事情原本便可大可小,千万莫要往大了闹,不然对于你而言……”
余下尽在不言中,显然是拿捏住了楚亦心身为寡妇,应当在乎名声。
楚亦心笑容越发明媚,她好似看笑话一般望着村长夫人。
正当这时,狗剩媳妇儿再度哭闹起来,她身上已然沾了不少的尘土,却毫不为意,“我不过是讲了几句话,你竟还对我动起手来,让你赔礼道歉已是很仁慈了!楚亦心,一两银子对你而言也不多,你都不拿出来让我去看大夫!最毒妇人心!”
楚亦心偏头看着狗剩媳妇儿,“你想要银钱?那你便想着吧,若是此时想的不够多,便赶回家里去,躺在床榻上多想想,许是梦中便会有了。”
“你!”狗剩媳妇儿气急。
村长夫人面上的神情亦是有些不好看,说话的语气便稍稍重了些,“楚氏,这事情本无须如此,伤了彼此感情。唉罢了罢了,话多无用,你瞧瞧如何解决好些。”
“如何解决?”楚亦心反问,笑看狗剩媳妇儿,“对我恶言相向,言语中多是污蔑折辱,定然需当众向我道歉!”
“你还对我动手了,凭什么我要道歉!”狗剩媳妇儿高声反驳。
“你若是道歉了,那银钱便给你也无妨。”一个温润的男声在此刻响起。
楚亦心寻声望过去,陈言润站在不远处与她视线相对,眼中尽是安抚意味。
不知为何,视线相对的瞬间,楚亦心竟感到一阵鼻酸,险些落下泪来。
她不计前嫌,将采买之事与村长及村长夫人提起,到头来村长夫人竟合着村中其余妇人,一块儿将她想的如此龌龊,甚至还对狗剩媳妇儿偏颇。
原本是不以为意的,可见着了陈言润,那股子委屈便怎么也挥之不去了。
陈言润瞧见楚亦心眼眶有些泛红,心疼极了,几步便走到她身侧,碍于身份如此,他忍住了伸手将楚亦心揽入怀中的冲动,只道:“嫂子,若是受了委屈,便尽数与我说。纵然再难,我都会为你出头,不会让他人欺负了你。”
这般言语一出,狗剩媳妇儿便哇哇大叫起来。
村长夫人知晓狗剩媳妇儿嘴臭,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怕跟楚亦心的关系又差些,拿不到采买的工事,便瞪了狗剩媳妇儿一眼,“哪里轮得到你说话了?”
陈言润出现在此处,是因着男子们已然拜过各位祖宗。
村长也在人堆中,他与夫人对上眼神,又瞧了瞧如今坐在地上一身脏污,脸上鼻涕眼泪都挂着的狗剩媳妇儿,心中便有了分说。
楚亦心是断然不会欺负人的,她性子软和,从前不敢与他人多争论,如今怕也不会变到何种地步。
“瞧瞧你这什么德行?”村长便对着狗剩媳妇儿怒道,“快些起来,身为陈家妇,你怎能如此……唉!”
狗剩媳妇儿对村长是有些惧怕的,可那一两银子她也舍不得放弃,便还是坐在地上,甚至抹起眼泪来,“分明是那楚亦心的错,为何都要训斥我?我这脸上的手印,可还是她打的呢!”
闻言,狗剩这才从人堆里走出来,“谁?谁敢欺负我媳妇儿!在镇上待了些时日,便以为自己麻雀变凤凰了不成?”
他先前躲着,是为了确认究竟哪方占理,此刻一听自己媳妇儿挨了打,觉着有利可图,急急忙忙站了出来。
“一人之言难免偏颇,我亦信嫂子不会贸然动手。”陈言润出言,对狗剩的诋毁丝毫不以为意,“何况我来时便听到了些,你不仅不对她道歉,反而想要银钱……未免想得美了些。”
陈言润一向说到做到,若是狗剩媳妇儿当真低头道歉了,那一两银子倒能进她的腰包。
奈何她愚蠢,不仅不愿道歉,还想着从二人手中再多诈些银钱出来。
“我便是说了些实话,又如何?”狗剩媳妇儿见自己丈夫出面,语气都强势了些,“她这般水性杨花,谁人瞧不出来!镇上如此多的有钱人,她指不定扒着多少个,便连你,身为小叔子却对楚亦心多番照料与怜惜,你当我们不知晓其中缘故?”
“住口!”陈言润心头火起,沉声斥道。
“怎么,被我说中了,便要如此愤怒?你也不想想你那死去的兄长,跟这骚蹄子混在一块儿,怕是夜里都睡不好,只顾着疼她怜她了!”狗剩媳妇儿越说声音越大。
这番话全是捏造,人堆中却响起了议论声,甚至不少人暗暗将目光在陈言润和楚亦心之间来回打量。
尤其那些妇人,不少一脸恍悟,像是看戏一般望着二人。
陈言润是喜欢楚亦心,可他与楚亦心未曾有过任何逾越之举,且不打算暗度陈仓,是要将楚亦心明媒正娶的。
纵然楚亦心身为他嫂子,可甚至未曾见过兄长一面,至今除了顶着个寡妇名头,还是个黄花闺女。
而且楚亦心品性高洁,即便年纪轻轻当了寡妇,未曾有过改嫁的想法,一心照看着夫家仅剩的小叔子,一手撑起这个残破的家。
无论任何一点,陈言润都觉着极好。
嫂子这般好的女子嫁给他,其实还有些委屈了。
这些人不但瞧不出楚亦心的好,还要言语中多番侮辱,皆是长了眼珠子却无用之人。
陈言润的神情冷漠,他对狗剩媳妇儿的目光,满是厌恶。
“你这般做人,便将所有人想的同你一般。”陈言润说完,便再不言语,视线也移开来,似乎怕狗剩媳妇儿脏了自己的眼睛。
狗剩岂能忍下,他撸起袖子便朝陈言润冲过去,刚要动手,被陈言润轻轻松松侧身避过,甚至绊的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正当这时,忽的一阵马蹄声传来。
随着马蹄声由远及近,上面坐着的人,让楚亦心与陈言润皆是一怔。
来人乃是书院中的管家,说是管家,实则主要管的是书院中学生的起居以及约束他们的德行。
“楚掌厨。”管家下马后,立即便微笑朝楚亦心打招呼,旋即便是一旁的陈言润,“陈秀才,瞧我这眼神,竟将你漏了去。”
“无妨。”陈言润摇头道。
“管家此时来是为何?”楚亦心追问,心中有些担忧,“可是书院中出了何事?”
“大事算不得,小事倒是不少。”说着,管家苦笑连连,“那些个皮猴子,这几日都嫌我厨艺不佳,嚷着要楚掌厨快些回去给他们做膳食,我实在无法,便来了此处,催催楚掌厨,救我一回。”
这言语中打趣了几句,随后管家便瞧向神情凝重的诸人,以及身上脏污脸上亦是如此的狗剩媳妇儿。
“楚掌厨这又是出了何事?”管家的语气有些许威严。
先前二人的交谈声不大,只有离得近的村长夫妇听见了,他们急得满头是汗,偏偏又不敢此时插嘴。
“倒也不算何事。”楚亦心说着,神情有些无奈。
人群却不配合,竟又低声说起了楚亦心的坏话,还揣测来人的身份,甚至说是楚亦心的姘头。
管家的脸色黑了几分,他朝着人群怒目而视,声音高昂,“我乃是鹤行书院的管家,岂容你们这些乡野妇人胡乱泼脏水!”
他一身的行头,加之身上气势,闻言的人,皆是信了八九分。
“若是我未曾看错,怕你们也与楚掌厨一般,身为陈家妇?”管家旋即问道。
人群中一阵哗然,看向楚亦心的目光皆是震惊与诧异,甚至还有几人目光满是妒忌。
楚亦心,竟然当真是书院里的掌厨?!
她一柔弱妇人,是如何坐上这位置的?
不少先前帮腔污蔑楚亦心的妇人,心中都是不信楚亦心会是书院中掌厨的,此时现实摆在她们面前,将她们惊的,甚至往后退了几步。
若是楚亦心计较她们先前所为,要找麻烦,那可不是小事情。
“同为陈家妇,你们却这般议论楚掌厨,当真是让我见识了。”管家所言怒气冲冲,他对此震惊不已,“楚掌厨乃是我们鹤行书院中,最受学生们欢迎的,日后还望你们守好了那张嘴,若是书院追究起来,怕你们担待不起!”
“是是是,我定然管好她们。”村长闻言急忙陪笑接口,心中叫苦不迭,“你们这些长舌妇,今后再让我听见一句诋毁楚氏的话,便直接请族长出面,以族规处置!”
这番话一出,那些妇人急急忙忙点头应下,有些个圆滑的甚至还站出来,反着指责她们,“你们瞧瞧,我先前便说了,楚氏看着是个有本事的,怎会随意哄骗人?日后可莫要再说了。”
坐在地上的狗剩媳妇儿脑子转了半天,对于眼前这情形有些反应不及,她望向狗剩。
狗剩则是心中思索了片刻,更加觉着该讹上楚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