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显然万分介意的陈言润,楚亦心不知如何言语才好,她想了想,低声道:“医者仁心,我现下便是那医者,自然不会有其他。”
闻言,陈言润沉下来的脸色才稍稍变好了些。
楚亦心便专心给司徒元进行着药浴。
这药浴也不简单,时不时便要摸摸看水温,根据水温添加煮好的汤药,或是再加些烧好的井水。
凡是温度低了些,或是汤药没及时跟上,便有可能影响药浴的效果。
楚亦心忙活出了一身汗,她静悄悄的抬眼望着司徒元健硕的胸肌,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前世那些健身者吃的白煮鸡胸肉。
此刻司徒元,不正是那白煮鸡胸肉吗?
猛然想起,楚亦心还有些想吃,她都不知多久未曾吃过肉食了,一时想起便有些念叨,有些馋。
因此,望向司徒元胸膛的目光,便从一开始的无欲无求,变了些味道。
若是司徒元这胸肌便是白煮鸡胸肉,那可够吃不少时日。
楚亦心竟真的计算了起来,这么多的肉,够吃到什么时候。
直到司徒元不知不觉睁开了眼睛,发觉楚亦心那怪异的目光时,楚亦心方才从自己的那些个念头中出来。
她同样抬头与司徒元对望片刻,随后便又舀了一勺药汤在木盆里。
不知为何,司徒元想起楚亦心那极其怪异的目光,一时之间都不知如何开口言语方才合适。
楚亦心却没觉着有什么,她未曾有过任何旖旎的想法,自然想不到司徒元会将自己的目光往那些方面去了。
“慧通大师,司徒将军醒了。”楚亦心忽的开口,在慧通大师瞧过来以后,还补充了一句,“不过这药浴还得一会儿,我瞧着余毒怕是还未完全清除。”
闻言,司徒元便主动问起了始末。
楚亦心忙着调整水温与添加汤药,便未曾回话,是慧通大师将这一切仔仔细细道来。
得知救治自己之人,居然是眼前这个貌美的小厨娘,司徒元心中那异样的感受便越发浓烈了。
一个弱女子罢了,能做出那般出色的菜肴来,已是够让人刮目相看,如今却还发觉她能够救治他人……
听闻楚亦心主张给自己放血,还渡血给自己,司徒元便更是难以言喻自己的感受,他可从未见过如此的女子。
有胆有谋,身怀众多能力,身段鲜红毛哦皆是无比出众,还临危不乱。
这般模样的,哪像是女子?跟军中掌管万军的他,可是有一拼了。
司徒元想着,便出言道:“楚小娘子倒是出色不已,我活了这么多年,可还未曾见过这般模样的女子。如今,我倒真想看看,是何人养出这般与众不同的女子来。”
闻言,原本还在盘算着何时吃一次鸡胸肉的楚亦心,转头瞧了眼司徒元,假意谦虚道:“我倒不知自己竟如此出色了。不过此事无须叨扰我父亲母亲,司徒将军若当真好奇,便买几本话本子瞧瞧,我多半是在那话本子中学出来的。”
此话多是敷衍,司徒元怎的可能听不出,他倒也未曾觉着这回话有什么,只是面上带了笑意。
正当此时,一旁原本默不作声的陈言润道:“嫂子快些将这药浴给结束吧,我瞧着司徒将军倒是精神得很,未必还需要这多此一举的药浴了。”
这番言论夹枪带棍,司徒元听得一怔,楚亦心则是觉着挺合适。
一醒来便问东问西,还直言要见自己父亲母亲,怎么想都觉着有些奇怪或是唐突,再加上楚亦心觉着自己此番算是把这因果给还来了,又被馋的想吃肉食,便更加不想与司徒元多言语了。
正在此时,受师娘所托,夫子在外敲了敲门,出声言明了自己的身份,慧通大师便开门将他迎了进来。
齐有道一来,司徒元的神情也不似先前一般玩味儿,而是端正了神情,目光直直望着齐有道。
“可好些了?没成想你竟已经醒了。”齐有道出声寒暄道。
司徒元点点头,旋即道:“劳齐夫子与齐夫人担忧了,现如今我是好了的。此事多亏了楚小娘子。”
这声小娘子未免有些轻佻,可司徒元说这话时语气极其正经,脸上神情也无半分玩味儿,故而齐有道只是一皱眉头,便算过了。
“此事……”齐有道忽的话锋一转,且神情十分严峻,“可确认是那李监军所为?”
司徒元点点头,应道:“已是确定了,一切均出自他手。”
这个均字使得一旁听二人谈话的陈言润有了些想法,若是这般说……便是先前在齐有道那儿做手脚之人,也是李监军了。
这李监军,少了个替他敛财的李大勺了还不明白,仍旧如此喜欢冒头出来,被人当刀使。
陈言润心中冷笑不已,面上神情未曾变化过。
李大勺是何种人,陈言润越查便越是清楚,故而也能肯定,坑害楚亦心此事,是有李监军在背后替李大勺出主意的。
而李大勺所拥有的一切,皆是李监军在背后做推手所得,自然是全都听从了。
想以此试探出楚亦心是否齐有道培养出的人手,便让李大勺对她做那些龌龊之事……
陈言润恨到了今日,也从未有过丝毫的原谅之意,他只是查的清楚一分,便又恨一分。
“这李监军,看来是得了某位的意思了。”齐有道一笑,如此说道,只是眼底全是冷意,“我本还想着,因现下动荡不已,那人会收手一段时日,没成想却是找了个小喽啰来。”
被“小喽啰”暗算到如今地步的司徒元,忽的有些脸热。
“倒也不全是如此……那李监军有几分手段。”好似为了使得自己瞧着并非那么无用,司徒元忽的出口插话,替李监军辩解,也是为自己辩解。
齐有道则未曾搭话,只是目光深沉的看了眼陈言润。
旁人也许不能得知此事所带来的影响之深远,齐有道却是万分清楚。
朝堂如今这般混乱,便是到了陈言润秋闱之日,瞧着亦是不会好转过来,那等到秋闱后,因此必然有些麻烦避不开,会对陈言润造成影响。
若是只影响到继续科考,那倒也不算什么,陈言润胜在年纪轻,便耽搁几年,再沉淀些时日也无妨。
可这影响不止在科考上,也许……
齐有道想着,眉头便皱的越发紧了。
直至楚亦心瞧见齐有道如此,并不知情的她,出言宽慰道:“夫子何须如此忧心?船到桥头自然直,若是一直忧心是无用的,只有事到眼前了,方才知晓应当如何应对。”
她只以为是忧心司徒元的安危,倒不知齐有道想的那般深远,可这番话竟是在无意间,使得齐有道心中那块儿巨石忽的放下。
齐有道面上轻松了不少,甚至眼底还带了几丝笑意,他异常欣赏的望着楚亦心,只道:“陈家小嫂子一向豁达,这番话倒让老夫又明白了不少。”
而将一切都洞察了个明白的陈言润,只觉着这场景十分好笑。
楚亦心不知原因为何,只是为自己劝慰到了齐夫子而欢喜,齐夫子则是因着心中的顾虑得以打消十分轻松,司徒元在一旁震惊楚亦心的聪慧通透。
三人皆是未曾彻底明悟他人所想,却一心觉着对方所言自己通透了。
陈言润但笑不语,直至与楚亦心回去了,还是如此。
接下来的几日时间,司徒元虽是解了毒,可身上那些伤是货真价实受着的,便因此在师娘的多番拜托下,楚亦心负责照看身子尚且虚弱的司徒元。
每日除了负责寺庙中的斋饭,楚亦心还要挖空心思,拿着从慧通大师那儿来的药材,琢磨如何给司徒元做药膳补身子。
陈言润因此气恼不已,却也未曾发难。
他认得清局势,也知晓现如今司徒元快些康复方才是重要的,只有司徒元身子好起来了,现下这往李监军那边倒着的局势,才能有所挽回。
因着如此,陈言润每日瞧着楚亦心挖空心思做药膳给司徒元吃,才没有狠下心朝里面撒些耗子药。
他只是心疼楚亦心,于是楚亦心忙着给司徒元做药膳补身子,他陈言润则是与慧通大师学了些药膳,给楚亦心补身子。
这般行径让慧通大师都免不了隐晦的夸赞几句,且对陈言润与楚亦心十分看好。
今日楚亦心仍旧是吃完了陈言润给她做的药膳,方才端着自己做的药膳,去寻了司徒元。
接连这么些时日的悉心照料,司徒元自然是对楚亦心有些动心,且他府中那些姨娘亦是证明了,司徒元此人不是陈言润那般小心翼翼喜欢之人,他若是喜欢了,便会采取猛烈攻势,不得手不罢休。
“司徒将军,你这是……”楚亦心瞧见司徒元倚在床沿,似乎极为难受,便要上去搀扶。
而因着今日天有些凉,赶来给楚亦心送外衫的陈言润,则是默不作声站在门口。
“我这身子……有些不爽利……”如此说着,司徒元似乎又虚弱了几分,“这药膳怕是得劳烦楚小娘子喂我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