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饿狼小说 > 烟雨东晋 > 第四部分:除瘟抗疫,三征林邑 113:祭瘟神天子献贡,中疟瘴褚歆归天

第四部分:除瘟抗疫,三征林邑 113:祭瘟神天子献贡,中疟瘴褚歆归天

    回到宫中,以往惯例,晋穆帝司马聃要率百官迎驾,可是这一日晋穆帝司马聃、丞相司马昱只带了若干宫女、太监迎在宫门之内。

    太后褚蒜子先至显阳宫,与晋穆帝并坐上位,丞相司马昱、侍中庾希分坐两旁,商议眼下大疫。穆帝司马聃道:“此番大疫,自京师而起,江北、会稽接连告急,就连军中病死者,也不在少数。”

    一听疫情波及江北大营,褚蒜子眉头紧皱,心生疑虑,说道:“陛下欲南北开战,两翼齐发,将士中了疟瘴,如何行军?”

    “儿臣正为此事着急,已命建武将军郗昙携太医渡江,安抚江北驻屯将士。”

    “安抚?”褚蒜子问道:“大疫横行,岂是安抚可治,御医就无良药么?”

    丞相司马昱道:“《黄帝内经》已有论断,可使针灸疗法,但此番疟瘴,非同以往,并非针灸可治。”

    庾希道:“臣也翻遍古籍,《金匮要略》记载以蜀漆治疟;《内经》载有白虎加桂枝汤治疟。”

    “既然有此良方,为何不用?”褚蒜子问。

    侍中庾希道:“古来医术,多有论断,可是药高一尺,疟高一丈,多已失效。眼下太医院用尽古法,却是不见好转。”

    “明日早朝,哀家随陛下亲自临朝,与群臣共商抗疫大计。”

    原来这疟疾之毒,有抗药之性,更兼进化变异之说,使得上古医书所传良方,屡屡失效,到了东晋朝,已无药可医,遂成人间大患。真算得:

    世间奇毒传街井,不分布衣与蟒袍。千载难消沉疾苦,百年未老先阴曹。

    病随春暖逐门荡,疟杀生灵抗药高。若得一方降一物,九州何处有良蒿?

    到了次日早朝,太后褚蒜子与晋穆帝司马聃并坐上位,百官列队朝见,可是能到的官员,少了三分之一。褚蒜子问道:“哀家回朝,百官进见,为何众多人不上朝。”

    丞相司马昱端朝板道:“依据旧制,朝臣家中,有三人染疫,其本人不得上朝,少则告假十日,多则月余。”

    晋穆帝道:“各部尚书,皆因家有疫,不能上朝。”

    “如此一来,哀家还如何与百官商议治疫之事?”

    看着褚蒜子容颜不悦,百官全都没了主意,只见王彪之端朝板道:“疾疫之时,家家生疾。一人得疫,与三人得疫,又有何不同?若因此不朝不政,便官员匮缺,政令不通,各府衙更是为之一空。微臣以为,即便大疫,官员也应身先士卒,迎疫而上。”

    褚蒜子对晋穆帝道:“大疫当前,生死有命,百业虽闭,官员不可避祸。”

    “母后说的极是,儿臣这就传告假官员。”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小太监,快步来到宫中。跪倒奏报:“启奏太后,江北传来急报,建武将军郗昙染疫”。

    闻听此讯。众人大惊,晋穆帝道:“此时正值屯兵北伐,郗昙乃北伐主将,偏在此时染疫,恐北伐大事要因此耽搁”

    褚蒜子一心想帮儿子晋穆帝实现北伐南征夙愿,两线开战,成为名垂千古的圣君,如今到了这般地步,让褚蒜子心感乏力。丞相司马昱道:“臣今早也有一事,正要奏报,今早刚得书信,右将军王羲之在会稽染疫,恐命不能保。”

    褚蒜子越听奏报,越是束手无策,问道:“以诸位卿家之见,此番大疫,该当如何?”

    司马昱道:“古时大疫,多有无药可解之时,其中想必是瘟神作怪。依照古训,朝廷需用皇家香火,祭祀瘟神,祷告平安。”

    “无药可医,难道非求鬼神不可?”褚蒜子疑问道。

    庾希端朝板道:“若有药可医,哪路神仙也用不着,哪本经也不必信。可时至当下,无药可医,不得不祭,托付上苍。”

    褚蒜子从不信鬼神,可大疫到了这般地步,只得问道:“往年大疫,病患如何?”

    庾希是江东才子出身,饱学经史,答道:“微臣记得,大晋自迁都建康以来,已有多次大疫。永昌元年,疫气风行,死者十之三四。

    咸和五年五月,江东大旱,随之大疫而起。

    咸康元年四月,赵国石遇进攻襄阳,围攻二十日,襄阳内外大疫又起,病死赵兵无数,才得解围。

    咸康四年八月,蜀中暴雨,又生疾疫。自太后听政以来,永和六年、永和九年,隔年生疫,连岁不绝。唯今之计,唯有祭祀,恭请瘟神,早离人间。”

    晋穆帝想了想,说道:“既然人间不能平疟瘴,也只有供奉皇家香火,朕亲自去往瘟神庙,祭祀瘟神,祈求平安。”

    万般无奈的褚蒜子,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用皇家香火供奉鬼神。丞相司马昱、大将军庾希安排一番,晋穆帝司马聃亲起銮驾,去往城郊瘟神庙。这真是:

    瘟神几度肆人间,百药无方惟祭天。

    供奉皇家香火重,神灵怎管疫情年?

    鸣锣开道,羽林卫驱马前行,这瘟神庙方圆数里,来往路人络绎不绝,庙堂周边更是跪满百姓。这些跪在庙堂外的百姓,多是家中有人得疫,无药可解,只得祈求瘟神,祷告平安。可是人越集中,传染越烈。

    但已黔驴技穷的东晋朝廷,已是万般无奈,所有人只盼着晋穆帝司马聃供奉皇家香火,请走瘟神。

    “陛下驾到。”一声招呼,两队羽林卫前行,开辟道路,百姓纷纷跪倒,晋穆帝下了车驾,宫人太监跟随左右,带着一班臣子直奔庙堂。

    三柱高香,青烟直上,皇家贡祀,依次罗列香案之上,一尊鬼头瘟的塑像高高在上,青面獠牙,彩漆石刻,凶神恶煞。晋穆帝跪到塑像前,双手合掌,祭祀瘟神。

    晋穆帝口中念道:“圣祖瘟神,今春疫起,至夏不休,朝廷上下,无论官民,伤人无数。大晋天子司马聃,忧民敬天,祈求神灵,佑我大晋,人畜兴旺,五谷丰登。望瘟神祖师,普降甘露,收瘟摄毒,扫荡尘秽,以解生灵之急。司马聃再拜!”

    一番祭拜,晋穆帝仰望瘟神,闭目祈祷,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打乱思绪,只见王彪之疾步匆匆,来到近前。

    王彪之单膝跪倒,作揖道:“启禀陛下,国舅病危,请陛下速往。”

    “啊!”刚刚祭祀之后,国舅褚歆便传来病危消息,晋穆帝赶忙提着裙子起身,说道:“立刻起驾,去往褚府,不可耽搁。”

    众臣子传旨起驾,天子銮驾,离开瘟神庙。去往国舅府。等到了府上,褚蒜子也带着司马昱、庾希等人已经赶到。

    来到府上,褚太后的娘家侄儿褚爽早已等候多时,快步跪迎:“臣弟褚爽,拜见陛下。”

    “爱卿免礼,你父亲病情如何?”

    褚爽紧随晋穆帝,作揖道:“家父病重,只恐不能保矣。太后携丞相、侍中已到内院”

    走进卧房,只见病榻上的国舅褚歆,脸色憔悴,枯黄无力,两眼深陷,太后褚蒜子就坐在床边,轻声呼唤。

    “二弟......”

    “臣弟得疟,温病发烧,连日不退,只恐难以承担南征大任。”

    “二弟不可胡言,陛下已祭祀瘟神归来,皇祀宏大,必能感动生灵,收瘟摄毒,太平人间。”

    “陛下命臣北伐,收复中原,志存高远。而今臣病,不能平君王愿,微臣虽死尤恨.....”

    话音落下,断了声息,双目不闭。褚蒜子一看褚歆断气,扑倒褚歆身上,摇晃唤道:“二弟...二弟...”

    任凭呼唤,褚歆已命归黄泉。晋穆帝早已束手无策,司马昱、庾希、王彪之三人站在一旁,相视无言,只得一起作揖道:“太后节哀。”

    褚蒜子拿手绢拭了拭眼泪,便让下人收拾尸体,几个大臣陪着褚太后来到外间屋。

    褚蒜子反问道:“哀家祭祀瘟神,敬恭如天,瘟神为何不保国舅?”

    司马昱道:“祭祀鬼神,灵与不灵,也在两可之中,不可全信。”

    庾希趁机言道:“微臣以为,此番瘟疫,之所以神怒,必有人祸。微臣可拆字解疑,用玄学释理。”

    谁都知道庾希当年也是与谢安、桓豁齐名的才子之一,褚太后问道:“卿家之见,玄学之中,做何解释?”

    庾希道:“瘟疫症状,乃是体温发烧,说来说去,离不开一个温字,如今满朝文武,只有桓温名讳犯温,微臣以为,应昭告天下,缉拿桓温,收而杀之,以平瘟疫。”

    “啊?”褚蒜子闻听,着实惊讶。

    王彪之道:“臣以为此事不妥,桓姓乃江东大姓,若名讳有温,便要杀之,那岂是一个桓温人头够用的?”

    “桓温有反相,世人皆知,冥冥之中,天谴瘟疫,不可姑息。”庾希劝道。

    褚蒜子道:“不必争论了,救人尚且救不过来,哀家岂有心思杀人?国舅已薨,明日早朝请皇上搁置北伐之事吧。”

    看着天色渐晚,防疫之事,众人一筹莫展,太后褚蒜子只得回宫,几位大臣也各自回府。

    到了次日,早朝晋穆帝司马聃驾临太极殿,文武大臣列队入殿,参拜天子。司马聃道:“北伐战事迫在眉睫,褚歆、郗昙将帅却染疟而亡,这一战筹备多时,打是不打?”

    丞相司马昱道:“微臣以为,南有林邑战事,危急扶南国,并非危急大晋,又逢疟瘴大疫,不如暂且推迟开战,先灭疫情。”

    庾希道:“此事恐怕不妥,开战时日可等,但数万石粮草不能等,囤积的粮草拖延日久,发霉变质,损失极大。”

    掌管钱粮的度支尚书,掌管军务的五兵尚书,都因中疫,不得上朝,惹得在殿上的大臣,七嘴八舌,满口天马行空的议论起来,说来说去,各部堂官员缺额甚多,难成一致。

    司马聃道:“北伐战事,已经耽搁。朕为了林邑战事,太后亲自出马找了桓温,收复日南,朕之宏愿,立刻传旨,交、广二州加紧备战,诸军会合,不可耽搁。”......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