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小闹剧,无论是落在苏定,还是扈淮波耳中都如同听了个笑话。
扈淮波听说苏定竟然还打算归还部分私田之中,更是惊讶苏定的魄力。
按照官场惯例,这些私田,可是他苏定的囊中物!
自己经营也好,拿去卖也好,拿去孝敬上官也好,但就没有分还苦主之说!
这又不是登记造册的赋田,凭什么说是你的?
苏烈动作很快,当天中午就将名单整理出来给苏定了。
苏定接过名单,目光在上面快速扫过,而后对苏烈说道:“苏烈,你即刻带着衙役们敲锣打鼓,大张旗鼓,在城中各处宣告,下午便归还私田。务必要让全城百姓都知晓此事。”
苏烈拱手:“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不多时,苏烈便领着一众衙役,手持锣鼓,在罗城的大街小巷中穿行。
“铛铛铛!”锣鼓声响彻云霄。
苏烈高声喊道:“乡亲们,县太爷开恩,今日下午,归还高有良强占的私田!”
“什么?此言当真?”
“县太爷真的要归还私田?”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县太爷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一时间,大街小巷尽是欢呼声。
而那些乡绅尽管刚刚被打被逐出县衙,不过看到苏定真的要给那些穷腿子还田,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期待。
都还田给穷腿子了,还会差我们这些老爷的吗?
苏定悠悠起身,朝着公堂走去。
看见苏定走来,扈淮波抬头问道:“苏大人所来何事?”
“扈大人,高有良霸占的三四百亩私田,下官打算转为赋田,登记造册后归还百姓,想请大人作证。”苏定开门见山道。
扈淮波看着苏定,“苏大人,你这未免太过着急了吧?”
苏定只是一笑,“落袋为安。”
此言一出,扈淮波顿时明了。
虽然三四百亩良田不多,可架不住有些人那是连蚊子腿也要刮肉啊!
这事对于扈淮波没什么风险,反而还能收获官声,他爽快地应了下来。“既然如此,那便陪苏大人跑一趟吧。”
苏定道谢:“多想大人!那就劳烦大人了。”
还田还是在昨日那戏台上进行,昨日在这杀了高有良,今天在这还田。
见证公道,正得其所。
台下早已是人山人海。
苏定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乡亲们,高有良平日里鱼肉乡里,强占民田,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幸得天理昭昭,昨日本官为民除害,诛杀此獠!”
听到这话,台下百姓再次沸腾起来。
“县尊大人威武!”
苏定接着说道:“恶贼既除,今日本官就要将他强占的私田归还于你们!”
“县尊大人英明!”
台下百姓们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苏定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乡亲们,这只是个开始。本官在此立誓,只要本官在任一天,就绝不会姑息养奸,定会为大家主持公道,守护一方安宁!”
这时,人群中一位年轻后生站了出来,大声说道:“县太爷,我们信您!可就怕您走了之后,又有人来欺负我们,夺了咱们田地。”
苏定说道:“乡亲们莫怕,为此本官特地请来了监察使扈淮波大人作证,将这些私田转为赋田,登记造册。日后若有人胆敢夺你们田地,朝廷定会为大家做主。”
扈淮波向前一步,高声说道:“请乡亲们相信朝廷,绝不允许此类不公之事发生。”
台下百姓高呼:“多谢县太爷,多谢扈大人!”
苏定再次说道:“现在咱们开始分还田地。不过本官丑话说在前头,朝廷旨意还没下来,本官也只能先将这些田地还给受害最甚者,而且归还田地也不一定是原来的田地。你们可有意见?”
“我等没有意见!”
归还田地,已是天大的恩情,百姓们哪敢有意见?
于是,分田之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第一个被叫到名字的正是那位拄杖老者,他颤颤巍巍地上前,眼中满是激动的泪水。
他名为孙慈,本是一方财主,被高有良害得家破人亡,自己沦为私塾先生,苟且偷生。
高家势大,他又老朽,根本没想到此生还有报仇的机会,更没想到苍天有眼,那恶贼让县尊大人诛了!
如今,县尊大人还给他返还田地!
虽然只有三十亩,不及当初十一,可他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孙慈接过田契时,双手不停地颤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感谢县太爷,感谢县太爷啊。”
苏定笑着扶起他,“老人家,往后好好过日子。”
此次共有十来户被高有良害的最惨的百姓还了田地,平均每户二十亩左右。
如今气候温润,罗城以稻为主,一年两熟,一年亩产四五百斤。
二十亩地,称得上是上等户,勉以养活五口之家了。
看到苏定真归还了田地,百姓们欣喜不已,个个都在期待朝廷旨意下来,自己被高有良侵占的田地都能归还回来。
那些分到田地的受害者更是感激涕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给自己报仇,还回田地,县尊大人是真正的青天大老爷啊!
孙慈一把老泪,“县太爷,您是好人呐,可这世道艰难,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苏定安慰他说:“老人家,莫要担忧。本官会让咱们这罗城繁荣昌盛,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以后,还要兴修水利,发展农桑,让家家户户都衣食无忧。”
周围百姓听到苏定这番话,欢呼雀跃。
“青天大老爷啊!”
经此一役,苏定成功扭转之前的官声。
最起码在这罗城县里,倘若有人还骂他是罗城三害的话,会被周围人吐一身唾沫星子。
只见那走街串巷的货郎,一边叫卖着货物,一边夸赞着苏定:“三年蛰伏为今朝,一鸣惊人诛恶蠹!为民除害又造福,谁人不晓苏县尊!”
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也把苏定的事迹编成了段子,拍着醒木说道:“各位看官,您瞧瞧咱们这县尊大人,那真是睿智非凡,心怀百姓!”
街头巷尾的孩童们玩耍时,嘴里也哼唱着:“苏大人好,苏大人妙,分田还地百姓笑。”
——这里面,自然少不了衙役们的口口相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