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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分:六伐中原,智除奸佞 154:子午谷截杀秦军,美髯公诈取汉中

    二弟裴邻觉得自己的连环计天衣无缝,满怀得意,返回汉中城内。等使者离去,坐在中军大帐的夏侯澄对众将说道:“速点人马,明日午时过后,入城受降!”

    “且慢!”只见副将桓伊(字叔夏)站了出来。

    “叔夏还有何事?”

    “末将以为,此事有诈。”

    夏侯澄一听,心中大惊,问道:“何以见得?”

    桓伊又打开木盒,指着人头,说道:“这无风无雨,人头为何起了霜?”

    夏侯澄、桓罴等人围上去,仔细一看,果然首级上,附着很多白色细小颗粒,桓罴道:“是呀,这几日无风无雪,哪来的白霜?”

    桓伊道:“首级出白霜,唯有传视首级,千里送达,为防腐烂,泡于盐水之中,想必这颗人头,在盐水里浸泡多日。”

    古代斩首钦犯,首级必送往京师验证,为防腐烂才泡入盐水,夏侯澄、桓罴一听这才恍然大悟,桓罴有勇无谋,素来粗狂,伸手便从首级上沾下白颗粒,往舌头上一试,果然发咸。

    “如此说来,还说不定这司马康被杀多少日?”桓罴道。

    桓伊道:“我看这裴氏兄弟,早有图谋。”

    “以叔夏之见,裴氏兄弟有何图谋?”

    桓伊踱了两步,疑虑道:“司马勋已败,无力回援。汉中以北便是长安,又故意拖延三日,莫不是要通敌秦国?”

    夏侯澄一听,顿觉大悟:“快取地图来!”

    一旁兵士拿来地图,三人在桌案展开,一番细看,夏侯澄问:“叔夏之见,若秦国来援当走哪条路?”

    桓伊道:“从长安驰援汉中,路有三条,若以三日为限,子午谷为捷径,且隐蔽不宜察觉。”

    夏侯澄点点头,说道:“如此说来,裴氏兄弟投降是假,通敌秦国是真。我与桓罴领兵五千,设伏子午谷。叔夏文武双全,留用营中,稳住裴氏兄弟,与之周旋。”

    “得令!”

    众人分头行动,桓伊留守大营,夏侯澄、桓罴二将趁着夜色,绕过汉中城池,领兵直往子午谷,在谷口南麓,布下伏兵,等候秦国援兵。

    子午谷的山路,风吹草动,山谷寂静,只有禽鸟之声,回荡山间,埋伏许久的夏侯澄、桓罴二将,张望远处,只见一队旌旗由远至近,走向子午谷南麓。桓罴道:“叔夏猜算,果然不差,裴氏兄弟,明为献降,暗中通敌,着实可恨。”

    夏侯澄道:“密令各营,弓弩上弦,信炮为令,闻鼓冲杀,退后半步,就地正法!”

    “得令!”

    这支前来接应的秦军,为首二将,乃是高阳王苻方、大将王鉴,秦军大队人马排成一字长蛇阵,从子午谷一路向南而来,畅通无阻,沿途无兵,苻方、王鉴一边打量地势,一边带队前行。

    高阳王苻方问道:“子午谷素来险峻,若非司马康献降,我等岂敢轻易通过?”

    王鉴道:“高阳王所言极是,如今汉中唾手可得,乃天赐大秦,收复汉中,平定西蜀指日可待。”

    苻方哈哈笑了起来,觉得秦国捡了天大的便宜,正在边走边聊之时,忽然一支弓箭射向半空,弓弦声惊动了行进的苻方。

    苻方仰头一看,只见一支弓弩在半空炸响,“不好,有伏兵!”苻方大喊,话音未落,只见两侧山石草丛,晋兵伏击,乱箭射杀。一通乱箭,射倒兵士无数,夏侯澄见秦军大乱,高声喝道:“击鼓开战,随我杀来!”

    晋军战鼓擂动,伏兵四出,蜂拥冲下。子午谷中,两军厮杀,乱战一团,秦军一字长蛇阵,被拦腰斩成数段。夏侯澄拦住秦将王鉴,二人厮杀,难解难分,不分高下;桓罴挥舞双锤,直取高阳王苻方,交手七八回合,大锤震的苻方手臂发麻,一看桓罴威猛过人,苻方不敢恋战,驳马便逃。

    秦军一看高阳王苻方催马逃走,军心大乱,只得纷纷溃退,在子午谷中四散逃亡。

    王鉴与夏侯澄酣战之时,发觉军心已散,苦战无用,只得虚晃一刀,驳马逃走。子午谷一场恶战,秦军大败而回,未能如期赶到汉中。真见得:

    谷中子午多奇险,乱箭雨频飞峪边。惊的叶残铺满路,更闻战鼓响云天。

    回眸古史思千载,一望前尘数百年。今见若观猿兽喜,应知纷世尽狼烟。

    夏侯澄、桓罴大胜秦军,俘获千余众,押回大营,桓伊一看得胜归来,俘获甚多,作揖言道:“夏侯将军大胜,破城只在旦夕。”

    夏侯澄问道:“叔夏可有攻城良策?”

    桓伊道:“二位将军押回俘虏,便是破敌之策。”

    “请叔夏细言。”

    桓伊道:“何不令我部将士,换上俘虏服饰,冒充秦兵,诈开城门,进而攻城,里应外合,裴氏兄弟必败。”

    “叔夏之计,妙不可言,就依此计。”

    桓罴道:“可是裴邻见过我等三人,谁能率兵诈降?”

    桓伊道:“此事不难,取些头发,给我粘上假胡须,可骗裴邻。”三人一听,大喜不已,古人都蓄长发,取些头发轻而易得,活生生把没有胡须的桓伊粘成了一个美髯公。

    桓伊率兵,伪装成秦军打扮,绕道汉中北门,高声喊道:“城上兵士听着,我乃秦国大将王鉴,率兵接应,快开城门。”

    守城兵士禀报了此事,大哥裴郑叫住二弟裴邻,满怀欣喜说道:“二弟留步,刚得来报,秦国援兵已至北门,接应我等。”

    “果真如此?”

    “兵马就在北门,这还有假?”

    裴邻道:“昨日午时,夏侯澄未能如期而至,恐已识破我计,正忧虑此事,没想到今日秦国来援,兄长快开城门。”

    兄弟二人,来到城头,一看坐在马上的桓伊,胡须浓密,长髯捶胸,器宇不凡,身后兵士全是秦国装扮。只听桓伊在城下高声喊道:“我乃秦国武卫将军王鉴是也,特来迎接二位将军,请开城门。”

    裴郑、裴邻喜出望外,立刻命将士开城,桓伊吩咐左右道:“入城之后,速占北门,不可犹豫。”

    吊桥放下,城门大开,桓伊催马在前,大军入城,伪装的晋军正纷纷进城,只见远方一阵尘烟,只见又有一支兵马前来,旗上绣有二字“夏侯”。

    “不好,晋兵杀来!”

    箭楼上瞭望的守兵发觉,裴郑、裴邻一看大吃一惊,裴郑道:“快备弓弩,掩护王鉴人马。”

    话音未落,一个校尉来报:“启禀二位将军,大事不好,王鉴带兵攻上北门城墙。”

    裴郑、裴邻大惊,裴邻道:“我等已降秦国,为何自相残杀?”

    顿时北门大乱,有叛军、有秦军、还有追上来的晋军,弄得裴氏兄弟,敌我不明,是非难辨。只见入城的所谓“秦军”,在城门口砍断吊桥绳索,顶住红漆城门,迎接晋军入城。城头上的二弟裴邻看了,这才大悟,惊恐喝道:“大事不好,秦军有诈!”

    可是为时已晚,夏侯澄、桓罴率兵紧随桓伊之后,蜂拥入城,汉中城头,厮杀成片,桓罴挥舞双锤,登上城楼,正遇裴郑。交手不过两个回合,便被桓罴一锤砸死。

    裴邻想逃跑脱身,趁乱跑到城门下,被催马追来的夏侯澄一箭射杀,两员主将皆死,守军纷纷弃城而逃,汉中随即收复。司马勋叛乱,也由此而终。真可谓:

    过目风云雁归行,子午故道叹残伤。

    轻风不解乱时泪,雨露未融枝上霜。

    桓豁兵分两路,相继收复西蜀、汉中,反贼司马勋、司马陇子、参军梁惮等人相继被俘,押送江北大营。

    此时的桓温,正在江北大营,操演兵马。桓温率领麾下众将官,一同来至校军场,被俘的叛乱主将,相继押到,一人一乘囚车。只见三辆囚车,停放中央,囚车内押解的正是司马勋、次子司马陇子,军师梁惮。

    桓温手扶佩剑,来到囚车近前,身后跟随两人,一个是军师郝隆,另一个年轻的是军师郗超。桓温看看披头散发的司马勋,桓温问道:“我命桓豁将你等押解江北大营,亲自监斩,还有何话说?”

    司马勋道:“我本宗室,当以禁锢之刑羁押,不该被斩。看在往日厚交,大司马何不出言相助,保我一命?”

    “你还有何颜面求活?我上章太后,封你长子为汉中太守,命你都督关中事,晋爵通吉亭侯,美言说尽,委以重任,你却起兵造反,自立为王,有负皇恩,我岂能饶你!”

    “大司马...大司马...我是皇室宗亲,还望再美言几句,饶我不死,日后大恩相报。”

    军师郗超一旁言道:“大司马莫忘八王之乱,祸晋者皆宗室而起。”

    桓温眼中一丝警觉,回头说道:“将司马勋等贼子,一概斩首,首级传送京师!”

    左右刀斧手将司马勋、司马陇子、梁惮三人,抓出囚车,摁倒在地,接连问斩,桓温心中怒气也渐渐消散。真可谓:

    出身乱世求官急,年月高升踏玉梯。勇武欲图三国势,野心无险与天齐。

    祸生川蜀似狂霸,恶发四方如烂泥。盘踞一时空野望,枭雄半世枉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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