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惜儿皱眉思索一瞬,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马铁,这个武六成亲没?”
“他年纪不小了,应是成亲了。”
叶惜儿好像隐约有些明白了,她的媒婆系统只能识别显示未婚人士的信息?
她试着输入了自己的名字,搜索失败。
输入柳媒婆的名字,也是失败。
再输入她二姐叶玉儿的名字,失败。
已经成亲的人,根本搜索不到!
这么严谨吗?
“你帮我个忙,我就帮你寻摸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的人。怎么样?”
“你说,别说一个忙,十个忙也没问题。”马铁拍胸脯保证。
“你去帮我打听一下武六家里有哪些人,尤其是有没有未成亲的人。”
“行。”
“尽快,尽量明日就来我家告诉我。”
“好,我现在就去。”马铁大高个一溜烟就跑了。
——
叶惜儿回家时,直接奔进西厢房。
什么也不能影响她数钱的心情!
她把那个红纸包里的铜板一股脑倒在书桌上,这才发现红封里还掉落出一个碎银。
拿起来掂了掂,她猜不出是多重。
铜板被一根红绳串起来,长长的一串。
叶惜儿把红绳解开,一个一个的数。
数了三遍,确定是九十九个。
叶惜儿把那一篮子东西提上,去正房的东屋叫了魏香巧出来。
在堂屋里把那个碎银给她看。
“巧儿,你看看,这是多少?”
魏香巧接过来看了看:“大概有一两吧。”
叶惜儿捂住了嘴唇。
那这么说她的第一单谢媒钱有一两零九十九文!
也就是差不多有一两多一钱的样子。
“巧儿,这是我刚得的谢媒银!没想到还挺多的。”
叶惜儿有些惊喜,原本她是不知道行情的,也没想过会有多少。
现在算下来,差不多是男方给女方聘礼的十分之一了。
“真的?!嫂子?”
“你说的媒成了?”魏香巧同样惊喜道,双眼发亮地看着叶惜儿。
“是啊,第一次说媒就成了。”叶惜儿骄傲地扬起下巴,桃花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小星星。
“我觉得还挺顺利的,就是后续流程太多,要跑好几趟。”
魏母杨氏听到动静从西屋里出来。
“娘,你看嫂子赚的银子。”魏香巧举起手中的碎银,迫不及待跟杨氏分享。
叶惜儿连忙补充道:“还有好多谢媒礼呢,有肉有布料。”
说完得意地看向魏母,脸上一副你不夸我合适吗的表情。
杨氏看着桌上的东西,也是一愣。
她没想到,这个脾性大的儿媳还真有这般的本事。
竟然这么快就让她做成了。
“嗯,惜儿有功。只是....”她想说做完这一次就别做了,这样常年出去跑,还是不妥。
“夸人就夸人呗,还带着只是做什么?”叶惜儿接过话道。
啰里啰嗦的干什么?
杨氏坐下来,她领教过这个媳妇的性子,有些不敢说教,却还是道:“你一个年轻的小媳妇,经常到陌生人家里串门,终究不妥当。”
“谁能保证不出点什么事?谁也没见过这么年轻水灵的小媳妇出去给人说媒的。”
魏香巧见势不妙,拿眼睛来回瞄着二人,就怕她俩又吵起来了。
“娘,不管你是担心我的安危,还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不让我做媒婆,我希望这件事在此次到此结束。以后都不要再提了,因为我不会答应,我想做什么我会坚持。”
叶惜儿觉得这次杨氏虽还是反对,但语气跟态度还算温和,不像上次那般蛮不讲理。
所以她也愿意平和沟通。
她这个人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杨氏心里微一叹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是管不了了。
现在这个家,她是管不了了。
末了,她只说了一句:“以后要去哪里,跟家里说一声。”
“嗯,我会说的。”
叶惜儿把鸡肉鸭肉肘子拿出来:“今晚我们炖鸡汤来喝?”
天气这么冷,喝点热汤多好。
魏香巧见危机解除,心里也高兴,点头附和:“炖鸡汤,现在就炖。”
“这鞋子是按照我的尺码做的,你们都穿不了。但这块布料你们能用。”
“娘,巧儿,你们谁会做衣服,拿去做吧。”叶惜儿相当大方。
“嫂子,你不做吗?”
“我不会做衣服。”
“那我给你做一件。”
“算了,我出嫁时我娘给了做了两件新衣,我还有穿的。先做你们的吧。”
魏香巧看了看布料:“这块石青色的可以给我哥做一件吗?”
“可以呀,就是给你们的。”
叶惜儿想起魏子骞大冬天的还穿着秋季的衣服。
不解地问道:“魏子骞没有冬季的棉袄吗?他穿那么薄,不冷吗?”
“啊?”
杨氏和魏香巧都呆愣地看着她。
“你们俩都没注意到?”不会吧!
这得多不关心自己的家人。
魏香巧结结巴巴道:“我哥每日早出晚归,所以....”
叶惜儿把视线投在杨氏身上,那可是她的儿子啊,她都没发现?
杨氏目光有些恍惚,喃喃道:“我....我...”
这半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
丈夫身死,整个魏家在一夕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有产业被上门要债的人瓜分。
祖宅,家产,变卖的变卖,抵押的抵押。
连魏父的丧葬都没来得及好好的办。
脑子里每日都乱哄哄的,心力交瘁,恨不能跟着魏父去了。
她哪还有心思去注意那个日渐沉默的儿子?
叶惜儿摇摇头:“算了,巧儿,你赶紧给你哥做一件厚衣服。我看这布料挺厚实的。这都下雪了,只会越来越冷。”
“好。”魏香巧慌手慌脚地收拢好布料抱进自己屋子里,抬手悄悄抹掉了滑落的眼泪。
——
晚上,魏子骞回来时发现锅里温着鸡汤。
他意外的扬了扬眉,三两口喝完,温热浓香的鸡汤流入肺腑。
在外冻了一日的身体总算是有了一些温度。
他打了热水洗漱好进屋时,见叶惜儿在衣柜里翻找着什么。
魏子骞出声问道:“你在找什么?”
“我怎么没看到你冬日的厚棉衣?”
叶惜儿奇怪回头问他:“你以前的那些衣服呢?”
按理说,魏子骞之前的衣服只会多不会少,而且肯定都是料子极好极贵的。
就算落魄了,穿以前的衣服总可以啊?
魏母和巧儿现在穿着的不也是有好些以前的衣服吗?
魏子骞脚步一顿,琥珀色的眸子晃了晃,有些张不开嘴。
半晌才慢吞吞地挤出两个字:“卖了。”
“啊?衣服也拿去换钱了?”叶惜儿震惊了。
“嗯,那些人日日上门,换的钱抵了一些债。”
魏子骞的脸生的漂亮,眼睫又黑又密,叶惜儿就看着那卷翘的睫毛小幅度的上下颤动,将落未落。
好似它的主人那颗悬浮在半空、不得不将窘迫暴露在空气中的心。
“卖了就卖了吧。我让巧儿给你做了新的。”叶惜儿不知道说什么,甚至不知道嘴角该不该扬一个微笑。
她从未遇到过这类事情,将别人的难堪揭了出来,她也有些不知所措。
“哪来的布料?”魏子骞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说起这个,叶惜儿可就有话说了。
“我今天拿到了第一笔谢媒银,还不少呢,一两多。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谢媒礼,有肉有鞋子有布料。”
她把银子拿出来给他看,拇指和食指举着那颗银色的碎银,手指翘成一只孔雀,在男人眼前晃了三遍。
“怎么样?厉害不?”
“我感觉我真有天赋,诶,当媒婆果然吃香,怪不得我娘家的日子充满油滋滋的。”
叶惜儿也幻想着,以后她的客户变多了,会不会也像柳媒婆那样,自己赚的钱都花不完。
魏子骞看着这个尾巴要翘上天的女子,双眼不知在闪烁着什么憧憬,桃花眼都快弯成了一条缝。
“魏子骞,你说,我以后若是勤快点,一个月成个几对新人,那我一个月岂不是能赚好几两银子?”
“哪有那么容易?”
“是不容易,唉,一对都要来回跑好几趟才能定下来。再来几对,我整日里啥也别干了,尽在路上跑了。”
叶惜儿收起自己的银子,问他:“你家真一点银子也没了?”
见魏子骞向她看来,她解释道:“你可别误会,我就是问问能不能把那个什么赌坊的二百两还了?”
“今日我碰到之前来家里要债的马铁了,他说过几日那边可能又要派人来家里闹。”
“要债的马铁?他怎会跟你说这些?”
“这你就不知道我的厉害了。他现在是可是我的小弟,可听我的话了。”叶惜儿洋洋得意。
“我让他辞去赌坊的活计,说他有血光之灾,他可不就麻溜地辞了吗?现在还叫我给他说亲呢。”
“当真有血光之灾?”
“可不是嘛,这我还能骗人?哎呀,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怎么解决这件事。”
魏子骞低垂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冷意,声线平稳:“你别管了,我会处理。”
“你怎么处理?现在家里又没钱还,只能是能拖一时就拖一时。”
“我会想办法。”
叶惜儿心道,你把衣服都卖了,还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