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道橘香入营当晚,本想趁夜色离开,谁知军营四周都有周威的人,亏得橘香行事没有丝毫露出破绽,又得返回赵景为帐内。
“赵将军,周威防备极严,今晚我怕是出不去了。”
赵景为正兀自担心橘香安危,一看橘香返回心意登平,便知所料不差,道:“公主,这几日你怕是难以出去,放心在此,景为必尽力护您周全。”
“多谢赵将军。”
橘香心中矛盾,心想:“赵景为为了自己的安危竟冒大不韪,自己要不要把真实身份告诉他呢?”
赵景为见橘香面露难色,以为她是担心女儿家在军营中不方便,安慰她说:“公主勿忧,这几日便在我帐中,切勿离开我。”话刚出口,便觉失言,一时羞红了脸,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在这里最安全,不会受到叨扰,我可以保护您。”
“多谢赵将军。”橘香素来说话有分寸,此刻嘴边却只有这五个字,紧张地再吐不出感激之言。
自此,橘香便在军营中与赵景为寸步不离,白天还好说,到了晚上,赵景为颇感为难,为免周威怀疑,自己还得睡在原处,贴身随从应睡在离床不远处,但男女授受不亲,且自己怎可看到公主睡姿?橘香察言观色,看出了赵景为的担心,到了晚上如一般随从,说道:“赵将军,逃出开封那一日,我就不是公主了,那一日夜便在破庙中与众难民一般地睡,将军自可宽心。日后唤我珉玥便是。”赵景为一面感激橘香的贴心,一面极为心疼她的处境。
橘香本是宫女,服侍人的本领不在话下,无论端茶递水、伺候饭食都自有一番大家族侍从的架势,周威都羡慕七赵景为来,疑虑渐渐打消,只道这必定是世家大族的随从,心想赵家果然不一般。赵景为却深感疑惑:“堂堂公主何以如此这般会侍候人啊?”
一晃五日过去了,军营中无任何异样,赵景为的亲信禀报军中未抓获任何叛党,景为终于放心,他心想:“周威对我的监视却并无放松,可见他以借此邀功之心未死,还得小心行事。”
橘香天天盼着有林羽玚消息,赵景为自然知道,然无任何音信,每日便说些宽慰她的话。
这日已是新岁前日,练兵时短,橘香陪着赵景为练兵归来,看四下无人,赵景为又见橘香若有所思,一个念头转上心来,他嘴角露笑,见四下无人,温柔地道:“珉玥,你看今日风和日丽,我带你去观一处景色,何如?”
赵景为平日冰冷面孔,此刻对自己这样温情,橘香又是感激又是自责,微微欠身,道:“都听将军的。”
两人也不避讳旁人,只说去外走走,屏退兵士,赵景为骑马、橘香步行,缓缓而去。赵景为心道只是走走,便也不怕周威的眼线。
这一路,橘香看出赵景为为了自己故意放慢脚程,有意快走,虽说有功夫底子,但这山路本不平坦,也累得娇喘连连。
“珉玥,来”赵景为伸手要拉橘香。
“将军,使不得”橘香往后退了两步,又怕被发现,又是少女的娇羞。
赵景为心里一声“哎呦”,怨自己失礼了,竟这般欠考虑,忙赔礼道:“珉玥,我失礼了。”他脸上一阵发烫,所幸风吹日晒皮肤偏黑的脸上不易察觉出红晕。
俩人茫然不知所措,各有心思,但都是甜的。
沿山路行至二刻,前方似已无路,赵景为指着前方道路,故作急切:“珉玥,我们好似已到尽头了,怎好?”
橘香当真以为赵景为第一次走这条路,想到赵将军是带自己赏景而迷路,瞬间升起了对他的保护欲,定了定神,道:“将军莫怕,我去看看路。”
赵景为好笑又敬佩,一个女子这么勇敢。长这么大,赵景为都是保护别人,这次却被一个女子保护,五味杂陈,其中混合着一丝温暖和幸福。
“我跟您玩笑的,这条路我已走过多次,端的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赵景为柔声道。
“将军,您戏弄我。”橘香嘟起小嘴,委屈极了。
“好了,好了,是我得罪了,请公主海涵。”赵景为翻身下马,躬身作揖。橘香幼年遭遇变故,比一般人更谨慎,此番情境,她更是特别敏感,急忙拉住赵景为的手,连连说道:“将军莫如此,小心旁人。”
只这双手相碰的刹那间,赵景为浑身一松,仿佛身体变作了一朵云,那般轻盈舒适,眼睛不由自主地停在橘香秀丽的面庞。橘香虽是婢女,但出身官宦,又一直随着公主,皮肤仍是细腻嫩白,大眼睛,长睫毛,长期练武让她的身形苗条却有身架,比别的女子挺拔,且多一分气定神闲。
橘香的心怦怦乱跳,准备收手,一抬头,见赵景为怔怔地看着自己,似乎心神不属,当即低垂眼帘,慢慢缩回手指。赵景为一惊,找不到合适的话,只道:“往前走,往前走。”