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的陆张氏!
他原本以为陆张氏与周玄的关系应该不错才是,可这般听来,是他想错了。
陆张氏应该不知道周玄弟子的身份,她怕是以为,徐茂才给她面子,是看中了张家?
狗屁!
张家就是个市井小民,张老二这个老光棍游手好闲,无恶不作。要不是他看在周玄的面子上,怎么会让他进庐州府当个官差?
他去参加张老二的宴会,还是打听到周玄铁定不去,他才敢过去,不然的话,那就是给周玄添堵!
却没想到,张老二瞄上了陆家的家产,竟然还想去为难周玄?
最可气的是,这货竟然打着他庐州府的名号,半夜去找周玄的麻烦!
天杀的,张老二这个官差,还是他给的!
难怪密侦司的大人上来就抽了他两个大耳刮子。
张老二这是打着他的名号,欺负周玄呐!
不把他皮扒了就好了。
好在周先生没事,谢天谢地。
“来人!”
徐茂才爆喝一声,“把张老二提过来见我!”
作为庐州的父母官,他要为民请命!
主要是为周玄请命!
……
琅琊学院的鸡又叫了,依旧是气势恢宏。
张成瞄了眼那只意气风发的雄鸡,抽了抽嘴。
奶奶的,每天踩这么多小母鸡,还能叫这么响?
这货炖蘑菇,肯定很好吃。
出操钟声准时响起,一众学生做完早操,开始一天的学习。
“师兄,我今日上学的时候,看到徐茂才那狗官正押着张老二跟他的跟班游街呢!”
一个庐州本地弟子小声地说着。
琅琊学院里面,不止有萧玲珑张成这些外来弟子,其实大部分都是庐州本地的穷学生。
以陈儒跟顾城为例,他们就是庐州本地人士,家贫,只能来投奔周玄。
为了省钱,他们不光不住校舍,还会去后院帮工赚点儿银子,补贴家用。
周玄为了帮助这些人,也会让这些学子拿学院种出来的菜品跟蔬果拿出去换点儿银钱。
一方面补贴书院,一方面也补贴这些贫寒的子弟。
说话的这位,便是其中一位。
“为啥?”
“还能为啥?罪名是欺压百姓!徐茂才不光撤了张老二的官差,还当众罚了他一百鞭子,流放五百里。”
“哈哈,看陆张氏以后还怎么来学院里面耀武扬威。”
“这狗官也算有点儿良心,总算做了件好事。你说,这狗官怎么忽然性情大变了?”
“指不定,是被先生的大义感化了。”
……
听到了周围学子窃窃私语,萧玲珑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她总算给师父做了一件好事。
不过陆张氏肯定还会上门来闹事,必须想个万全的法子才行。
“师父呢?”
萧玲珑环视四周。
都已经到了上课时间,师父怎么还没来?
“师父在见四师兄呢。”
张成的黑脑袋凑了过来。
“四师兄回来了?”
萧玲珑眼睛一亮。
这几天,她听师姐跟师兄们提到过这个四师兄方不夜。
方不夜跟大师兄陈儒一般,也是庐州本地的学子。
只是他家离着琅琊学院比较远,所以住在琅琊学院的校舍里面。
方不夜虽然跟陈儒一般,长得一表人才,才华卓然,但是他的脾性却很温和,只要是弟子们有不解之处,邀他讲学,他每次都会耐心地为师弟们讲解,从不会红脸。
学院里面的弟子,都怕陈儒跟苏雨涵这两个人,可却都喜欢赖在这个儒雅随和的四师兄身边。
此次他回去订婚,顺便参加庐州会试,以方不夜的才学,定能一举高中!
听说,这位嫂子,还是庐州城内,赫赫有名的大家闺秀。
娇妻,前途,着实让人羡慕。
所有人都给放不也准备了礼物,就等四师兄回来了!
“既然是科举,那大师兄为何不去呢?”
萧玲珑很好奇。
她还记得陈儒师兄在门口与庐州士子针锋相对的口才,这般见识,想必肯定能够中举。
指不定,还能拔得头筹,成为会元。
“他常说师父太劳累,他要一辈子留在书院,为师父分忧。”陈平摇摇头,觉得可惜。
大师兄若是参加科举,必能名动天下!
当然,最可惜的还是师父……
“四师兄不一样,他父亲是个秀才,对他寄予厚望,四师兄就算想要留在书院,家里也不会同意的。”
张成叹了口气,“当初,师父劝了四师兄三日,他才去参加科考的。”
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呐。
萧玲珑心里如是说。
师父人好,教出来的徒弟也好,当然,她这个小徒弟,最好!
萧玲珑有些等不及想要见见这位重情重义的四师兄。
此等良才,定要推荐给父皇!
书房内。
周玄下方跪着一个白衣少年。
十七八岁,按理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可方不夜却有些胡子拉碴,一袭白衣,也有些脏兮兮,眼窝凹陷了下去,头发也没有打理,乱糟糟的。
可纵然如此憔悴,也掩盖不住方不夜出尘英俊的面庞。
“弟子,给恩师丢脸了……”
方不夜双手伏地,声音中带着几分歉疚。
周玄摆摆手,“科举一途本就艰难,尽力便好,又何必太过强求?圣上求贤若渴,秋季还会再加恩科,你莫要妄自菲薄,失了信心。”
“师父,学生,不想再考了。”
方不夜的声音中透漏着几分悲凉,又带着几分无奈。
周玄望着这个曾几何时,意气风发的徒弟,叹了口气。
想必,是遇到事情了。
“出事了?”
周玄了解方不夜,他不是被挫折轻易打败的人,更何况,他本就不愿科考,怎会为了一次失利,就消沉如斯?
“是学生的家事而已,就不打扰师父清净了。从此以后,学生愿意伴在恩师左右,一辈子待在书院之中。弟子愿追随师父,一辈子当一个教书先生,书籍青灯相伴一生。”
周玄听出方不夜语气中的绝望与无奈。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不夜,这是你最喜欢的诗,可今天,师父却不想教你这般道理了。”
周玄起身,过去拍了拍方不夜的肩膀,“过慧易夭,过刚易折,若遇到了事情,总藏在心里,不排解出来,再强的性子,也有撑不住的一天。人间本苦,难免愁绪。三千丈清愁鬓发,五十年春梦繁华。”
“师父势弱,虽然帮不了你什么,可你把事情说出来,心里最起码会好受一些,师父一辈子都是那个站在你旁边,倾听的人。”
方不夜的泪水再也忍受不住,嚎啕大哭。
“师父!弟子,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