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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通商丝路,折戟林邑 32:国丈举贤荐皇叔,侍中上章参桓温

    桓温欲伐中原,企盼已久,偏逢参军郝隆献上朝廷回函,桓温看罢,顿时没了酒宴兴致,便直接递于三弟桓豁,“唉......为兄一腔壮志,却不能为大晋效力,令人寒心呐。”

    桓豁看了一眼朝廷回函,说道:“莫非朝廷不用兄长?”

    “正是。”桓温气得鼻子直冒粗气,说道:“荆州之地,庾翼生前在此经营多年,自我上任,庾氏诸人,多有不服,处处构害。此番不用我,想必是庾希暗中又进谗言。”

    桓豁道:“小弟敢问,兄长之志。”

    桓温道:“桓某尽忠社稷,欲讨平天下,收复中原,还二京于天子,筑盖世之功。”

    “兄长既有荡平天下之心,何不先为朝廷收复西蜀。”桓温脸上泛起一丝诧异,桓豁接着说道:“成汉王李势,自从登基,秉性骄狂,昏庸无能,亡国之兆,只在旦夕,只可惜满朝大臣,偏安一隅,却无尽心之人,使得太后为群臣困扰,难知实事。”

    “嗯......三弟之言,果然见识不凡。”

    桓豁道:“兄长志在高远,应如雄鹰伏翼,待机而飞。大丈夫在世,志在四海,何必只顾中原。”

    桓温听了,深以为然:“我枉怀一身壮志,久无施展之时,如今不可北伐中原,唯有收复西蜀,以展我志。”

    依照桓豁建议,桓温开始在荆州募兵备战,打造兵刃,操练兵马,等待时机,伺机伐蜀。

    ......

    桓温给朝廷上了一道奏疏,请命讨伐西蜀,由参军郝隆乘快船沿江而下,不日便至京师。这封奏疏,奏疏几经传阅,便送到了太后褚蒜子的桌案之上。

    褚蒜子看罢奏疏,奏疏还算写的委婉,多是陈诉西蜀成汉王李势,昏庸无能,沉溺酒色,大谈伐蜀良机,桓温暗示自己将要西征。褚蒜子道:“灵公公,速去传丞相来见。”

    太监灵高道:“回禀太后,丞相昨日就未上朝,据说病的不轻,恐怕入不了宫了。”

    “丞相也病了?”褚蒜子眉头一皱,心中莫名一阵无助感,说道:“庾冰、诸葛恢相继病逝,未满一载,如今丞相又病,这几位辅政大臣,哀家还能靠谁?”

    灵高道:“若不然,太后去趟丞相府,趁着丞相明白,尽早问计于丞相。”

    “也好,传旨起驾,哀家要亲往相府,探望丞相。”

    羽林卫出宫开路,凤辇御驾沿街过市,太后褚蒜子驾临丞相府,何府家人拜道恭迎。走到内堂,只见丞相何充僵卧病榻,一病不起,人已消瘦。

    旁边太监搬过一把圆凳,褚太后坐到床边,何充一看太后至此,强挣着身子,斜了斜身子,说道:“老臣年迈,不能参拜,有失大礼。”

    “卿家何必多礼,得闻丞相病重,哀家特来探望。”

    何充道:“生死在天,老朽知命,也就这几天了。”

    褚蒜子道:“诸葛恢、庾冰两位老臣皆已过逝,如今丞相病重,亦不能理政,我母寡子弱,难掌天下。昨日桓温上密奏,力主西征,收复西川,让哀家左右为难。丞相若有好歹,谁来主持政事?”

    何充摇了摇头,并未答话,褚蒜子心中疑惑,又问道:“哀家欲用四舅庾条,可否任丞相?”

    “庾条有勇无谋,长于兵事,弱于政事,难为良相。”

    褚蒜子又问:“侍中庾希,江东才子,年轻有为,可为丞相否?”

    “庾希年少,恃才放旷,用心功利,只争权术,不识大局。”

    “庾条、庾希难当大任,桓温、王羲之可否委以重任?”褚太后问。

    “王羲之虽有高才,但寄情山水,无心政事;桓温枭雄性情,心不可测,既要重用、又需慎用。”

    “那丞相人选......”褚太后犹豫起来。

    何充道:“臣死以后,太后唯有靠自己......”

    “哀家一介女流,难辨百官,若都不可做丞相,这大晋江山可该如何是好?”

    ......

    丞相何充病故,晋康帝司马岳给褚蒜子留下的三位辅政大臣,两年之间,先后病故,让褚蒜子带着年幼的小皇帝,一时无枝可依。

    丫鬟春分进来,奏道:“启禀太后,皇叔、国丈奉旨入宫。”

    “快请皇叔、国丈来见。”

    “是。”春分传话下去。奉旨进宫的皇叔,名叫司马昱,字道万,封号会稽王,年纪也不过二十六七岁,论辈分却是成帝、康帝的亲叔叔,小皇帝司马聃更要喊一声叔爷爷,因为辅政大臣皆亡,便奉旨与国丈褚裒一齐来到宫里。

    皇叔、国丈都是太后的长辈,褚太后令人看茶落座,国丈褚裒道:“老臣总督北伐之事,正欲前往江北大营督军,为何今日召见如此紧迫?”

    褚蒜子道:“皇叔、父亲皆为长辈,此时请来,只因女儿这里愈加艰难。”

    褚裒问道:“太后有何难事,老朽定当相助。”

    “丞相何充近日病故,何充、诸葛恢、庾冰三位老臣相继离世,国君年幼,辅臣先亡,偌大的江山,女儿如何担得住?”

    司马昱道:“当今有名望之人,无非庾条、庾希叔侄、再如王羲之、桓温。其余人等,名望不及,这可如何是好?”

    褚裒道:“王、庾、桓三大门庭,名望虽重,却无相才,其它名士,出身寒微,难以服众,唯今之计,只有请诸王主政,方可使人心信服。”

    “司马氏诸王,到是有多位,父亲觉得谁人合适?”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用会稽王殿下。”

    “啊?”司马昱作揖:“万万不可,国丈过奖,小王资历,难比老臣,怎可冒领丞相之职?”

    褚裒说道:“会稽王正值华年,为人中和,不偏不倚,德行高尚,以皇叔之尊,可稳百官,太后必封他为相。”

    “国丈之言,令人诚惶诚恐,这万万不可呀。”

    褚蒜子道:“皇叔年轻有为,为大晋长远之计,还是早早受任,助我母子,早定天下。”

    褚太后听从了父亲举荐,再三劝说,会稽王司马昱才答应出任丞相,为天子辅政。一番频繁换人,朝中皇叔司马昱做丞相,坐镇京师;国丈褚裒督兵马,准备北伐的新格局。

    ......

    会稽王司马昱因辈分高、又有德行,成了不二人选。初为丞相,这日早朝,百官早早到齐,向新任丞相司马昱致喜道贺。

    “会稽王年轻有为,有王爷辅政,何愁中原不复。”一个老臣道。

    “小王资历浅薄,全仗诸位同僚相助。”

    正在谦恭之时,侍中庾希过来道贺,两人年纪相仿,又都位列要职,说话自然没那么拘谨。庾希压低声音道:“下官悉闻一事,参劾之前,需告知丞相。”

    “何事?”

    庾希道:“前日桓温上奏一表,请旨西征,讨伐成汉,收复西川。”

    “本相已听说,正要上奏此事,侍中却要参他一本,不知为何?”司马昱问。

    “此事万不可应允,早朝之上,我必参劾,还望丞相出言相助,劝住太后。”

    司马昱道:“以侍中之见,安西将军桓温,是何用心?”

    “桓温自恃才高,野心勃勃,况且他桓家本非江东大户,朝廷不可重用。”庾希道。

    司马昱点点头道:“侍中不必多虑,本王自会劝说。”

    早朝之上,拜谒之后,丞相司马昱奏道:“今有荆州刺史桓温,差遣郝隆上表,去岁西蜀内乱,汉主李势,昏暗无道,暴虐成性,川中百姓,苦不堪言,故而请旨,趁乱西征。”

    褚太后看罢奏章,说道:“我大晋自迁都建康,中原不能收复,巴蜀也孤立已久,诸位卿家,以为桓温出兵,能否收复蜀川?”

    侍中庾希道:“微臣以为,不宜讨蜀。”

    “为何?”褚太后问。

    “自古挥兵蜀川,必走汉中,入梓潼,经剑门关,而取成都。而桓温欲从荆州入蜀,从未有过先例,太过冒险。”庾希道。褚蒜子听了,微微点头,心中暗想东汉末年刘备入蜀,便是经汉中而入,三国末期,邓艾、钟会入蜀,也是由汉中入川,庾希说的不无道理。

    只见殷浩也奏道:“据微臣所知,桓温在荆州兵马约有两万众,兴兵伐蜀,抛出留守人马,也就一万多人可出征。仅靠万把人马,实难收复西蜀。”

    其他大臣一阵热议,也纷纷跟随庾希、殷浩身后,反对西征。看着反对的大臣都站了出来,侍中庾希奏道:“启奏太后,桓温西征,实乃有不臣之心,谋反之意,万望三思。”

    “哦?”褚太后一愣,问道:“何以见得?”

    庾希一席话,使得满朝文武更加反对。路线不通、兵力不足,让怀有统一之志的褚蒜子意识到反对之声此起彼伏,只恐难以实现收复西蜀。褚蒜子道:“桓温报国之心,赤诚可见,奈何只有万人,无异于以卵击石,让他暂作休整,不可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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