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陵与北齐有所勾连这是清吾卫调查的结果。
神武帝也早就知道了。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高长陵竟然自曝他与北齐的关系。
按照他的意思,他只是纯粹利用北齐而已。
并且拿到了凉国公与北齐大将军拓跋野的来往密函。
好一招釜底抽薪。
即便是神武帝也低估了高长陵的心智!
“陛下!”
张尧将密函交给神武帝。
但神武帝的目光却仍停留在高长陵身上。
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想要看透这位当朝太子一般。
“太子与北齐密探结交有多久了?”
神武帝沉声问道。
“回禀父皇,算下有一年了。”
高长陵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哦?”
“一年的时间就能让北齐密探对太子死心塌地。”
“看来太子的手段非比寻常啊!”
“想来太子耗费了不少心血吧。”
神武帝冷笑一声说道。
闻言,高长陵心中惊骇万分。
这么明显的不满就是笨蛋都听得出来。
高长陵当了神武帝二十多年的儿子,太清楚神武帝的心性了。
“儿臣有罪!”
“原本儿臣收买北齐密探的事应当事先禀报父皇的。”
“只是调查过程中并无多少收获。”
“儿臣是想做出成绩之后再禀明父皇,是儿臣急功近利了!”
高长陵一番话就轻易地将欺君之罪说成了急功近利。
大罪反倒成了小错。
如此一来,神武帝便没有理由给高长陵按上欺君之罪的由头了。
“太子不必紧张,朕只是随便问问。”
“这凉国公一案本就是太子主审,太子如此上心,让朕很是满意。”
“如今得知凉国公与北齐有所勾结,对于北疆战役也有莫大的好处。”
“朕会给窦远大将军发一道圣旨,让他小心凉国公的乱党趁机在北疆作乱,与北齐里应外合。”
“若北疆大胜,太子必定记首功。”
神武帝脸色缓和了不少。
只是他这一番话有多少是真话,又有多少是违心之言就不好说了。
“儿臣不敢!”
高长陵又不傻,他也根本不在乎所谓的首功。
只要神武帝不在借题发挥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对了。”
“北齐密探举报凉国公也算大功一件。”
“明日太子将此人带来见朕,朕要好好替我大雍子民感谢此人。”
神武帝淡淡一笑说道。
高长陵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其实,当他在尚书房门口碰见朗清造时,他就已经预感到他与北齐密探接触的事被神武帝知道了。
倘若此时,高长陵告诉神武帝,北齐密探已经离开金墉城。
以清吾卫的能力就是掘地三尺也能将这位北齐密探揪出来。
到那时,摆在高长陵面前的可就不只是欺君之罪了,还有私通外敌的罪名。
两大罪名并列,足够高长陵死两回。
一旦神武帝对他起了杀心,就算高长陵权势滔天也必死无疑!
什么狗屁父子情义。
在皇家只有权利争斗,从来就不存在血脉至亲!
“儿臣这就去安排!”
高长陵心中一万个不情愿,却还是不得不答应下来。
否则,他恐怕连尚书房的门都走不出去。
“儿臣告退!”
高长陵走出尚书房的那一刻,他才察觉到自己的双腿正不住地颤抖。
明明坐在那里的是他的亲生父亲。
但谁有能想得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却时时刻刻准备杀他!
“总有一天……”
高长陵暗暗起了一个誓言,而这一刻四周的空气仿佛寒冷了不少。
与此同时。
尚书房内。
刚刚还面色柔善的神武帝像是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此时的他脸色阴沉,一肚子的火都发泄在那封密函上。
“滋啦!”
密函被神武帝撕扯的粉碎。
可是,从高长陵将密函交上来到现在,他连看都没看过一眼。
“陛下!”
张尧害怕被殃及池鱼。
可是,作为神武帝的贴身太监,很多时候张尧压根就不想知道那么多秘密。
秘密知道的越多,将来他就越会不得好死。
然而,他想逃却又逃不掉啊!
“呵呵!”
“朕亲手扶持起来的太子,今天却跑到朕的尚书房里将了朕一军。”
“好哇!”
“太子可真是孝顺!”
“朕倒要看看,这北齐密探是不是真的能帮太子保守住秘密!”
好半天,神武帝才平静下来。
还没等张尧收拾好一地的狼藉,神武帝又开口问道:
“三军还有几日到达凤息县?”
“算下日子,明日午时应该就可以到达了,陛下!”
张尧急忙回答道。
“给清吾卫传朕的口谕。”
“加派人手进入凤息县。”
“朕不仅要保证窦远不出意外,也要老六安全的走出凤息县。”
“若老六有半点差池,让朗清造提头来见朕!”
……
……
凤息县。
作为前往北疆必须经过的枢纽,它的作用性不言而喻。
即便没有战事的时期,大雍和北齐之间通商,凤息县也为过往的商队提供了不少便利。
因此,凤息县一直都是一座较大的城池。
但同时,凤息县的人文和城池架构也极为复杂。
寻常百姓都早已习惯了那些外族面孔。
故而要分辨出每个人的身份也相当不易。
基于这一层面考虑,高长生只能被迫采用最为简单粗暴的计划。
那就是引蛇出洞!
“三军已经在凤息县一百里外安营扎寨,若凤息县出现情况,恐怕半个时辰之内都无法寻求救援。”
“大将军切记当心!”
高长生看着身旁的“窦远”提醒道。
今日的窦远身着铠甲,头带亮银盔。
若是不仔细看还是相当难分辨出样貌的。
再加上高长生亲自伴随左右。
即便有心人分辨不出窦远的样貌,也会因为高长生的存在而被错误引导。
只是,对方是否真的会中计,谁也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证。
一旦众人踏入凤息县,成败如何就要全凭运气了!
“主上也要小心。”
“城外已经有人盯上了咱们。”
“这些人隐藏的极深,若为属下常年征战沙场能感受到敌人的杀意,恐怕还真难以识破他们的伪装。”
“窦远”小声提醒道。
随着这位假窦远的指点,高长生也渐渐察觉到敌人的存在。
那些伪装成路人,商人或者贩夫走卒的人里,竟然有不下二十名眼线。
“光是眼线就有这么多人手,那县城里的杀手怕是不少于三四百人。”
“光凭王永那点人手只怕不够应付。”
“希望妙法能意识到这里的情况,不然本宫这条小命有可能真要载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