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听婵依然半信半疑:
“你刚才说你想离开京城,上了丁家花轿,你如何脱身?
我和丁一栋的婚事也是皇上赐婚,若我不嫁去丁家,也是欺君?”
风听夕淡淡一笑:
“那就嫁去丁家,便不算欺君了。
新娘若在丁家失踪,就是丁家的过失了。
新娘或被人绑劫走了,或被丁家谋杀毁尸了,总之,我只需在丁家消失。
随后,你告诉祖父,让他去丁家要人,大闹几场,应该就没事了。”
该交代待的事,交代了。
还好,风听婵对太子妃之位执念颇深,明知萧令煊不喜她,依然盼望嫁到东宫。
事情便简单多了。
上错花轿,就能将太子妃之位,还给风听婵,是风听夕一开始便谋划好的事。
上次御花园与明灿斗架,是为了让皇上、皇后讨厌她。
皇上、皇后越不喜她,发现萧令煊错娶风听婵后,才能更容易接受风听婵,风听婵就越安全。
可惜,被萧令煊破坏了,风听夕还挨了萧令煊好一通折磨。
不过,无妨。
风听夕最近在皇后面前,一直冷冷淡淡,皇后应该挺不喜她。
发现风听婵错嫁后,皇后应会欢喜接受这个..‘阴差阳错’。
有皇后、风望川说情,皇上应该也会认下风听婵这个儿媳。
风听婵便安全了。
原先,没对风听婵说明一切。
一怕说出来,夜长梦多。
二她知晓风听婵不会信她,或许,会借此生事。
如今,大婚之日在即,风听婵别无他法,她想嫁给萧令煊,只能依计施行。
风听夕站起身:
“如何在丁家消失,是我的事。
你好好想想,如何让萧令煊不那么讨厌你吧。”
风听婵依然疑惑:
“你知晓,我想杀你,该怨恨我。
为何还要帮我,只是因为..父亲?”
风听夕黯然叹口气:
“并非帮你,算是帮我自己,我不喜欢萧令煊,并不想嫁给他。
或许,对你来说,太子妃尊荣很重要,可我不喜,和别人分享丈夫,我只想嫁给一个,真心喜欢我,一生只娶我一人,的男子。
还有,你为杀我一人,打算让酒楼众多人命陪葬,我终究不愤。
让你做太子妃,在你看来,或是天大荣耀。
可福祸相依,萧令煊睿智狡诈,心狠手辣,在他身旁,祸福难料,就算是,我对你的报复了,借萧令煊之刀,惩你之恶。
我如此说,你可信了?”
风听婵盯着风听夕,半晌没说话。
返回东宫后,萧令煊掐住风听夕脖颈:“太子妃又不安分,忘记疼痛的滋味了。
老实说,避开孤的耳目,鼓捣什么药去了?”
风听夕痛的皱眉,却不得不装傻:“殿下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今日..什么也没做...哦,在一家成衣店,试穿衣裙时,感觉肚子有些痛,在后院茅厕待的久了些。难道殿下因为这个,要罚我?”
萧令煊没有证据,暂且放了风听夕,不过,却存了戒心。
大婚当日,一切顺利。
风听夕顶着大红盖头和丁一栋拜过堂,便被送去新房。
东宫却不那么顺当。
萧令煊发觉今日风听夕太规矩端正了,从走路姿态,到大礼叩拜,规规矩矩,未有丝毫差错。
不是她家太子妃能达到的高度。
夫妻对拜时,萧令煊发现对面不是风听夕的纤手。
从皇陵回京城,有一半路程,他是拉着、拽着风听夕手掌,将她拖回来的。
萧令煊认得风听夕双手,面前这双手显然属于他人,从指甲丹寇看,这个人应该是风听婵。
风听夕去了哪里,丁家?
这场‘阴差阳错’,风听夕是主动为之,还是被迫无奈?
无论真相如何,孤都要‘拨乱反正’。
大礼结束后,风听婵刚在新房坐下,后颈一痛,晕了过去。
丁家新房。
风听夕在新房坐下,偷偷燃起一根短香,藏在背后,
不到一刻,房中侍候的嬷嬷、侍女皆昏睡了过去。
风听夕急忙脱去大红嫁衣,换上一套丁家侍女的衣裙。
又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包袱,藏在身上。
端起一个托盘,托着个酒壶。
翻窗,溜了出去。
风听夕尽量避着人群,来到一个僻静处。
前几日,风听夕以添买成亲物件为借口,四处走逛。
将丁家四周悄悄观察一遍,这处有个狗洞。
或者说,这处低洼,应是留着大雨排水用的。
风听夕不知丁家侍卫巡逻情况。
也怕墙顶像东宫那般,有尖刺物件。
不敢再贸然翻墙,决定爬狗洞出去。
现在没下雨,狗洞被石块堵住。
风听夕将托盘酒壶放在一旁。
费力抽出石块,堵的还挺结实,幸亏她懂些武艺,有些气力,不然真挪不动石块。
费了半晌功夫,终于将石块清除。
看洞口大小,应该能爬出去,她身量还算纤细,不然就卡里面了。
风听夕左右瞅几眼,还好,周边没人。
立即将脖颈伸进狗洞,费力向外爬。
谁知,身子刚过一半,眼前忽然出现一双大红靴子。
风听夕吓的一个激灵,咽了口气。
呆愣愣了片刻,才缓缓抬头,向上望去。
先是红裙红衫,再是丁一源盯着她,似笑似嘲的可恶面容。
风听夕不觉骂了一句脏话:“我去。”
老天爷这么爱捉弄人吗,即便人赃俱获,不能换个人捉‘赃’?
现在怎么办,卡在狗洞里不是个事啊?
爬出来,寻个理由向丁一源解释?
怎么解释她这个太子妃,大婚之日出现在丁家,还穿着侍女衣衫,卡在狗洞里?
根本没法解释,无论何理由,丁一源都不会放过她。
退回丁家,丁一源应该不会钻狗洞追她,依他的身量,也钻不过去?
不对,丁一源会武艺,跃墙过去,正好能将她堵住。
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了。
风听夕瞅一眼丁一源,尴尬笑笑:“那个丁大人..麻烦让一步,我出去,咱们才好聊天?”
丁一源盯着风听夕,趣笑片刻,果然向旁侧走一步。
风听夕继续费力,从狗洞中爬出来,冲丁一源极谄媚一笑:
“丁二公子,丁大人,你听我解释,事情是这样的。
我和家姐似乎..不小心上错了花轿。
我发现自己在丁家后,不好声张,不然,多丢丁家和太子颜面。
才想悄悄去东宫,将我姐,你二嫂换回来。
那个.麻烦让一下,我现在就去东宫?”
丁一源面带玩味,盯着风听夕怪笑:
“风二姑娘真是个有趣之人,每次见面,都让人大开眼界。
可是,风姑娘别小瞧人,若是‘不小心’上错花轿,风姑娘不会进丁府大门吧?
毕竟你耳朵没被大红盖头堵上?
风姑娘在丁家消失,丁家会有不小麻烦呢。”
丁一源顿了一下,盯着风听夕又缓缓道:
“不过,这个麻烦,丁家付点代价,应该还承担的起。”
丁一源也是个聪明人,随即猜到了风听夕谋划。
风听夕却猜不透丁一源话中的意思:“丁二公子..愿意放我走?”
丁一源奸笑:“确切的说,我希望你暂时消失。”
风听夕更疑惑:“你什么意思?”
丁一源忽然伸手,将风听夕拉进怀中,伸手搂住风听夕,在风听夕耳旁低声道:
“如此,你就可以成为我的女人了,我说了,我觉着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我对你,很感兴趣。”
风听夕惊愕呆住。
这人怎么比萧令煊还混蛋,他刚刚才与楚国公的四小姐楚木涵拜过堂,这会竟能说出,这般无耻的话。
这货在红尘阁还有一位红颜知己呢。
风听夕当真替楚木涵难过。
“放开她。”
旁边一剑猛刺向丁一源。
丁一源一惊,忙松开风听夕,转身闪避。
风听夕松口气,转头看到明晗正站在她身旁,满脸怒气,剑指丁一源。
风听夕一喜:“明晗,你怎会在这里?”
明晗望着风听夕,似乎也很疑惑:
“祖母去东宫参加...让我来参加丁家的婚礼。
刚才在院中瞅见你,又发现丁一源在跟踪你,便跟过来了。”
风听夕哀叹,还以为自己天衣无缝,没料到,竟有这么多人发现她行踪。
丁一源打量着明晗、风听夕,邪笑:
“刚才还以为你俩要私奔,原来不是啊。
明少卿想带太子妃去哪里?”
明晗没说话,转头望向风听夕,低声道:“我拖住他,你快走。”
风听夕犹豫了:“可是?”
明晗:“无妨,这里没旁人,只要你消失,我今日就没见过你,我什么都不会承认。”
风听夕惊异瞅一眼明晗,明晗对她一向坦诚直率,没想到也有无赖狡诈的一面。
也对,他可是大理寺少卿,没点谋算,怎么对付那些恶人。
风听夕狠瞪丁一源一眼,转身就跑。
丁一源本能要拦,明晗又举剑刺向丁一源,两人缠斗起来。
世事总是变幻难测。
风听夕刚跑几步,身后忽然响起一声熟悉的声音,还没转身,胸口传出剧痛感。
风听夕低头查看,胸前羽箭箭头血红刺眼。
明晗、丁一源瞅见风听夕中箭,皆面露惊愕。
转头瞅望四周,没发现射箭之人, 两人同时停手,奔到风听夕身旁。
明晗紧张惶惧,伸手扶起风听夕,颤着声音:“听夕,你坚持住,我带你找大夫。”
风听夕口角流血,惨然一笑:“当胸一箭,正中心脏,恐怕神仙都救不了我了。”
风听夕望着明晗面容,想对明晗说些什么。
又想着,说了他也不一定记得,还是不说了吧。
风听夕知道,她逆转时空,都会和萧令煊一起回去后,纠结很久,还是决定离开京城。
想着,即便再使用时空珠轮,她应该,也有法子,摆脱萧令煊。
没想到这么快,就需再次使用时空珠轮。
以前,她使用时空珠轮,都是为了救别人。
到京城后,次次都是为了救自己。
弓箭、大刀、匕首、烈火的滋味,这么快都尝全了。
真痛!
她和京城,或许,当真八字相克。
希望这次,她能摆脱萧令煊,成功逃离京城。
风听夕淡淡说一句:“时空..逆转。”
随后,风听夕努力仰起头,吻上明晗唇瓣。
明晗愣了一霎,身子一颤,随即低头,主动亲吻风听夕。
风听夕却失了感觉。
她仰头时,瞅见匆匆赶来的萧令煊了。
被萧令煊脸上的肃杀之气,吓的身子冻僵住。
风听夕惊愕!
萧令煊怎会出现在丁府墙外,他不是应该在东宫吗?
这会,还没到洞房的时辰,他不应该这么快,发现新娘是风听婵啊?
风听婵露馅了,怎会如此不小心?
风听夕祈祷!
这次和她一起回去的人,千万.千万一定是明晗啊。
不然,逆转时空成功了,她也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