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沿着林间小道朝西北方向飞奔, 树叶在秋风中飞舞,像箭一样掠过马背上的李家安和白冰冰的身影。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广阔的平原。
这里,也有箭嗖嗖地从两人身旁掠 过,这回可不是树叶,而是铁弓射出的装着锋利箭头的箭。
“朝那边跑了!”
“还载着个女人。”
“那就不是李家安了。”
“不不不,那就是李家安!”
“管他是谁!别让他跑了!也别让那女的跑了。”
是黄巾贼的声音。
李家安他们刚出树林,就被一伙黄巾贼发现。
这群禽兽不如的畜牲,呐喊着朝白马影子追来。
李家安回头一看,不由得脱口而出: “糟了! ”
骑在马上,把李家安和白马当做唯一依靠的白冰,也禁不住害怕起来,道: “已经没希望了吗? ”
她的声音颤抖,微弱得几乎听不到。
李家安心想万一不行就真的没救了, 但还是鼓励白冰冰,道: “没事儿,不过你一定要死死抓住马鬃和我的腰带,千万别掉下去了。”
说着用鞭子猛抽白马。
白冰无力地把脸埋在马鬃里,那张惨白的面庞活脱脱就是一朵战栗的白芙蓉。
“只要跑到河边,那里有军队。”
李家安用刚折的树枝编的鞭子,不断抽打白马,现在树枝的表皮已经脱落,露出白色的木质。
越过起伏的低矮土坡,远处出现一条 白练般的河流。太好啦!李家安重新鼓 足勇气,可是来到河边,人影全无,夜里囤集于此的军队,大概惧怕黄巾贼的势力,已经不知去向。
“慢着! ”
这时, 一个精悍的身影跟着五六个 人,骑在马上,已经前后左右把他们包围起来,不用说,是黄巾贼的小方们。
没有马的徒步兵卒跟不上四条腿的马,还在半道拼命赶路。
以李朱范为首的七八个骑马的小方,很快追上李家安。
他们喊道:
“站住! ”
“放箭啦! ”
一支铁弓射出的利箭,刺进白马的颈项。
白马喉咙扎着一支箭,纵身一跃,身子直立, 一声嘶鸣,轰然倒地。
白冰和李家安的身体都被抛在地上。
白冰的身体一动不动。
李家安站起身,大吼一声: “来吧! ”
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竟如此洪亮,这声大吼下 意 识地从嘴里喊出,声音穿透旷野,百兽畏惧。
黄巾贼兵一愣,被李家安巨眼的光芒所震慑,马也被吼声惊吓,迈不动四蹄,止步不前。
可那只是一瞬间。
“想造反吗?黄口小儿。”
“想抵抗吗?”
黄巾贼跳下马来,有的拔出长剑,有的挥舞长枪, 一齐向李家安刺来。
如此险恶的日子和凶险的路途,李家安是怎样过来的啊?
从黄河岸边到这里,李家安不知多少 次在生死线上徘徊,就是这样,考验他的千难万险好像还是一次又一次变着法儿地等着他。
“我在三国的历险,终于到头了。”
李家安已经绝望,他无法逃脱贼兵的 包围,又手无寸铁,那把无坚不摧的青缸剑在寺庙里被马元义拿走了。
尽管如此,李家安也不能白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一个。
他猛地抓起地上的石块,向靠近前来的黄巾贼脸上砸去。
一个对李家安不屑一顾的黄巾贼,冷不防挨了一击,他的鼻子破了, “啊”的一声捂住了流血的鼻梁。
李家安扑上去夺过他的长枪,大声 道: “祸害天下苍生的黄巾贼,我已经 忍无可忍了,让你们看看我李家安的真本事!”说着便以死相拼。
黄巾贼小方李朱范笑道: “这个乡巴佬! ”说着舞着半月枪冲了过来。
李家安学了三年武,但都是拳脚功夫,兵器他接触有限。
由于他拼了命和七个黄巾贼搏斗,这 条命一下子还丢不了。但打了一会儿, 长枪被打落, 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被李朱范骑在身上,头被按在地上,长剑抵住胸口。
“ 喂 。 ”
这时……不,刚才这个声音就大老远传来,但被兵器碰撞发出声音盖过,所以没人听见。
“喂。等等。’
原野尽头传来呼喊声,由远及近。
洪亮的声音让黄巾贼不由得回过头去。
一个人影边挥手,边朝着这里飞奔而 来,那速度,简直就像疾风中飞舞的一片树叶。
“哎。那不是小卒史文恭吗?”
“是的,就是最近刚入伙的小卒。”
黄巾贼莫名其妙,你看看我,我看看 你,议论起来。因为来人是他们自己部 下中一个叫史文恭的小卒,其他众多步卒跟不上马跑,中途纷纷掉队,偏偏这个小卒,慢是慢了,却只差这么一点点 就赶了上来。如此脚力令这些小方惊愕不已。
“这不是小卒史文恭吗?”李朱范把 李家安的身体压在膝下,右手拿着长剑抵在李家安胸口上,回头道。
“小方,小方,不能杀啊,把这个人交给我吧! ”
“你说啥?交给你?你这么说,有谁的命令?”
“史文恭的命令!”
“滚蛋!史文恭不就是你自己吗?你不过区区一个小卒罢了………”
话还没有说完,破口大骂的李朱范的身子,就飞到两丈多高的空中去了。
“这家伙反了! ”因为小卒史文恭一 把抓起李朱范,扔到天上,黄巾贼的小 方们丢下李家安,冲他就来。
“喂,史文恭,你为什么要摔自己人,小方李首领,跟我们捣乱?”
“你胡闹,决饶不了你!”
“军法从事!给我拿下!”
他们一窝蜂地扑向史文恭。
“哈哈哈哈哈………叫吧,尽情的叫吧, 一群野狗罢了。”史文恭道。
“什么,你敢骂我们是野狗?”
“骂了又怎么样,你们就没有一个像人样的! ”
“不过是一个新来的小卒………”
有人嚎叫着,挺枪向史文恭冲过来。
史文恭用蒲扇般的大手, 一巴掌扇在 他的脸上,随即一把拽过长枪,照着他踉踉跄跄的屁股使劲打去。枪柄折断,挨打的黄巾贼腰骨粉碎, “哇”的一声,栽倒在地。
冷不丁冒出个叛徒,黄巾贼人很狼 狈,但是,他们平日里把史文恭当做一个新来的,没有放在眼里,这时就是亲 眼见了这般神力,也无法相信他的真正价值。
史文恭挺了挺石壁一样的胸膛,道: “还上吗?白白送命不如乖乖逃回 去,老老实实地报告,就说白家小姐交 给一个叫史文恭的小卒了,这小子是在 县城被烧,白家被灭的时候詐降黄巾贼的 。 ”
“这么说,你是白家的人?”
“现在知道了?我乃白家死士,县城南门守卫,史文恭。你们太可恨了,我到隔壁县城公干不在时,黄巾贼鼠辈烧 了县城,杀了白大人,害苦了百姓,城 池一夜之间变成焦土。让人恨呐,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我伪装自己,假扮败兵, 一时混入你们贼兵之中。隐藏下来。告诉大方马元义,告诉太平教教主张角,总有一天会让他们知道我史文恭的厉害!”
史文恭声如惊雷,怒视贼兵。
小方们吓得双腿直哆嗦,但还是仗着人多,道: “这么说你是白家的余孽了,那就更不能让你活了。”
说着, 一群人冲了上来。
史文恭没有去拔腰里的剑,而是上来一个摔一个。
被摔的个个脑骨迸裂,眼球飞溅,眨 眼功夫,血流满地,惨不忍睹,没有一个人能再爬起来。
李家安茫然地望着史文恭的一举一 动,他努力想着三国时候有这一号狠人 吗?好像没有,等等,史文恭,这个名 字好像是水浒传里面的,那个曾头市的 枪棒教头!对就是他!他不是北宋的人 吗?怎么出现在这里了?难道和自己一 样,也是穿越者?如果把吕布也算上,
那就有三个穿越者了。这是乱套了啊!
剩下的两三个黄巾贼跳上马, 一溜烟逃得不见踪影。
史文恭大笑,也不追赶,他转过身,
朝着李家安大步走来,一脸轻松的招呼道: “小伙子,你很不错,但是出来行走江湖,还是要多长几个心眼才行。’
说完,史文恭从腰间挂着的两把剑中,解下一把,又从怀里取出一个眼熟的茶叶罐,递到李家安手上,道: “这都是你的吧,是你之前被贼人抢走的剑和茶叶罐,赶紧拿着。”
“对对对,这些是我的。”
李家安像得到失而复得的珠宝一样, 从史文恭手中接过了剑和茶叶罐,感激 再三,道: “在我性命不保的时候,承 蒙英雄搭救,又找回这两样重要物件, 心里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大恩大德,我将铭记于心,终生不忘。”
史文恭摇摇头,道: “公子救出在下 旧主白家的小姐,在下只是以义报答了公子这份恩情。刚刚我听哨兵说,佛塔附近有人骑着白马逃走了,就踩好点,
趁今晚黄巾贼投宿的寺庙突然陷入混乱,在马元义和李朱范睡觉的正殿佛坛上夺回了公子的两样东西,这是天意。”
史文恭谈吐之中并不夸耀自己的骁 勇,这让李家安大为感动,他拿出青缸 剑,再次递到史文恭的手上,道: “宝 剑赠英雄,这把青缸剑,只有在你这样 侠肝义胆的英雄豪杰手上,才是他最好的去处。”
史文恭瞪大双眼,道: “什么?你说要把这把宝剑送给我吗?”
“这是家安的一点心意,请笑纳。”
“在下自幼习武,说实话,我一眼就 看出这是一把异世宝剑。只是不敢有非分之想 。”
“就算这是宝剑,也不足以报答恩公的救命之恩,请恩公无论如何, 一定收下 。 ”
“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史文恭马上解下自己佩戴的剑,扔在一旁,佩上渴望已久的宝剑:青缸剑,喜形于色。
“快,黄巾贼一定还会再返回来的。 在下想拥立白家小姐。召集旧主残兵, 共谋大事。公子也是一刻都不要耽误,
赶快回老家去吧。”
听了史文恭的话,李家安道: “那就赶紧的………”
说着扶起白冰的身子,托付给史文恭,自己则捡了一匹黄巾贼丢弃的马,翻身上马。
史文恭和白冰各自骑了一匹马,与李家安依依惜别。
特别是白冰,她看向李家安的时 候,脸上带着一丝红晕,当初两个人共同骑一匹马逃命的时候,她感受到了李家安那硬邦邦的东西。
“后会有期,保重!”
“好。 一定有再见面的一天的。”
李家安骑在马上,史文恭和白冰骑着白马。
三人一步一回头,各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