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暄儿今日,要带许多人去云来楼用膳,义父可要安排好雅间啊!”
“哼,义父也太瞧不起人了。暄儿交的,都是善于吟诗作对的!”杨暄得意洋洋道。
“就你?怕是连诗会都进不去。”
“可暄儿能进国子监啊!”杨暄更为嘚瑟,“那的人,写诗可比义父厉害多了。”
“义父,这便是你蠢笨了。”杨暄哈哈大笑,“这四门学,可是收庶人子弟之俊异者凡八百人呢!”
“义父俊异啊,不然暄儿前几日,为何缠着义父写诗文?”杨暄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义父,你可一定要安排好雅间,听说,他们还把苏源明跟杜甫请来了。”杨暄溜得贼快。
杜若荀却心不在焉:“你这跃龙门客栈,开业这般久了,客人,却是五个指头,都数得过来。”
“好,我去激一激大人。”杜若荀这才欢喜了。
待到酒宴准备完毕,刚好到了正午时分,乃是国子监放学之时。
杜有邻本听说,今天来的都是小辈,故而早就摆好了老进士的谱,打算过一把瘾。怎料,当第一个人走进雅间时,他的脸色,就刷一下,变了。
“郑……郑博士!”他忙站起来,让开主位,上前施礼,“不曾想,今日竟能在此,与郑博士相见啊。”
“你是……杜?杜一樽,哈哈哈哈!”郑虔过了一会儿,才认出是谁,便立刻唤起杜有邻当年的绰号。
“哈哈,惭愧,惭愧。”杜有邻脸一红,“但杜某今日,却能千樽不醉。”
“杜一樽,你又在说什么大话?”又有一人进来,看穿着,亦是个儒雅博学之士。
“哎呀,这不是遇到郑博士和苏弱夫了吗?正所谓,宾主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
“哈哈哈哈哈!”三人放声大笑。
而后,郑虔才扭头对着门外道:“今日酒宴,无须拘泥于师徒、年齿,皆可畅所欲言!哈哈哈哈。”
几经谦让后,众人分长幼落座,以年长者为尊,坐在雅间最里面。
“来,老夫给你引荐,这位是老夫的小友,元结,字次山,河南府的乡贡。”
随着郑虔的介绍,有一人站起,拱手朝诸人行礼,他身材高大,气宇轩昂,与那畏头畏脑的杨暄,形成鲜明对比。
“诸君有礼。今日有幸,与诸君宴饮,还望诸君能‘坐无拘忌人,勿限醉与醒。’”元结不慌不忙地与诸君见礼,甚至还即兴吟了一句诗。
“以次山之才华,今科必能登第。”郑虔在国子监里,已许久没见过,有如此才华之人了,遂赞道。
“郑博士谬赞了。”
“有邻,可勿要欺次山年轻,他虽只是贡生,但来日,终成大器。”苏源明显然非常欣赏元结,还不忘揪着杜有邻道。
“不敢不敢,不过是一起讨论过诗文。”杜有邻忙道。
“当饮一樽!”杨暄忽地叫道,只不过,却是没人理他。他一愣,但还是举起酒樽,自己饮了。
“子美呢?怎么不见他?”苏源明问元结。
“他说,在深巷里寻到一酒肆,那的酒,最是甜美。”
“子美,来迟,可是要写诗的啊。”苏源明笑道。
“哈哈哈。”杜甫爽朗一笑,举起酒坛,往嘴里一灌,而后浮着脚步道,右臂,大开大合,仿佛手中有一支无形的狼毫,在即兴挥毫,“二月已破三月来,渐老逢春能几回。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
“好!”
没想到,两人方碰樽,郑虔、苏源明、杜有邻三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十郎,你中了子美的计了,被他劝了一樽。”
杜甫虽身穿一件打满补丁的布衣,却能神态自若地坐在一群锦衣者中,谈笑风生:“诸君日后,还是莫要将杜某与太白相比。杜某怕,被人讥讽才疏学浅啊。”
“哦?子美平素傲放,今日何故如此自谦啊?”众人齐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