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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分:秦晋争锋,折戟襄阳 201:周虓中计传情报,褚后主战催出兵

    前秦朝廷为周虓在京师长安准备了一处府邸良宅,周虓拒不为官,只能作为白衣大臣,跟着每日上朝参政。

    这日早朝之上,周虓又出言不逊,礼数不周,惹得天王苻坚大为不悦。

    吕婆楼、苻融、慕容垂几个人跟随天王回到寝宫,慕容垂道:“周虓贼子,甚是狂妄,不如早杀,免得又成祸害。”

    二弟苻融道:“即便封他公侯,也不肯降秦,心如磐石,何必苦苦相求。”

    苻坚道:“本王既已承诺重用,此时再杀,传出去岂不成了小肚鸡肠,难容贤良,必被世人笑话。”

    这么有名的孝子若是此时处决,传出风声,的确有损天王苻坚威名。太尉吕婆楼道:“既然此人从未真心归顺,不如借他之口,使桓豁中计,早定西蜀战事。”

    “太尉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吕婆楼道:“天王召他议政,散布假消息,骗其相信,我料此人必然设法告知桓豁。桓豁只要轻信其言,必然中计,此乃破地良机。”

    苻坚似乎眼前一亮,问道:“以太尉之见,散布何等消息,可骗桓豁?”

    “朝廷可西征凉国,借机扬言,撤走蜀中十万大军,桓豁得知,必然出击,到时告知杨安,布下埋伏,必可击败桓豁。”

    “好,就依此计。”

    到了过午时分,前秦众官员召至明光殿,早上刚议了朝政,下午又召集众人,大家多不知是为了何事。天王苻坚言道:“西川战事,延续两载,成都已得,杨安等人以逸待劳,桓豁早已束手无策。孤王以为,桓豁多病,不久便会退兵,欲抽回十万西蜀兵马,西征凉国。”

    太尉吕婆楼那是苻坚的托,假意言道:“天王圣明,我儿吕光,久有报国之心,可为主将。”

    “好,孤王就启用令子吕光,为诸军都督,从中原各地再调十万兵马,会合十万蜀兵,共计二十万人,加紧差遣,明年开春,讨伐凉国。”

    众人纷纷作揖,口称圣明,唯有周虓默然不语,天王苻健问道:“周爱卿以你之见,孤王讨伐凉国,胜负如何?”

    周虓道:“自五胡入中原,一统天下的胡人君王,从未有过。”

    慕容垂指着说道:“周虓贼子,你这话何意,天下即将大同,还想藐视天王?”

    苻坚道:“慕容将军不必动怒,无论周虓如何看我胡人,等平定凉国,收复江南,自然使其臣服。”

    ......

    周虓回到府邸,周虓便把儿子周兴召到近前,周虓被俘以来,留了个心眼,担心祸及满门,一直命长子周兴扮做家丁,不使外人知道他有这么个儿子。

    看看门外无人,周虓把长子周兴叫到一旁,轻声说道:“今日上朝,秦王苻坚要西征西域,召回数万蜀中人马,兵马减少,乃大都督桓豁取胜良机。”

    “可父亲远在长安,难以脱身呀。”

    “为父之意,让你出京,赶赴东川大营,告知桓豁都督。”

    周兴一愣,说道:“孩儿离去,父亲倘若有何不测,可如何是好?”

    周虓道:“我乃大晋臣子,只因老母年迈,扣为人质,才忍辱至此,绝不做贰臣贼子。”

    “孩儿明白,事不宜迟,我乔装出京,赶赴东川,告知大都督,以便朝廷早收成都。”

    “我儿多带盘缠,路上换匹快马,及早报信。”

    周兴多带了不少银两,乔装混迹热闹的长安市井,天黑之前,便悄悄出城,拿银子换了城外一户人家的马匹,便策马南去,赶赴东川。

    ......

    真正讨伐陇西凉国的十万大军,由吕光统帅,从京师开拔。苻坚坐等宫中,等着桓豁得了假情报,中计入川。

    偏逢这日,秦国丞相王猛日益病重,已难救治,天王苻坚亲临相府,看望王猛。君臣相见,王猛已是躺在病榻,奄奄一息。苻坚坐在榻边,说道:“爱卿安心养病,不必再操劳政事。”

    王猛道:“微臣听说,西蜀战事未停,又起兵陇西,讨伐凉国。”

    “不错,孤王借讨凉国,散布假消息,诱出桓豁,剿灭晋国荆州兵马。”

    王猛道:“恕臣直言,如今西蜀已得,凉国也不日可灭,望天王灭凉之后,休养生息,教化诸胡,先治内政,待诸部一心,再思统一。”

    “孤王内政,有何不妥。”

    “鲜卑、丁零、高车、匈奴、羯、氐、羌等诸多部族,共居华夏,习俗不同,民风各异,未划郡县,难以治理。”

    “丞相多虑了,即便各部族习俗不同,但孤王一呼百应,无不效力听命,未有敢不顺从者。”

    王猛道:“不休内政,只出兵马,实为同盟,并非归属一国。一旦朝廷虚弱,各部兵马必乱。”

    苻坚呵呵笑了起来,说道:“各部与孤王同盟,也即是大秦子民。否则,各部族为何不与晋国结盟?足见晋国人心已失,秦国如日中天。终有一日,孤王挥师南下,掠取江东,大一统指日可待。”

    听了这话,王猛剧烈咳了几声,吃力说道:“秦国虽盛,不宜南征。”言罢不久,王猛咽气,一命归天。元代郭钰曾做《王猛咏》诗曰:

    五马渡江老臣泣,垂死丹心在王室。当年非不思南来,王谢岂能生羽翼。

    魏相张仪尚为秦,聊借羌苻展才力。江南虽僻不可图,青史千年谁独识。

    西川战事相持不下,重地成都久久不能收复,僵持的消息传到宫里,褚太后坐在烟雨亭下,久而无语。王彪之、谢安、车胤三人陪在一旁,褚蒜子问道:“为何不见王坦之?”

    丞相王彪之道:“坦之近来多病,恐是难逃天命,只恐不久于人世。”

    “真是多事之秋啊,算算西川战事,已近两载,明年陛下就要亲政,哀家怎好把这烂摊子交给新君?”

    谢安道:“据臣所知,如今秦国,实力大增,西征凉国,先后臣服塞北诸部,那苻坚广施仁政,收买人心,文有吕婆楼、权翼,武有杨安、邓羌,如虎添翼,我大晋相比,实难取胜。”

    “苻坚如此雄才大略,只恐陛下亲政,将来未必是对手。”褚蒜子道。

    谢安道:“无论能否匹敌,江山终究是陛下的,陛下只有坦荡相迎,直面相对,才能为大晋江山博得生机。”

    无奈的褚蒜子点点头,遥望着远端的青云,天空似降下一丝阴冷。迎着秋来的飒飒风凉,褚蒜子有感而发,信口吟道:

    “秋深知花谢,冬近早严霜。云暗失三色,酒醒增七觞。

    苍黄卷蜀地,号角传江塘。待到春来日,世间多暖光。”

    王彪之道:“不知太后之意,这西川战事,是打还是休?”

    “打!”褚蒜子道:“天下本不太平,哀家即便收兵,硬说是太平,也不过是掩耳盗铃,陛下即位那日起,就该让他知道,朝廷这副担子不轻,做守成之君,难过开国之君十倍有余。”

    丞相王彪之作揖道:“老臣即刻拟旨,传诏桓豁,鏖兵西蜀,早复成都。”

    “告诉桓豁,苻坚不败,哀家绝不罢休。”

    ......

    太后褚蒜子主战西川,催促发兵的诏书,水陆兼程,送达东川大营。大都督桓豁,在中军大帐看了朝廷诏书,长吁短叹,百思不得收复成都之计。

    参军郝隆道:“明年新君便要亲政,太后急于开战,着实不想把西川这烂摊子,交给幼主。”

    “本帅亦不想鏖战下去,何尝不是盼着早收西川,恭迎新君亲政,可是...唉...”

    众人正为攻打成都束手无策之计,只见长子桓石虔快步进帐,作揖道:“启禀父帅,那周虓派其子周兴前来,呈献密信。”

    “哦?”桓豁大惊:“周虓密信?”

    郝隆道:“周虓虽然被俘,但素来为人忠孝仁义,人在曹营心向汉,定是有要事相告。”

    “快...快请周兴!”

    等了片刻,那周兴快步走进中军大帐,撩袍跪倒,拜见大都督桓豁,桓豁言道:“贤侄快快免礼,我且问你,周太守现在何处,可曾安好?”

    周兴作揖道:“家父已被解送长安,苻坚从高官厚禄相诱,家父只奉祖母,绝不受官。”

    “孟威真忠孝高士。”

    周兴道:“家父扣在苻坚左右,已探得紧要军情,命我报于大都督,此乃收复成都的千载良机。”

    “有何军情,尽可说来。”

    周兴道:“苻坚欲举兵二十万讨伐西凉,关内调拨兵马十万,西川亦调拨兵马十万,如此一来,西川空虚,大都督可趁此良机,收复成都。”

    “果真如此?”

    “军中无戏言,家父听得真切。”

    桓豁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参军郝隆道:“十万兵马,调离川中,成都如同空壳,趁此时机,袭取成都,则两川之中,大事可定。”

    众人一听,也是觉得峰回路转,良机千载难逢。

    “内有忠臣,外有雄兵,此时攻川,何愁不破!”桓豁两眼如冒精光,对众人说道:“诸位将军,收复西川,就在此时。”

    桓石虔道:“请父帅速速发兵,功成名就,全在此时。”

    桓豁道:“传我帅令,点齐兵马,明日开拔,直取成都。”

    到了次日,桓豁点齐八万人马,出征成都,大军前锋直逼云顶山。一路旌旗招展,兵锋浩荡,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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