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芊狡黠一笑,借着烟尘掩护,领着几人悄然出动。
怪石嶙峋的假山后,枝叶茂密的花草间,阴暗漆黑的墙角地,几人小心翼翼地迂回辗转,分散去寻找南荣府的藏宝阁。
“吱吱……吱吱吱……”
嘈杂的喧闹声中,突然,一段尖锐的哨音如夜莺鸣叫般响起,火灾现场的南荣府人皆在忙碌,谁也无心去辨别今夜的夜莺叫声已略有不同。
西北方,青石楼!
同一时刻,所有小贼开始同时行动,快速向着南荣府的西北方向集结,口中铜哨不时发出阵阵莺鸣,随时相互报告着各方位的防卫信息,以便作撤退时的路线参考。
这便是专业!
南荣府的藏宝阁隐秘至极,通体由青石米汁浇筑而成,一队披坚执锐的甲兵严密守卫,哪怕南荣府已是火光冲天,他们依然恪尽职守地护卫着此地。
“怎么办?”
众小贼面面相觑,一时全然没有了破解的方法。
难道要无功而返?
万万不可!
唐小芊银牙一咬,实不想辜负了陈三两对她的期望,思来想去,终决定兵行险招,冒险一试。
然后,她径直走出了隐藏地,将自己彻底暴露在了众甲兵的面前。
浓雾夜色里,一袭黑衣黑面巾,任谁看来也知是来者不善,守卫的甲兵赫然一惊,张嘴怒喝:“哪里来的小毛贼,敢来我南荣世家行窃,识相的,还不快束手就擒!”
唐小芊也不答话,而是快步逼近,瞅准时机,挥手扔过去了一个油包。
甲兵还以为是暗器袭来,赶紧执枪挑拨,谁知枪尖竟轻松捅进了油包里,油包随即炸裂开来,就见漫天秽物如天女散花般倾泻而下,登时将所有甲兵淋了个满满一身。
“这是……狗……屎?”
众甲兵都懵逼了。
若非熏天的臭味刺激着每个人的鼻腔,几欲让人呕吐不止,谁也不会想到今夜会有这等恶心的遭遇。
正可谓是:伤害性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来啊,来捉我呀!”
唐小芊还不忘嘲讽了一句,然后转身撒丫子就跑。
众甲兵的愤怒值一瞬间就飙升到了满格,此刻哪里还去管什么藏宝阁安危,全都提起长枪嗷嗷骂着追杀了上去,看情形,不将这个胆大妄为的小毛贼大卸八块是难消心头之恨。
藏宝阁没了守卫,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众小贼当即快速奔向门口,铁质厚门挂着数把坚固的大锁,但这也难不住一个个开锁的行家,铁钳,铜丝,钢针,仅一番侍弄下,几把大锁就应声而开。
随着厚实的铁门被推开,吹燃一根火折子,只见一箱箱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散发着五彩的光芒让人目眩神迷。
好家伙,真他妈的豪!
硕大的青石楼内,金子堆积如山,银子铺地如海,古董字画随处可见,珍珠玉石比比皆是,其余的还有绫罗绸缎、金银玉器、珠宝饰品……等等更是不计其数。
不愧被称作“百年底蕴”的南荣世家,单单这一座明面上的藏宝阁,就足以让整座江流县的百姓丰衣足食。
众小贼随即一声狼嚎,纷纷解下身上的麻袋,如狼似虎般冲了上去。
一个铲金子,一个刨银子,一个卷字画,一个搬玉器……凡是能带走的统统都填进了麻袋里,物件儿实在太大的,也得敲碎了再硬塞进去。
休得小瞧了他们瘦骨嶙峋的小身体,若扛一百斤的石块可能扛不动,但这二百斤的金银珠宝,一个个不仅扛得动,而且还跑得特别快。
不消一会儿,南荣藏宝阁里就已一片狼藉。
铜哨预警声实时响起,众小贼不敢再久留,扛着鼓鼓囊囊的麻袋,赶在甲兵回来之前快速逃了出去。
铁门关牢,大锁挂好,一切似乎风平浪静。
撤退的路线早已定好,一行数人有惊无险地避开层层哨仆,准时在半个时辰内汇聚在预定地点。
机敏的唐小芊果然没负众望,安然无恙地等候在后花园里,看着众人一个个收获颇丰,她的眼眸里荡漾着愉悦的笑意。
“撤!”
她小手一挥,众小贼越墙远遁而去。
同一时间,南荣府里的滔天火势已渐渐被控制住,众家丁和奴仆还在不断地唏嘘这场火灾烧得诡异,却是谁也没有发现,他家的藏宝阁早已被神不知鬼不觉地窃了干净。
这一票,干得漂亮!
……
县衙后堂,陈三两扫视着满载而归的唐氏小队,淡泊的脸庞上也不禁多了一抹和煦的笑容,尤其是听闻唐小芊以身作饵的壮举,更是冲她投去了嘉许的目光。
“小芊真乃英姿少年郎也!”陈三两夸赞道。
唐小芊瞬间羞红了脸颊,小手也不禁局促地揉搓起了衣角。
其他小贼还在兴奋地炫耀自己麻袋里的宝物,倒是谁也没有发现唐小芊此时暴露出来的小女子姿态。
“公子,其实我……”
唐小芊扭扭捏捏的想要告知性别实情。
陈三两却已捡起一个麻袋向着小贼们抛了出去,金银宝物散落在地叮铃作响,淹没了唐小芊余下的话语。
“这是赏你们的!”
陈三两的一句话让众小贼激动万分,纷纷争抢起地上的金银珠宝,只剩下唐小芊尴尬地僵在原地,本想说的话也只得又咽了回去。
陈三两当然不会亏待了她,单独挑了一枚价值连城的玉璧,正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唐小芊生得眉清目秀,正和玉璧相得益彰。
待狂欢过后,唐小芊又不免担忧道:“公子,咱们今夜窃了南荣府,恐怕那南荣老贼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得有所防备才好。”
陈三两眼神轻蔑道:“无妨,寥寥虾兵蟹将而已,不足为虑。”
听他说得轻巧,唐小芊忍不住疑惑问道:“既然公子的武道这般高,那为何不直接杀进南荣府,一剑宰了那南荣老贼,岂不一了百了?”
陈三两借用那两位老翁的箴言,从容回道:“杀人易,诛心难,若想真正掌控江流县,需以‘杀人诛心’之术,才方为上策。”
唐小芊虽听得懵懂,但也识趣的没有再继续追问,因为她坚信面前的这位公子爷,早已将江流县的一切变动算计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