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生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之前，王永就说过。
此次北征过于仓促，光是调动三军就已经让朝廷忙得焦头烂额了。
而负责运送辎重的士兵根本不足以满足十万大军的需求。
为此，朝廷只能召集百姓运粮。
王永负责的运粮队有八百人，但其中从未经过训练的百姓就占了九成。
再加上运粮队并不配置兵器，进一步削弱了运粮队的战斗力。
此消彼长之下，双方的战斗力差了几个量级这仗还怎么打？
“进城之后先去找王永。”
“需要先确认王永有没有利用上兵部的调命。”
高长生一脸凝重道。
当初楚云雁利用兵部的权利，将王永的运粮队改成了辎重队。
负责运送的粮草换成了工部的兵器军械。
如此一来，士兵手里就有了足够的兵器，算是稍微弥补了一下双方的差距。
可尽管如此，战斗力仍然不对等。
高长生也压根没指望只靠王永的部下就能扭转乾坤。
“主上放心。”
“只要妙法那边能及时带着援军杀进城里，咱们就不会有性命危险。”
“主上和妙法一直都料事如神，想必早就想到联系三军的办法了吧。”
假窦远语气轻松道。
“这次你还真猜错了。”
“我还真没想出能联系到妙法的办法。”
高长生苦笑一声，摇头说道。
开什么玩笑。
这是古代，又不是现代。
哪有手机这类的通讯手段直接联系百里开外的人。
而且暗杀者早就在凤息县蹲守了好几天，任何逃走的漏洞都已经被他们锁死了。
一旦开战，整个凤息县怕是一个人都走不出去，又如何派人跟大军取得联系？
也就是说，打一开始高长生就没打算从城内跟大军联系上。
所谓的援军完全依靠妙法和窦远的猜测。
换句话说，高长生这条命算是完全交给妙法和窦远了。
“主上竟然能为大将军做到这种程度？”
假窦远惊讶不已。
“怎么，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只顾利益的人吗？”
高长生笑呵呵道。
“属下不敢。”
“只是，属下想不通！”
假窦远摇头道。
“我如果说我这么做是为了大雍王朝，你信吗？”
说完，高长生便拍马朝城门口奔去。
假窦远愣了一下，却压根来不及细想，急忙叫上石猛等人追赶高长生而去。
等众人进了凤息县，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长街立刻加重了高长生的担忧。
此刻，在长街上来往的人群不仅多而且密。
更重要的是，那一张张外族面孔实在难以分辨出敌我身份。
哪怕是假窦远看到这种情形都没了头绪。
总不能让他凭借肉眼将敌人一个一个的揪出来吧。
这工作量没个十年八年都做不完，何况眼下高长生最缺的就是时间。
“先不管这里，去县衙！”
高长生不敢有半点怠慢。
敌人随时都有可能现身，甚至不顾凤息县百姓的死活直接在大街上动手。
而长街两侧的房屋多入牛毛，本就是最佳的伏击地点。
一旦在大街上动手，高长生这一众人必死无疑！
“快走！”
假窦远也深知此地危险，当即催促众人离开。
一路上众人都是将心提在嗓子眼上的。
直到进入县衙，他们才稍稍松了口气。
“好险！”
“这一路光是不怀好意的目光就碰上了几十个。”
“幸亏他们没对咱们动手！”
假窦远长舒一口气说道。
对此，高长生也是一肚子疑问。
大好的机会对方为什么不动手？
是顾及百姓不敢公开出手，还是怕暴露身份？
“可惜，目前我所掌握的线索少得可怜，根本猜不出他们的意图。”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高长生失望道。
要是妙法在就好了。
凭他的头脑肯定能看出一些高长生看不见的东西。
“大将军驾到，微臣有失远迎！”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笑眯眯地小跑过来。
凤息县县丞，却身穿正六品的官服。
这在整个大雍王朝的官场上都是极其少见的。
归其原因还是在于凤息县的特殊地位。
“县丞是否忘了本宫这个参军了？”
高长生一脸不满地冷哼道。
“六皇子殿下？！”
“微臣该死！”
县丞大惊失色，急忙给高长生赔礼。
高长生倒也不是故意摆谱，主要是旁边的大将军是个假窦远。
他一开口就全露馅了。
而且，高长生进入凤息县才知道他低估了这座城池的特殊性。
几百个不明身份的人能轻而易举地混进县丞里来。
倘若县衙里没有人接应是万万做不到的。
因此，县丞的成分如何还有待商榷。
说白了就是，高长生不信任县丞，因此不得不继续隐藏假窦远的身份。
“大将军此次先大军一步入城是来查验第一批辎重队的情况。”
“辎重队呢？”
高长生冷着脸问道。
“都在后院。”
“大将军现在就要查验吗？”
县丞急忙问道。
“废什么话！”
“如今北疆战事正酣，这凤息县是大军最后的休整之地。”
“若是辎重队出了差错必定影响北疆前线。”
“这天大的罪过你一个小小的县丞能承担得起吗？”
高长生恶狠狠地训斥道。
“微臣不敢！”
“微臣这就带各位去后院！”
闻言，县丞哪里还敢拖延时间。
后院里，除了堆放在一起的粮草兵器，就是数不清的人脸。
不过，县衙的后院再大，撑死了也就容纳二百人。
“因为第一批辎重队足有两万人，本县衙放不下这么多人。”
“微臣便将大部分人马都安排在了粮仓，还有一部分则分散在各处民居。”
“殿下若是不放心，微臣这就带着殿下和大将军去粮仓查验！”
县丞神色慌张道。
“不必了。”
“你帮本宫传唤一个人。”
“此人名叫王永，担任兵部库部主事。”
高长生不耐烦道。
随着县丞安排下去，半个时辰之后，王永便出现在县衙里。
“殿下，出大事了！”
刚一见面王永就是一脸哭相。
“昨晚我负责看护的军械库突然着火，大部分军械都被烧毁。”
“只有为数不多的兵刃被抢救出来。”
“侍郎大人要取我性命，若殿下再不来我这条小命真要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