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不管是哪朝哪代,城高墙厚的宫闱都会有诸多秘闻,这是特殊皇权下带来的附加产物。
谁都无法避免!
作为大明的皇帝,表面来看风光无限,执掌生杀大权于一身,想让谁死,谁就要死,只不过皇帝也是人,也很脆弱,在历任的天子中,有些天子的死是不正常的,甚至生前都遭到过暗算。
要论其中最悲剧的,莫过于一月天子朱常洛,而因为他的离奇驾崩,也导致红丸、移宫等案,始终影响着大明。
“把眼泪给朕擦掉!”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皱眉看向张嫣,“有些事朕会彻查到底,今日朕在西苑落水,死里逃生下也想明白一些道理,这人遇到事儿啊,不能光想着逃避,要学会面对才行,朕跟皇后的事以后再说,但现在你要给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知道吗?”
“是~”
面对朱由校的注视,张嫣心情复杂的应道,她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行刺天子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做任何事情都要讲逻辑的,更要看是否有利,不管是朱由检,亦或是张嫣,若真是敢做此等事情,那必然留有隐患。
而在这座宫闱里掌权的还有魏忠贤,倘若敢有任何消息被魏忠贤知晓,那么这位权阉肯定会做文章的。
同样的道理,魏忠贤与客氏要敢做这些,那么就不说别人,皇后张嫣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毕竟双方是有仇的!
“皇后先回坤宁宫吧。”
朱由校看着张嫣,语气严肃道:“朕还有别的事要做,对了,顺便给外面的人传朕口谕,叫他们都先回去吧。”
言罢,也不管张嫣怎样想,朱由校一甩袍袖,转身朝那张宝座走去。
张嫣表情复杂,看着朱由校的背影,行礼道:“皇上要保重龙体,臣妾先行告退。”
朱由校没有理会,此刻的他在分析形势。
所谓行刺一事,现在算是知晓真相了。
不过落水一案,他却没有任何的头绪。
如果是在寻常人家,出现这等事可能是意外,但是发生在皇家,且还是天子,一切就不寻常了。
轰隆~
一道惊雷划破虚空。
原本晴朗的天,在转瞬间乌云密布,气氛变得压抑。
在乾清宫外站着的魏忠贤、刘若愚,看着离去的人群,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好好的天说变就变,这似乎像是在预告什么。
在这座宫闱待的时间越久,有些事情了解越少越好,因为秘密知道的多了,离死就不远了。
“魏伴伴!”
“刘若愚!”
不知过了多久,东暖阁内响起的声音,让思绪各异的二人,忙转身朝东暖阁走去。
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魏伴伴,郑太妃在仁寿宫怎样?”
垂手而立的魏忠贤,突然听天子提及郑太妃,一时间却愣住了。
轰隆!
而恰在此时,殿外骤响一道惊雷,磅礴大雨倾泻而下。
“…禀皇爷。”
魏忠贤心情忐忑,抬手作揖道:“郑太妃在仁寿宫整日诵经,很少出宫,皇爷是怀疑……”
“那她呢?”
魏忠贤的话还没讲完,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却出言打断道。
她?
魏忠贤心下生疑,不过紧接着便知是谁。
“她在哕鸾宫极少出宫。”
看着禀明情况的魏忠贤,朱由校双眼微眯起来,倘若不是张嫣提到刘太妃,那他不会想到郑贵妃与李选侍。
这两个女人先前做的事,所产生的政治影响,即便是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消除。
错非是这样的话,在天启四年时,李选侍也不会被尊封为康妃,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魏伴伴,这两处的监视你过去是否忽视了?”
朱由校撩撩袍袖,探身看向魏忠贤说道。
“奴婢有罪!”
被天子这样一问,魏忠贤跪倒在地上,“奴婢该死,奴婢先前被猪油蒙了心,将皇爷讲的话抛之脑后了,奴婢……”
果然。
看着跪地的魏忠贤,朱由校微蹙的眉头舒展开。
在他的记忆里依稀记得,曾下旨让魏忠贤派人监视两处,若有任何异动及时禀报。
最初魏忠贤一直做的很好,不过随着其提督东辑事厂后,身边开始在朝聚起一批人,魏忠贤的心态就变了。
红丸、移宫两案,可谓是朱由校的梦魇。
因为在这期间发生太多事情,以至在不知不觉间,属于他的天子威仪,就被无形中削减很多。
也恰恰是这样,导致御极登基之初,朱由校这位大明新君很被动,完全被人牵着鼻子走。
这也造就了东林党的疯狂输出!
“掌嘴。”
朱由校语气淡漠道。
魏忠贤听到此言,哪敢有迟疑啊,当即便伸手猛扇自己,在旁的刘若愚见状,脑袋埋的更低了。
殿外的雨越下越大。
“奴婢高时明,拜见皇爷!!”
而在东暖阁外,浑身淋透的高时明却匆匆赶来,听到此言的朱由校,便知晓内廷必然有事,当即传召高时明觐见。
“何事?”
看着淋透的高时明,朱由校语气淡漠道。
“禀皇爷。”
余光见魏忠贤跪地掌嘴,高时明强压心头惊疑,恭敬的作揖拜道:“奴婢等随方太监奉旨巡察时,发现有人盗宝,逮捕二十七人,眼下方太监带队巡察内廷,李凤翔带人看押,奴婢……”
效率够快的。
朱由校眉头微挑,看着眼前的高时明,不过对这个盗宝,朱由校的心里却生出警惕。
当初在移宫案发生前夕,便出现内廷盗宝小案,此是王安炮制出来的,意在解决非他一系之人。
这其中被逮的便有魏忠贤,此外还有泰昌帝生前信任的不少太监。
就正是因为这一案,使得外朝文官的手顺势便插到内廷!
“证据确凿?”
朱由校双眼微眯道。
“证据确凿。”
高时明当即道:“共计查获金银饰品四十余件,宝石玛瑙十余套,另有各类字画瓷器十数件!”
“好,好,好。”
朱由校冷冷道:“朕不过是在西苑落水,便有人敢在内廷做这等事,这是觉得朕命不久矣了啊。”
高时明、刘若愚无不低首,一句话都不敢多讲。
只要内廷出现这种事情,就必是秩序崩坏之际,要是敢叫外朝有司知晓这些,势必会生出新的事端。
人心坏就坏在这里。
“魏伴伴。”
“奴婢在。”
本在掌嘴的魏忠贤,立时便匍匐跪地道。
“你即刻带人,将这批该死的家奴,全给朕押到午门杖毙!”朱由校眼神凌厉道:“朕还没死呢,一个个竟敢这般僭越宫规!”
“奴婢遵旨!”
魏忠贤忙作揖应道。
这件事情必须要抓紧来办,眼下整饬内廷刚刚开始,漏的像筛子一样的内廷,说不定就传出什么了。
朱由校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以此来震慑住那些宵小之辈,给负责禁卫的张维贤一行,给负责筛查的方正化一行,创造相应的时间才行。
时下这种局面,就是要叫所有人去猜,叫他们不知为何要杀人,叫他们心底恐惧,唯有这样才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