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
周云重复了一遍,眼神中酝酿的是浓浓的怒火。
“秦天风!好大的胆子!看来朕一直以来,是对你过于温和了!”
“一直没处理你,不是朕不能处理,而是念及你三朝元老的脸面,没有把事情做绝!”
“但这并不是你通敌叛国的免死金牌!”
他看向王随,眼里的怒火弥漫,“你把事情经过给朕详细道来!”
王随头磕在地上,沉默过后,重重地点头。
“伍将军和末将换着在相府外面盯梢,一直没什么动静,直到——有一商人模样的人出现在后门……”
“……”
空荡荡的大殿中,响起王随心痛的声音。
“秦相被撞破与‘商人’勾结的事,一怒之下,让相府的护卫将伍将军围住,伍将军便用信号将末将唤去,但是并不是为了逃跑,而是为了将探听到的消息告诉末将。”
“为了掩护末将,伍将军被秦相派人……乱剑砍死……”
“认出了是朕的亲随,也照杀不误么?”
周云的声音像淬了寒冰一般,就连王随都忍不住簌簌发抖。
帝王之怒席卷了整个大殿,四周的温度似乎都低了好几度!
有一道瘦弱的阴影自门后悄悄退出,夜色完美地掩盖了他的身形。
“这件事,得赶紧告诉主子……”
夜色中只余下一抹淡淡的喃呢……
殿内,王随已经复述完刚刚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幕。
明明之前还鲜活的一人,现在已经被秦天风所害,尸骨无存。
为了掩盖罪责,秦天风一定会抹去今晚在相府发生的一切。
只要没有证据,他这次仍然能全身而退。
周云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思索着最近发生的桩桩件件。
不出意料,每件事情都能看到秦天风的影子。
之前被赵国牵绊住了脚步,没空拾掇秦天风,导致他愈发猖狂。
现在嘛……
他站在大殿之中,望着漆黑的夜空,暴虐的气息渐渐消散。
既然秦天风与赵国还有勾结,那肯定会有下一步动作。
既然他敢背叛大周,那周云便在这里等着!
良久,周云将再次跪下的王随扶了起来。
“你做得很好!伍将军的事朕肯定会给他和他家人一个交代。”
“你现在先下去休整一番,最近就留在军中,不要回家,朕会抽调一队人马保护你。”
王随不可置信地看着周云,没想到陛下竟然还记挂着他的性命。
想起伍志高惨死的样子,王随婉拒道,“陛下,末将不用人保护,秦相若是敢派人来,末将便跟他们同归于尽!”
周云无声地摇头,“秦天风的手在朝中布局已久,为了以防万一,你近日还是小心为上。”
作为秦天风和赵国勾结的见证人,王随肯定会被秦天风惦记上。
担心王随不重视自己的命,周云又强调了一下,“你是见证秦天风勾结外贼的证人,务必要活下来,这是朕的命令!”
周云叫出了暗处的苏源,“你去安排一下,务必保证王随的安全!”
“奴才遵旨!”
苏源领命而去,将还在悲痛中的王随带走。
相府。
秦天风刚才被伍志高气昏了头,等到人死透了之后,站在满是血腥味的院子里,才后知后觉,另一个禁卫军跑了。
虽说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指控他,但若是对他后续的计划影响很大。
此刻,说不定周云已经知道了!
心思百转千回,秦天风叫来秦朗,他深吸一口气道,“你去通知七王爷,就说本相答应之前与他的合作!”
此时再跟周云保持表面的友好,可能都是一件极其有难度的事。
推杯换盏,不如掀了这桌子。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七王爷,此人蛰伏大周多年,想必一定能给周云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秦天风摩挲着下巴,干瘦的手指略过稀疏的胡须,若有所思。
七王爷,是当今陛下的皇叔,也是先帝最小的兄弟,周弈文。
当年,周弈文可是先祖最疼爱的一个儿子。
内宫传言,当年若不是因为七王爷太小,根本就没有先帝继承帝位的份。
不过,到先帝登基之后,他就被“发配”到大周最东边的城池,去当个闲散王爷去了。
当然,七王爷也只是先帝在世时闲云野鹤,这几年,暗中招兵买马,还与大周肱骨大臣们多方走动,备以厚礼到各家大臣家中,或者重金邀请他们上门,以彰显自己容人之肚。
他一直对周云的龙椅虎视眈眈,隐隐有取而代之的趋势。
当然,这些事情也只有秦天风这双老辣的眼睛才能看出来。
其他人,也只会以为周弈文爱好诗词歌赋,爱好广交天下文人贤士,探讨人生哲理。
而且,如果不是周弈文之前对秦天风显露出那么一丝半点的野心,就连秦天风也没反应过来,七王爷这么多年在布一盘很大的局。
此人,可比周云难搞多了。
但是,现在周云这边的路走不通,秦天风也只能铤而走险,与虎谋皮。
秦朗领命而去。
宫外暗流涌动,宫里却安静得有些过分。
周云独自一人在太极殿门口伫立,看着雾气昭彰的琼楼殿宇,有种强烈的孤独感。
终究是独木难支啊……
左右马上就天亮了,周云干脆拎着两壶酒,去岳天下榻的班房找他。
岳天近日一直在皇宫内住着,方便周云有事召见。
该说不说,大周的酿酒技术还是很好的,酒水香而不辣,非常适合小酌。
岳天也没有入睡,想着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根本没有睡意。
两人在陈旧的案几前落座,似乎回到了少年时代。
只是,一个眉头紧皱,另一个早生华发,早已没了旧日模样。
“赵国的细作近期在京都蠢蠢欲动,秦天风又暗中搅弄风云,勾结细作,将军,你说朕该快刀斩乱麻,还是徐徐图之呢?”
周云将手中酒水扔了一壶给岳天,自己则是猛猛地灌了一口,顿时大脑都开始飘飘然。
岳天豪爽地接过酒壶,毫不客气地一口闷掉半瓶。
而后,才一把抹干净嘴边酒渍,豪气干云!
“陛下,您能来跟末将说这些,末将着实没想到。”
“末将向来心直口快,左相此人,早已不是曾经的左相了,他为了握紧手中权力,可以牺牲任何人,任何事,甚至大周!”
“若是末将,必定要将之速速斩杀,以正朝纲!”
“越拖,此人危害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