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
叶无忌下午没有课,心情挺爽的。
放学路过天桥,吃一碗亲家母亲手包的饺子。
心里琢磨着,书院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啊。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鱼戏……”
哼着一首乐府小曲,叶无忌无比轻松,终于可以歇一歇,不用读书了。
可当李为善推开门的一瞬间,叶无忌整个人都不好了。
谢大绅居然在家中做客。
傻儿子还和他“谈笑风生”。
对这个“清流”,叶无忌现在很反感。
我家牛逼的时候,你找当朝王爷证婚,闺女非我不嫁。
现在我家现在败落了,你她娘的就想退婚了?
走进院子,对着叶希人、王元晦、刘汉卿行了师生礼。
对谢大绅,直接视而不见。
这让谢大绅无比尴尬。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气氛也突然冷场了。
微微眯起眼,叶无忌意味深长地看向了程鹏举。
“姐夫,我姐正在来金陵的路上。”
程鹏举秒懂,“你的卧房是不是该收拾一下了?一张小床,两个人怎么睡得开?”
啪嗒!
谢大绅手里的茶杯,掉在茶桌上。
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程鹏举。
小胖子十一二岁,她姐姐最多也就二十五六岁。
这么年轻的姑娘,咋就看上叶无忌了?
你难道不知道叶无忌家道败落了吗?
这不是把你姐,往火坑里推吗?
“儿子,听见你小舅舅的话了吗?”
叶无忌正了正衣襟,傲气十足地坐在茶凳上,“简壁姑娘要来金陵,还不把我的床换一下。”
“……”叶修使劲儿地挠挠头,面露狐疑。
你气谢大绅,当儿子的可以理解;关键是程简壁克夫啊,你真敢要他?
“怎么,为父的话不好使了?”叶无忌脸色一沉,“这个家,我还是说了算的吧?”
“赵大哥。”
叶修一脸无奈地看向赵翼德,“劳烦你去定制一张大床吧,再置办几套被褥。要秀牡丹荷花的那种,简壁姐姐……呸,简壁阿姨就喜欢大红大绿的。”
“对了。”程鹏举叫住了赵翼德,“赵壮士,再买一个大的梳妆台,我姐就喜欢大的,越大越好。”
叶无忌就像故意气谢大绅一样,“嗯,我其实也挺大的。”
见几人这话说得有些过分,明显全都是针对谢大绅的。
刘汉卿想开口,却被王元晦用脚偷偷地碰了一下。
叶希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笑得意味,目光深邃。
倒不是他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是这些谢大绅必须无条件接受。
当初,谢大绅也是这样去叶家退婚的。
这叫一报还一报,犯错要认,挨打要立正。
“叶无忌!”谢大绅气得狠狠一拍桌子,“老夫还没死呢,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吗?”叶无忌眨了眨自己的卡姿兰大眼,满是无辜。
“别忘了,红帖还在你手里。”谢大绅深吸了一口气,“上面有当朝王爷证婚印章,你还想赖账不成?”
“对,我就是想赖账了,你能怎么样?”叶无忌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我可是要考状元的男人。”
“状元?等你能中举再说吧。”谢大绅冷哼,气呼呼地离开叶家。
在场众人,竟无一人阻拦。
王元晦、刘汉卿的目光全都落在程鹏举身上:这尼玛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和谢大绅提议,给幼安拜师做见证人。”叶希人放下手中茶杯,“今天,你把窝囊气都出了,以后关于退婚的事情就作罢。拜师那天给他留些颜面。”
“先生、恩师、刘先生,还望为我解惑。”叶无忌带着询问的口吻,“那这婚我退还是不退……”
“白纸黑字写得清楚,还有王爷做保,怎么退?”叶希人狠狠瞪了叶无忌一眼,恨铁不成钢。
王元晦捋了捋胡须,“你知道给幼安寻个正妻,自己就不行了?”
“这件事,我就不发表意见了。”刘汉卿的官职最小,不能插嘴。
叶无忌恍然大悟,对着叶希人躬身施礼,“谢先生教诲。”
赵翼德看看众人,小心地询问道,“那床什么的,我买还是不买?”
“买!一定要买!”
不等叶无忌开口,叶修掷地有声。
老爹虽然出了一口恶气,可叶修还是很记仇的。
只有谢大绅看到叶家有女眷,才会更心急,压力更大。
他敢要求他闺女做大,你就看程阿蛮锤不锤他就完了。
叶希人官复原职,自然要庆祝一下。
他被发配后,一直住在乌龙巷,街坊邻居对他也都是照顾有加。
第一顿饭,自然是在乌龙巷摆流水席。
叶修选择了北门桥旁的富贵饭庄。
乌龙巷的街坊邻居,几乎都在这里吃酒。
饭庄里面原有六张方桌,三张圆桌。
掌柜的接到大单,又出去借了十几张桌子和碗筷,全都运到了乌龙巷。
就在巷子里,摆起了一字长蛇阵。
金陵城内外,红白喜事的流水席,都是以十大碗为主,六个吊角为辅。
在当地还流传一个顺口溜:品鸡鱼扣酥籴跎,海带凉菜虾米汤。
每张桌子,多预留一副碗筷,方便敬酒人使用。
上菜讲究先上辅菜,再上主菜。
三荤三素六个吊角上齐,陆续就是十个大碗:
品碗、芋儿鸡、醋鱼、扣肉、水酥肉、虾米汤、海带、凉菜、籴肉、跎子肉。
对于乌龙巷的百姓而言,能让未来都察院扛把子请客吃饭,足够吹一辈子了。
叶希人带着老甲长,每张桌子都敬酒。
街坊邻居们也都没有过多拘束,有说有笑,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这扣肉做的,和悠悠比差远了。”叶修最近被赵悠悠伺候的,嘴叼了很多。
“常言道,吃完饭才砸锅。”程鹏举满眼鄙夷,“你这还没放下筷子,就开始砸锅了?”
叶修不以为意,“我的酒楼也快要开业了,我还怕得罪他吗?”
一旁,齐三泰和赵翼德,都无奈地笑了。
富贵饭庄什么档次?
也配和咱们的酒楼相提并论?
“赵大哥,你定席面的时候,一桌多少钱?”叶修问道。
“五百文……不是,五钱银子。”
赵翼德和叶修待的时间久了,计算单位也从文,升级到了两。
叶修一眼望去,“所以,咱们今天的流水席,一共才花了十两银子?”
赵翼德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十大碗,五百文一桌已经算是上等席面了。”
“这样啊……”叶修若有所思,“齐叔叔,那咱们便宜坊的十大碗,一桌暂定十两银子,你觉得如何?”
“十两?”齐三泰险些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贤侄,一碗一两银子?你当咱们卖的是凤髓龙肝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