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殿下,长老已经来了!”一名巫女疾步而来,神情狂热。
祝遥栀站在海棠花树下,心想,糟了。
她不动声色地说:“长老在哪?”
张扬含笑的少年声却突然传来:“方楹见过圣女殿下。”
青蓝纱衣的少年朝着祝遥栀款款一拜,那身纱衣若有似无的,可以看到底下缠在少年身躯上的银链红绳。
祝遥栀有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魔教的穿着......
“圣女殿下勿怪,属下本来给您备了礼,不料半路被人截胡,不过属下又给您找到了新的礼物。”方楹一抬手,几个被枯黑藤蔓五花大绑的修士就被扔了过来,摆在祝遥栀面前。
——正是司空玉等人。
“......”祝遥栀沉默了。
一群废物。
好消息,这个魔教长老看不出她是个冒牌圣女。
坏消息,原著男主被当做礼物献给她“享用”了。
不得不说,司空玉,好弱一男的。
方楹见祝遥栀没有动,就殷勤地说:“瞧我,一时忘了礼数,圣女殿下稍等,属下先把他们的五脏六腑给您挖出来。”
“!!!”司空玉等人惊恐得面色惨白,但在方楹的威压下挣扎不了一丝一毫。
系统也急了:“怎么办?你快救救他啊!”
祝遥栀:“别急,大不了他挖出来我再让他塞回去。”
系统:???
眼见方楹指尖蔓延出枯黑藤蔓,祝遥栀压低声音问:“你方才说,被人截胡了?”
“是呢,”方楹仰头朝她柔媚一笑,脖颈上的银链在锁骨上曼妙弯折,“是玲珑七阙的首席,不过有圣女殿下在,此子定会命丧玉曲。”
祝遥栀心想,你个浓眉大眼的别毒奶我。
但这也说明,有正道修士追杀过来了,祝遥栀不想被当成魔教同伙追杀,就说:“先离开玉曲。”
魔教的狗腿子服从性就是好,方楹也不问缘由,就恭敬应下:“是。”
祝遥栀本来打算,她先带着这群魔修离开玉曲,扔下司空玉等人不管,后面应泊川这样的正道修士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理想很丰满,可惜现实很骨感——
他们还没走,洛府后院就传来一声奇异的轰鸣,亭台楼阁崩裂塌陷的声音也掩盖不了的,亘古悠远的吟唱声。
一棵通体漆黑的树木忽然拔地而起,周围莲叶枯败、花木凋零、鸟雀化为白骨...这棵诡异的黑树正在汲取整个玉曲的生机。
干瘪树枝扭曲如无数脐带,连接着一个婴孩,那婴孩转瞬之间抽骨拔节,长成一名亭亭少女,肌肤上都是树木的纹理,关节处镶嵌了漆黑眼球。
此刻夜空中乌云蔽月,只剩灯笼发出幽幽红光,和那些瞳孔一样红得让人心惊。
祝遥栀心想,完了,柳氏把真正的山神给生出来了。
少女坐在黑树上,枯枝把四处逃散的洛府众人绑了起来,少女美丽的面容忽然从中间裂开成四瓣,猩红肉瓣边缘长满利齿,大张着把那些玉曲镇民吃了下去,鲜血横流发出粘腻声响。
一众巫觋见状,纷纷顶礼膜拜:“丰盛神木,永世不朽!”
魔教长老方楹看了看正在进食的山神,立刻反应过来自己遭到了愚弄。
“能召出神木者才是【丰盛】血脉,”少年幽冷的目光牢牢锁住了祝遥栀,阴恻恻笑道,“阁下又是什么东西呢?让我把你撕碎瞧个仔细。”
祝遥栀登时冷汗直流。
完了,穿帮了。
她想御剑逃走,但在魔教长老的威压下,她连那把木剑都召不出来,更别说释放灵力去动用那枚邪神之眼。
方楹笑着,枯黑藤蔓从他身上暴射而出,祝遥栀前面的海棠花树都被撕了个粉碎。
完了完了完了!
祝遥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而,下一刻,那些靠近她的藤蔓都被银白的触手张开裂口吞了下去。
“啊!”方楹发出一声惨叫,脸色惨白地跌落在地,黑血从纱衣下汩汩流出。
他看见,少女身后出现了巨大的身影,万千触手潮水一样蔓延而出,美丽得不似人间能有的银发少年将下巴轻轻搁在祝遥栀头上,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那双眼睛像是星河崩裂,高高在上而又冰冷无情。
方楹忽然感受到一阵从灵魂深处生出的恐惧。
非人之物的眼睛并不是他可以直视的,他的双眼传来一阵烧灼的剧痛,不由自主地流下黑色血泪。
祝遥栀发现自己能动了,她一抬头,就对上邪神星蓝的眼瞳。
“你,没来,”少年伸出一根触手,指了指天上的月亮,而后说,“所以,我,来找你。”
“我被困住了,不然我也想去见你的。”祝遥栀眨了眨眼睛,松了一口气道,“还好你来了,我差点就死了。”
“乖乖。”邪神伸出一只触手,安抚地轻拍她的头顶,然后目光冰冷地看了看周围。
黑树中间的山神发出一声惊惧的尖啸,身上的眼睛纷纷闭合,少女还没开始逃窜,就被触手撕成碎片吞吃殆尽。
禁地里没什么活物,但这里可太多太多了,银白触手张开裂口,把漆黑神木和几个巫觋也吃了下去。
“您、您是...”方楹牙齿打颤,他不敢直视邪神,只能五体投地地跪拜下去,“方楹鼠目寸光,对您的眷属无礼,甘受惩罚,请您饶我一命,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银发少年并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挂在祝遥栀身上。
邪神:听不懂,吃了。
触手伸过去,张开裂口就将方楹吃了下去。
还提前贯穿了他的喉咙,避免他发出惨叫,会很吵。
触手吃完魔教长老,转而伸向地上的司空玉等人。
司空玉和朝璃面白如纸,瑟瑟发抖。
祝遥栀拉住触手,“这个不能吃。”
触手很听话,乖顺地软塌下来,缠住祝遥栀的手蹭了蹭。
那些正在撕扯血肉进食的触手本来也想过来贴蹭,但是裂口上还粘连血丝,就被其他触手拖到后边藏得严严实实。
祝遥栀发觉手心有些粘腻,一看过去,发现银白触手上裂开了一些伤口,不断渗出幽蓝血液。
邪神什么时候又受伤了?
她看着少年身上的黑色锁链,突然反应过来——
邪神明明被封印在禁地,是为了找她才强行出来的吗......
哪怕会满身伤痕,也要来找她啊。
祝遥栀没摸了摸邪神毛绒绒的银发,“我们先回去。”
于是周围升起一阵稠密水雾,水雾散开的时候,祝遥栀发现她已经在禁地了。
祝遥栀默默把身上的白袍和额链弄下来塞进手镯里,她担心邪神看见祂的眼睛被当成首饰会不高兴。
但邪神没有在意,还是贴在她身上,时不时用下巴蹭她的发心。
“让我看看你的伤。”祝遥栀去查看那些触手,银白触手得到她的注视,欢欣地游移过来,围绕在她身边。
祝遥栀就近把一只触手抱起来仔细查看伤势,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原本那些还在渗血的伤口竟然一瞬间愈合了,触手上光洁如宝石,在她怀里贴贴蹭蹭,细细的尾端翘起来,用吸盘在她手上轻轻吸着。
像是在亲吻她,但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被小猫踩奶。
于是祝遥栀就像撸猫一样摸了摸那只触手。
“......”邪神无法理解少女脸上的关怀情绪,但如果这样这样就能得到她的注视......
祂想要更多,更多。
少年眨了眨眼,原本正在飞速愈合的伤口都停止了恢复,甚至那些原本已经愈合了的触手又被其他触手拖到后面,划了几道才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