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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制天命而用天

    韩非年纪还小,赵括目测自己都要比他大几岁,也就是刚刚成年的样子。

    但也就是年轻人,才敢干出窃苻截秦的傻事来,倘若再晚几年,兴许还能深思熟虑一番再行动。

    赵括回头看向韩非,抬脚便朝他走去。

    “太昌君,吾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

    赵括回礼道:“赐教谈不上,你我可探讨一番才是。”

    韩非一笑,不置可否。

    “先师曾言:知天命而用天。非以为,乃人定胜天之意。今日见君,非不才,心中仍有困惑,还望解答。”

    赵括插嘴问道:“哦?敢问荀卿可还安在?”

    韩非一愣:“当在,只不过是被楚公子请去讨学。”

    “哦,那我就放心了。”

    赵括想着他说先师,还以为荀卿已经没了,想不到人家说的是“仙师。”

    看来是赵括误会了,韩非被打断并未不悦,并急切地说出了心中困惑。

    “今日君所为,以水代酒,以粗食宴天下才俊,非以为,自是无奈之举。”

    赵括:“……”

    “如今民生凋敝,百废待兴,君则以上善之水与诸君同饮,在非看来,实乃壮举!”

    说着韩非还对赵括伸了个大拇指。

    赵括真是无言以对,幸亏这家伙识大体,懂得事后没人的时候才说出这番话,假如众人都在场的话,还不得把赵括的脸给丢尽了。

    呃,是说赵括如果有的话,要是没有就算了。

    在韩非看来,说成大白话,你没有就是没有还说什么上善若水,喝水我又不是不愿意喝,喝不起酒你可以说出来嘛,大家都穷,谁也不会笑话谁。

    至于伸的大拇指,韩非自己倒是真心夸赞赵括的,可是在赵括看来,无异于羞辱自己。

    酒虽贵,也不至于贵的这么离谱吧?好歹泱泱赵国百万人口,赵王真的连酒都喝不起的话,估计离晚年的赵武灵王也不远了。

    赵括在心里暗暗想到:“穷酸书生,不跟他一般见识。”

    不过这话就算说出来,估计韩非也不以为然,在他的价值观里,穷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无大志。

    韩非见赵括一脸憨笑,又道:“不过我见秦燕二国都被君气走了,君可曾想过,如此会给赵国带来灭顶之灾?”

    赵括终于知道他的第一句话往哪里歪了,原来在这等着呢。

    “公子之意,虽是省了一顿酒钱,却难以改变赵国贫穷的命运,如此天意难违,又何谈人定胜天了?”

    一下子被戳穿,韩非嘿嘿笑了笑,起身对赵括作揖行礼道:“兄台好自为之吧。”

    拜完就准备溜走,把赵括弄得一愣一愣的。

    这个家伙!

    “你给我站住!”

    叔能忍,婶婶不能忍。

    原本还想着今后让韩国依附赵国呢,这可倒好,平白无故被韩非一顿嘲讽,这还了得?

    赵括一声低喝,韩非还以为赵括生气了,这才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办妥,于是转身从怀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一袋钱道:“哦对了,这是我欠你的钱,还你。”

    说着一把塞进赵括的怀里,打算逃之夭夭。

    “孔子曰: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就用这点钱报答我的滴水之恩吗?”

    “孔夫子什么时候说了,我怎么不知道?”

    赵括真想吐他一脸:“这重要吗?”

    韩非一愣:“当如何?”

    赵括气地转过身看向外面:“总之一句话,这钱我得收利息。”

    “何为利息?”

    赵括转过身郑重地看着他:“拜我为师!”

    韩非怔怔地看着赵括,随即哈哈大笑。

    “太昌君莫不是疯了,你虽为赵国变法之先驱,但让我韩非拜你为师,敢问,如与公孙衍与张仪相比如何?”

    见过杀人偿命的,见过欠债还钱的,还就是没见过要以拜师尝利息的。

    在韩非的心里,放眼整个战国,只有荀卿才配当他的师父,别说赵括了,就算公孙衍和张仪之流都不够这个资格。

    赵括扣着鼻子,弹弹手指道:“此二人虽有才华,但在我眼里,犹如过江之鲫,不值一提。”

    这倒是赵括的真心话,华夏上下五千年,区区两个纵横代表人物,又怎么能排的上号。

    韩非眉头一皱,原本还想让赵括知难而退呢,却没想到被赵括觉得不值一提。

    “那屈原汝当何如?”

    赵括摇了摇头:“也不过如此!”

    这倒把韩非气的不轻,指着赵括道:

    “那你说说,何人可入你的法眼?”

    赵括随便一额头想了一下道:“孔子,老子,鬼谷子此为大家,我赵括可以甘拜下风,至于荀卿,我与他不逞多让。”

    好家伙,一出口就是三巨头,还敢和他的师父荀况比肩,这人,若不是看在他是太昌君的份上,韩非恨不能上前与他厮打。

    如此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出口,韩非心底的倔劲被赵括完全激发出来。

    “既然刚才你说屈原不过如此,可知他为何而死?”

    赵括一摊手:“这有何难,抱石沉江而死。”

    韩非当即答道:“错,乃为报国而死!”

    赵括也一步不让:“既然报国就当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此为报国,屈原只是写了几首诗便投江自尽,怎么?你是想学他吗?”

    “你!”

    韩非被赵括竟说的哑口无言。

    谁不知道,屈原身为一介书生,报国无门,只能奋笔疾书,这本就附和读书人之气节,到了他嘴里,怎么就这么不堪?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韩非愤懑之际,忽然听到赵括念出了屈原的千古名句。

    他诧异地抬头看向赵括。

    赵括正色道:“屈大夫的一生,又岂只是百首楚辞所能说尽,与内,他深耕变法,举闲任能,不畏权贵。与外,致力联齐抗秦殚精竭虑。然,人怎可胜天?楚都仍被白起数万大军所淹没,数十年之功亏一篑,万念俱灰之下留下千古绝唱,抱石投江。其铮铮铁骨,引来万千华夏学子瞻仰。”

    一口气说完,韩非已是身体微颤,拳头紧紧攥住,仿佛他此刻化身成了屈原,正面临着滔滔江水,仰天长叹。

    赵括话锋一转:“但,荀卿言:制天命而用天。我却想说,大丈夫,虽生如蝼蚁,当百折不饶,即万死当有鸿鹄之志!”

    铿锵有力的话语震颤在韩非耳边,回荡在大殿之上,犹如洪钟大吕,狠狠撞击着韩非的心扉。

    他只是瞪着此刻的赵括,仿佛他的身体正在无限增大,逼上房顶,冲破云霄,直达天际。

    “是啊,当时的屈原已是耳顺之年,但你我正值血气方刚,又如何不能与这天斗一斗?!”

    一下子,韩非跌坐在地,仰头看着赵括,哑口无言。

    原来,屈原在他眼里也的确不过如此,就连荀卿也只是与他齐肩。

    韩非缓缓爬起身,面对赵括,深深一拜。

    “尊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此刻韩非再也无话可说,只能规规矩矩对赵括行了一个拜师大礼。

    不为别的,就为那句:“生如蝼蚁,当有鸿鹄之志!”

    韩非也很不甘心,可是他现在连屈原的一半他都做不到,即使想要出兵抗秦,还得用先斩后奏偷取兵符的办法才能实现。

    然而,根据最近在赵国的观察,赵括的变法十分成功,起码走在大街上,可以受到黎民百姓的称道,能做到这一步,他已经有资格成为自己的师父了。

    知天命而用天,和制天命而用天。一字之差,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理解。

    “尊师,学生有份大礼,还请尊师笑纳。”

    作为学生,拜师总得有份大礼相赠。

    可是现在他在赵国,除了这一身行头以外,身无分文。

    赵括瞟了一眼他腰间挂的玉佩,背着手抬起头道:“讲!”

    “学生想将尊师引荐给仙师切磋一二,不知尊师意下如何?”

    赵括想说六点:“……”

    就自己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忽悠一下眼前这个愣头青还勉强可以,真让他面对儒学大家,还不如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不是自取其辱又是什么?

    “这个……”

    韩非脸上一喜:“尊师这是答应了,多谢尊师赏光。”

    赵括对韩非一顿唇语攻击。

    自己脑袋怕不是被门夹了,费劲巴力地竟找了这么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学生。

    也罢,听说荀卿收的徒弟都是当今各诸侯国的大拿,认识认识也未尝不可。

    什么未出生的李斯,草包吕不韦,不肖子韩非……

    “此事以后再说吧,话说你既入师门,总得表示表示,光是引荐仙师可不行。”

    韩非恍然大悟,毕竟刚才师尊也说了,荀卿只是同道中人罢了,人家看不上。

    顺着赵括的目光,韩非终于看到了自己腰间挂的玉佩。

    “哈,尊师见外了,学生的就是尊师的,这个我懂。”

    “一件拜师信物,还望师尊笑纳。”

    说着便解下玉佩恭敬地递到了赵括的手里。

    接过玉佩赵括把玩了一下。

    “不错,此物是个好物啊。”

    韩非拜道:“师尊好眼力,此为楚玉,乃是楚王所赠。”

    “嗯,那为师就勉为其难吧,不能寒了你的心。”

    说着就将宝玉揣入怀中。

    此玉质地温润色泽翠绿,如果留到后世拍卖,起码要值千万,赵括自认这波不亏。

    改天让叶儿找点红绳换上,佩戴在韩非身上有些浪费。

    韩非赶忙躬身行礼:“多谢尊师!”

    赵括叹了口气道:“回头我让人给你制个令牌,可自由出入龙渊殿,学习变法精髓。”

    闻言韩非大喜,赶忙又拜:“多谢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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