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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心外无物心外无理

    次日早朝回来,赵括一迈入大殿,就看到韩非正在将沉重的竹简往外挑。

    赵括当即拦下他诧异地问道:“你这是做甚?”

    韩非看见是赵括,连忙放下担子行礼道:“学生见过师尊。”

    昨晚赵括就已经让韩非搬到府上同住,早上韩非也向赵括请过安,赵括也将他带进殿来,这才离开,

    没想到韩非进入殿后就不耻下问,结果当别人得知他是一名外臣之后,便吩咐他帮忙干一些杂务。

    赵括一听这还了得,自己的学生被那些下臣们呼来喝去的,成何体统。

    “我说你怎么实心眼呢,你的那股倔劲上哪去了?”

    韩非抹抹汗笑道:“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多谢师尊关心,学生受点累不算什么,敏而好学嘛。”

    吧嗒一声,赵括直接将担子扔到门外,喝道:“三人你大爷,走,随为师进去!”

    说着便拉着韩信往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

    “让你来是求学的,不是做杂役外臣。在这里,除了你要服从我的吩咐以外,其他任何人都不用去管。”

    韩信看向赵括的背影,莫名地生出一股钦佩之情。

    正伏在案前的众多老朽看了二人一眼,继续埋头苦干。

    赵括走到中央,抬头大声道:“都先把手头的事放下,我有事宣布。”

    众人纷纷抬头。

    “从今以后,韩非,是我赵括的学生,你们所撰文书,皆交到他手中!”

    “哄……”

    一群人惊讶地看看韩非,紧接着交头接耳。

    “太昌君怎么想的啊,竟然让一个外臣参与政事,如此成何体统?”

    “是啊,事关国家大事,外臣掌权,那还了得?”

    “……”

    内史司尉赵徐年过半百,是众多官吏中最德高望重的三朝元老,听闻赵括的口令,便颤巍巍站起身道:“太昌君,臣有一问,还请太昌君解惑。”

    “讲!”

    “此事可否奏表大王,再做决断?”

    闻言赵括吐出一口气。

    赵王?老子指东他不敢往西,他敢说个不字?

    “吾已禀奏过大王,徐老大可放心。”

    赵徐一愣,早朝他也在,他怎么没听赵括奏请?

    但是此刻也不好当众指赵括的鼻子骂他说瞎话。

    赵徐仍有不甘,道:“如此,这位公子非年纪轻轻,可当大任?”

    赵括呵呵一笑:“徐司尉是在质疑我太昌君识人不明吗?”

    说着,赵括的眼神变得阴冷,吓得赵徐呵呵一笑:“那倒不是,太昌君误会老夫了。”

    “不是最好,还请徐老坐下,当不当的大任,事后自有分晓。”

    “如此,是老夫唐突了。”

    赵徐连忙拱手坐下。

    只要有赵括一句话,出了错也不是他的问题,老奸巨猾的赵徐对此不再多说。

    韩非看向赵括,感觉赵括如此重视他,于是在心中暗下决心,要认真对待赵括交给他的每一项任务。

    赵括将韩非的座位安排在了自己的右手,自己则坐下来享用起几案上的茶水。

    此时,执礼司尉起身将一卷竹简放在赵括案前,正准备退下,却听到赵括放下茶碗道:“留步,将我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执礼司尉一愣,这才想起刚才赵括要求所有文书都要先递交给韩非审阅。

    于是赶紧低头认错,重新将书简拿起转身放在了韩非的案前。

    韩非接过书简展开用心看了起来。

    竹简上,蝇头小字密密麻麻记录了各项条款,不过最前方的字体提出了这些条款的提纲,原文如下:

    “执礼学宫条文如下:城中所有八岁至十四岁孩童,必须送往执礼学宫学习诗书礼仪,孩童父母则需缴纳算赋以赀学费,入学者可免除田口柴三赋。”

    看完第一遍,韩非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看了一遍,随即抬头看了赵括一眼。

    赵括注意到了他的反应,不过没有急着出声,而是想要看看他作何反应。

    不用问也知道,这大白话提纲是赵括亲笔写的,剩下的那些才是执礼司尉按照提纲细化的。

    韩非只看了一遍提纲,就看出来这和法家所提倡的:“国以法为教,民以吏为师”主旨思想背道而驰,完全不符合一个正确的价值导向。

    于是韩非耐着心将补充的全文看完,最后放下竹简深深呼出一口气。

    很明显,在他看来,这样做不是不行,而是完全不行。

    不要小看了这些孩童,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从事生产也是十分强大的生力军。

    可是赵括却打算全部将他们收入到学宫之中,去学习什么君子六艺,这还了得?

    儒家和法家向来势不两立,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既然赵括想要启用变法,就得抛弃杂念一心向法才行。

    弄的这算怎么回事,不伦不类,一边变法还要一边办学,试图用道德教化世人。

    想到这里,韩非愣头青的劲上来了,拿起案上的笔,开始在下面批注。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礼之,法治则不存,故当禁游宦之民,鼓耕战之士,耕战兴则国兴,儒礼兴则民乱,当任其力而不任其德,官爵必任其力,始兴国之策。故,言不中法者,不听也;行不中法者,不高也;事不中法者,不行也!”

    等他放下笔,整个竹简上已经爬满了小字,再多写一个字都没地方了。

    写了这么多字,其实就是最后的三个字:“不行也!”

    懂行的也能看出来,前面说了那么多,对儒学骂骂咧咧,总之就是儒学皆是不学无术的乱民,而依法治国才是正道。

    放下笔,韩非吹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来尊师还在上面等着呢,于是连忙起身,将竹简双手送到了赵括的案前。

    放下之后,赵括只是瞟了一眼,就对韩非淡淡问道:“你写这么多,你让为师往哪里批注?”

    “呃……”

    这一点,倒不是韩非太想表现,他就是忘了。

    把身后还有赵括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直到送到赵括面前才想起。

    “师尊,学生失礼,请师尊见谅。”

    韩非赶忙拜下。

    只见赵括看着他,轻声道:“理可废,礼不可废!”

    韩非蓦然抬头看着赵括。

    “师尊,您这是何意?”

    赵括深深吐出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在殿下踱步。

    “所谓法理,皆以人性本恶为宗旨,但你可知,人性,乃为人道,即为道,以掌万物而不可灭也!”

    韩非疑惑地问道:“师尊,何为人道?”

    赵括停下脚步,一字一句道:“人道即心,心外无物,心外无理,格物致知,致良知!”

    “心外无物,心外无理?格物致知,致良知?”

    韩非默念着赵括的话,努力使自己能够体会到这几句话的含义。

    赵括嘴角微掀,轻笑了一声。

    战国法家?又怎么可能与后世的心学相媲美?

    莫说是他韩非了,就算他的仙师来了,听了这几句话,都得跪。

    “人性善恶又怎么会是一句话可以概括,我再赠你四句,你给我听好了。”

    韩非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听闻还有四句,连忙竖起耳朵紧盯着赵括。

    赵括继续踱步,扬起头默念起大学时熟读的四句话:“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存善去恶是格物!”

    韩非此刻成了复读机,不停地念着赵括的话,整个人站在大殿之下一动不动,仿佛入定一般。

    赵括笑着摇摇头,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拿起笔,在韩非的批注上画下一个大大的叉。

    不仅是韩非,就连殿下的几名司尉都愣愣地看着赵括。

    他们只知道,赵括是个依靠权利凌驾于众人之上的蛮横之君,但是直到现在,听了他说的这番话后,众人才幡然醒悟。

    原来不是赵括蛮横,而是害怕将所要执行的变法深度剖析之后,这些老朽们根本听不懂。

    事实证明,赵括的决策是对的,就算他们听了,也最多是一知半解。

    “至善致良知,以心为本格物致知?”

    实在是太深奥了,足够拿回去耗费一生所学恐怕也难窥一二。

    “师尊,我懂了!”

    韩非猛然喊了一句,脸上带着欣喜。

    “所谓人之本性,不可用善恶一概而论,要引导,要参照!”

    赵括撇撇嘴摇头道:“此事你暂时先放下吧,待有生之年,会参悟的。”

    这话,赵括绝对是在夸他有灵性,虽然不多,还是有的。

    韩非却是一脸委屈:“还请老师明示,参悟不到,学生夜不能寐啊!”

    赵括无奈只好再多说两句:“汝还是先从格物开始吧。”

    韩非欣喜道:“何为格物,还请师尊明示。”

    这学生真是学多了就会迂腐,连最起码的字面意思都要问一问。

    赵括一笑伸手指道:“格人,格木,格花,格草,格天地,等你参悟了其中奥妙,方可参悟知行合一之化境!”

    “知行合一之化境?”韩非的眼前一下亮了。

    赵括伸伸懒腰:“好了,你们继续工作,我得撤了。”

    话音刚落,廉颇与蔺相如先后进入大殿,看见赵括就急忙走过来道:“太昌君,你做的好事!”

    赵括一头雾水:“怎么了?”

    蔺相如皱着眉头道:“大王正找你呢,你还是先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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